正文 第一卷 風華難續緣成孽章 七 臻國皇后 文 / 紫宸萱
杏花樹下,簡單的鞦韆上,一襲素衣淡容的女子閉目想著心事,春日明媚的陽光透過淡粉色花瓣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灑下如星子般細碎的光影。
韶華彈指間,本以為四年的時間會很漫長,卻不想他與她的約定轉瞬及至,只是不知,他是否還記得那一紙承諾,是否真的會帶她走。
而她呢?此刻的她還有選擇的自由嗎?那個心機深沉的父親,會願意放她離開嗎?
「小姐,廚房送來了燕窩給您補身子。」長相清秀的丫頭,手端托盤,靜立花樹旁,目光炯炯的注視著鞦韆之上的女子。
小姐?慕容晴莞唇角不由的勾起一絲嘲諷的笑,緩緩睜開眼,丫頭趕忙奉上托盤中的燕窩盅。
她隨手接過,看了眼盅裡所盛之物,唇角的笑意更加濃厚,是燕窩中的佳品——血燕。
原來,賤婢與小姐之間真的只是一步之差,只是這一步,究竟隱藏了多少的精心算計,如今的百般寵溺又包含了多少利用的成分,只怕到頭來自己終究只是一個精美包裝下的棋子罷了!
翻攪著碗裡的血燕,卻沒有一點胃口,將碗置於鞦韆旁的籐木桌上,她緩緩站起身向屋內走去。
「小姐……」身後的丫頭慌忙喚道。
「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她有些疲累的吩咐,並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
這兩年裡,她比著之前更加沉默了,自那晚與夜月談過之後,那個總是在夜間陪伴她的男子便很少出現了,即使來看她,也只是相對無言。
其實這不也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她長大了,而夜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們之間本就不應該有任何的交集。
只是,他的陪伴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而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改變。
想到這裡,她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怎麼可以如此自私,給不了別人承諾,卻還想要別人永遠不離不棄,世間又怎會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回到屋中,看著鏡中那個窈窕的身影,十六歲的她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美得不可方物。
對於自己的相貌,她從未在意過,只因母親就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她只是遺傳了母親的特質罷了。
其實這對她來說未必是件好事,自古以來,美麗的女子卻都沒有美麗的結局,母親既是如此,不管她為那個心中只有權勢的男人付出多少,到最後還是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
再次搖了搖頭,拋開那些令人煩惱的事情,她如往常一樣,斜倚在軟榻上溫一卷詩書,似乎只有沉浸在書卷中的時候,她的心才會安寧下來。
「莞莞,爹爹叫你去書房!」溫和的男聲響起。
她只是將手中的書卷隨意的放在桌上,便起身走向門外,並不過多的理會面前的男子,然慕容亦瑄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會拒絕爹爹的,對不對?」
她輕輕抽出手,淡聲道:「爹爹決定的事情沒人可以反對!」
她並不知道慕容睿找她作甚,但她知道慕容亦瑄曉得,正因為曉得才會想要阻止她。
可是那又如何,她本就是一枚棋子,兩年的精心調.教,不就是為了讓她去魅惑人心嗎?只是不知道慕容睿是要她魅惑哪個強勁的對手。
瞧見慕容亦瑄的眼中閃過凌厲的光芒,她也不甚在乎,這個府中所有的人都與她無關,儘管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儘管知道他對她已經不再是冷漠疏離,而是多了一些呵護關懷,她也不願去理會,她所能做的只是盡可能的避開他。
再次跨入那個安靜的書房,她已沒有了第一次的緊張無助,有的只是淡然與冷靜。
她冷冷的注視著面前那個微微有些蒼老的男人,等待著他宣判自己的命運。
慕容睿招手讓她走近他,她聽話的走向書案處,接過他遞過來的白玉瓷瓶,仍是淡漠的看著他。
「三個月後,你便是臻國的皇后娘娘,我想有些事情,即使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自己該如何做了吧!」
臻國的皇后娘娘?乍一聽到,心裡瞬間閃過一絲狂喜,那是闕的妻子,陰差陽錯間,她還是做了他的妻子,只是他會記得慕容晴莞就是蘇暖暖嗎?或者是他還記得他留下的那句話嗎?
「不要以為入了宮,你就可以擺脫老夫的掌控,現在,喝下你手中的藥水!」慕容睿面無表情的說出冷漠的話語,彷彿面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肉至親。
她沉默的看著手中的瓷瓶,又抬眸看向案後那個心機深沉的男人,「要我喝可以,但我必須知道這是什麼?」既然他從未當她是女兒,那麼她也無需對他用敬語。
「那是從冰蟾身上提取的毒素,我知道你最近有看醫書,想必對這種毒並不陌生吧!記住,我不僅要你在宮中監視蕭昶闕的一舉一動,同時你必須在兩年內生下他的孩子。」
「若是我不答應呢?」她把玩著手中的瓷瓶,面上仍是一片淡然,然心中卻早已驚駭不已。
「你不去做,當然還會有別人去做,只不過你會回到先前那種如狗一般的生活,若是一直沒有享受過榮華富貴,你或許可以忍受,但是,人就是這般不知饜足的動物,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不相信你會有悖於常人!況且,憑你的聰明才智,後宮之中必會只有你一人的孩子活下來,那麼他便是當仁不讓的儲君,將來定會繼承大統,而你就會從皇后變為太后,這對你同樣是莫大的好處!」
「既然爹爹沒有改朝換代的心,那又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到頭來天下仍是姓蕭,而非慕容,您豈不是白白忙活一場!」
「哼,改朝換代,這等篡權謀位的事情,老夫又怎會去做,若是蕭昶闕可以安分一點,老夫又何以與他撕破臉,既然他不想做這個傀儡皇帝,那麼老夫只好找人取代他的位置了。」
她看著面前那張陰狠的面容,真的不明白母親何以對他那般死心塌地。
握緊了手中的瓷瓶,她閉上眼,腦海中再次響起他剛剛的那句話,「你不去做,當然還會有別人去做。」
既然那是躲不過的事情,倒不如主動去迎接它的到來,與其讓別的女人去傷害闕,那麼她情願是她自己去做這件事。
緩緩睜開眼,她唇角噙起一抹諷刺笑意,「好,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將事情做好,但也請您記住您今日說過的話,我的兒子必須是未來臻國的君主!」
見他點頭,她便毫不猶豫的仰頭喝盡瓶中的毒藥,漠然轉身,再也不願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