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風華難續緣成孽章 四 一紙承諾 文 / 紫宸萱
天空中的月皎潔如盤,蘇暖暖獨坐院中,癡癡的望著靜謐的夜空。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轉眼間又是一個兩年從指縫間溜走。
這兩年裡,她習慣了相府中殘酷的生活,無論是責辱還是打罵,她都能很平靜的接受,只是在夜深人靜之時,她都會拿出那方潔淨的手帕,暗自沉思,讓思念的氣息縈繞心底。
突然,身後的草叢中微微有些騷動,她緊張的看向那裡,掌心死死的攥住手帕。
久久的,她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呻吟,雖然很輕,但是耳力極佳的她還是聽到了。
鼓起勇氣,她緩步靠近那裡,大膽的撥開濃密的雜草。
當看清裡面的動靜時,她驀地張大了嘴,儘管時隔兩年,儘管當時她不過是個十歲的小丫頭,可是她的記憶力驚人的好,那張臉,那俊挺的身姿都不會錯,是他,是除了母親外,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只是那柔柔的笑意不在,此刻的他緊鎖著眉眼,極力壓抑著痛苦。
她慌忙將他扶了起來,當身體碰觸到他的時候,他驀地睜開了眼,警惕的看著她,當對上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時,似是鬆了口氣般緩緩軟倒在她懷裡。
她就那麼一步一挪的將足足八尺有餘的他拖進她的小木屋。
他的左肩受了很重的傷,不過沒關係,她經常被折磨的遍體鱗傷,所以好心的管家伯伯偷偷給了她很多傷藥,漸漸的,她學會了為自己包紮傷口。
所以她現在很輕易的就替他處理好了肩上的傷。
外面是一片嘲雜聲,她知道那是府中在搜查潛入相府的刺客,而她也明白他們要找的人應該就是床上的他,不過她不怕,她的小院早已荒廢多時,除了她每日出去幹活以外,這個地方根本就不會有第二個人進出。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他為何不堂堂正正的進出相府,卻要以這種詭異的方式來。
其實在兩年前的那個午後,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當今太子蕭昶闕,是未來臻國的第四代君主,更是當今丞相慕容睿的得意門生,無論哪一個身份他都不應該如此狼狽的出現在這裡。
不過她也不願多想,能再次見到他,她就已經很開心了,何必要想那些於己無關的事情呢?
她微支著小腦袋,癡癡的看著那個上過藥沉睡的男子,在她眼中,他是天上那顆最耀眼的明星,而她只是地上一棵無人問津的小草,她從不奢望自己會與他有任何的牽絆,她更不會想到命運早已將他們緊緊的聯繫在了一起。
久久的,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就那麼軟軟的趴在桌子上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當蕭昶闕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幅安恬入睡的畫面,女孩嬌小玲瓏的小腦袋枕於雙臂之上,嬌俏的櫻唇不點而朱,微微嘟起,讓她看起來多了一絲憨態的可愛。
雖然面上有些許的青紫淤傷,卻不掩她柔美的輪廓,假以時日,這女孩必會出落的亭亭玉立,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那臉上的瘀傷,讓他突然湧起一絲心疼,對,他記得她,兩年前,相府後花園裡那個喑喑哭泣的女孩,那個有著清澈水眸的女孩。
微微支起身子,蕭昶闕想要起身為她披件衣衫,卻驀地發現左肩處如被削骨般痛。
強忍著劇痛,他這才開始打量起這個簡陋破舊卻又乾淨整潔的小屋,相府很少有這樣的居所,看來這裡必是荒廢了許久,那麼他此刻倒也算是安全。
閉上眼,腦海中瞬時閃過他昏迷前的片段,他是想要夜探慕容睿的書房,但那人的書房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就只有他兩年前借探病之由進去過一次,所以他才會冒此大險親自出馬。
哪成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自己的書房都要設計重重機關,他剛一潛進去便被利箭所傷,躲避出來之後,他便憑著自己的印象尋找後門的出路,卻越走越偏僻,直到體力不支的倒入一叢密集雜亂的草叢中,本以為自己即使不被慕容睿發現也終會因失血過多而死時,卻被眼前這個柔弱嬌小的丫頭所救。
真不知道自己這八尺的高大身軀,是如何被她拖進來的,看著肩頭的紗布,鬆緊適度,絲毫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她的手倒是很巧,想到這裡,他的唇角不禁微微揚起,此番前來,雖然沒有任何的收穫,但能看到這個小丫頭,倒也不至於讓他太過失望。
許久之後,他抬頭看向窗外,見天微微有些朦朧的青色,終是緩緩站起身,向門口走去,這個時間是人們最慵懶的時候,正是他出府的最佳時期,再多留一會兒只會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剛一走至門口,仿若又想起了什麼,他霍的又轉過身,環顧了一下四周,終是在床頭的小几上看到了紙筆,硯台裡的濃墨還未乾涸,想必是這丫頭昨日練完字後還未來得及收拾。
他執起筆,不假思索的便揮毫出了幾個蒼勁筆挺的大字,這才滿意的笑著轉身離去……
清晨醒來,蘇暖暖驀地抬起頭,望向床的位置,然床上早已是空空如也。
一抹失望劃過心田,卻也只是一瞬間,因為她始終明白,自己與他根本就是天差地別的懸殊。
搖了搖頭,她起身去收拾微微有些凌亂的床鋪,像平常一樣的準備洗漱之後去完成一整天繁重的工作。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張破舊的方桌,心卻驀地抽緊,那上面平靜的躺著一張薄薄的信箋,她走過去,顫抖的拿起那張信箋,當看清上面的內容時,眼淚卻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對,她識字,母親曾教過她,閒來無事的時候她也會躲在那個名義上的姐姐屋簷下偷聽先生的授課,儘管會被姐姐羞辱打罵,她也總是樂此不疲的做著同樣的事情。
筆鋒蒼勁有力,只是很簡短的一句話,卻是那般觸動她的心靈。
等我,四年後我來接你,闕留。
闕,是他的名字,他說四年後會來接她,那時,她十六歲,而他二十四歲,她可以認為那是他對她的承諾嗎?還是說那根本就是一場夢。
太多的苦難讓她過早的成熟起來,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那是一個少女最青澀懵懂的思慕。
緩緩將那張應證著他的承諾,承載著她的希望的信箋貼向胸口的位置,十二歲,依舊弱小的她,心中卻多了一份渴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