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長裙 文 / 顧南煙
葉慕靈一路回到了鎮遠侯府，卻在思索著為顧南成選妃一事，看岳妃的意思恐怕不僅會選一位正妃，側妃和妾室想必都是少不了的。
葉慕靈的臉上寡淡無波，兀自思索著坐在椅子上，若是皇帝真的為南城賜上幾多美貌端莊的女子又該如何？
遂即，又想到了今日吳敏殊所為之事，這個吳敏殊怕是也是會些醫毒之術，再加上心計頗深，怕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此時，吳敏殊並沒有直接回到壽康侯府中，而是冒昧的登門造訪了岳王府。
「參見岳王妃，給王妃請安。」吳敏殊不驕不躁，沒有因為今日的幾次失態而惱羞成怒。
「這不是吳家的丫頭，快坐快坐。」岳王妃的態度也很是熱情，沒有因為她忽然的登門造訪而有不悅。
吳敏殊規矩的落座，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大家之氣，再加上人也是溫婉可人，岳王妃是越看越相中，而吳敏殊則是羞紅了臉，好不可愛。
「家父家母近來可好？」岳王妃因著這份喜愛，便也就先開了口。
「回王妃，父母都安好，只是掛念王爺和王妃，便讓小女前來探望。」吳敏殊的話說的隱晦。
其實想來壽康侯每日上朝都是能夠見到岳王的，好壞還不是一看便知，而既然掛念卻不能親自過來，則是為了避嫌，唯恐旁人說這新上任的壽康侯一開始便拉攏權勢，參與到奪位之爭中去。
所以，壽康侯夫婦都是來不得的，畢竟眼紅的盯著的人可是不少，但是，這不表示壽康侯對岳王沒有投奔之心，所以才會有了今日吳敏殊走的這一遭。
而吳敏殊剛剛的話所表達的意思則是很隱晦的，我的父親也是想為岳王效勞的，只是名不正言不順，這對他的官途來說是很危險的，所以希望借助自己同岳王府結成親家，到時壽康侯府必然是會為岳王效力的。
岳王妃瞭然的點了點頭，開口道「你父母的心意我一定要同王爺說起，得了這份關懷，想必王爺一定是歡喜的。」
吳敏殊一聽，心中頓時明亮了起來，看這岳王妃的意思，自己的婚事是大有指望，只不過，對於同樣貴為侯府嫡女的葉慕靈，吳敏殊心中始終是有些不安的，近來的傳言，都是說鬼魅莫測的岳王世子和葉慕靈兩情相悅，只是不知這事是不是真的。
想到此處，吳敏殊的表情有些僵硬，再次開口「小女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吳敏殊的樣子有些躊躇，岳王妃似乎了然了女兒家的心事，再次開口道「這畢竟是世子選妃，南城的意思也是不可忽視的，現在我不能給你什麼承諾，不過作為南城的母親，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岳王妃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我是支持你做我家的兒媳的，只是這也需要看看南城的意思，這就不是我能幫你的了，還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吳敏殊點了點頭，心情卻因岳王妃沒能給個承諾而有些低落，不過她哪裡知道，這岳王妃根本不是岳王世子的生母，再加上岳王世子這番狠辣，自己自然是不會去冒這個風險，而她答應吳敏殊，不過是因為岳王現在比較看好壽康侯這個新貴罷了。
吳敏殊見著目的達成，也就準備打道回府了，只是捏緊的拳頭昭示著內心的不甘，行至王府花園中時，只覺得一道火辣辣的讓人心驚的目光正盯著自己，順著那方向看去，不正是自己心心唸唸的男人嗎？
吳敏殊有些紅了臉，緊捏著的拳頭也鬆開了，但是卻依舊保持著端莊，躬身向顧南成行了個禮，顧南成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絲弧度，便轉身離去了。
岳王聽得了岳王妃的轉告，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深思，雖然表面上來看，壽康侯府比起鎮遠侯府要吃香上許多，可是還有兩點是旁人沒有考慮的，那就是奪位失敗，若是奪位失敗，那麼兵權就對自己顯得尤為的重要，是保命符，而他不得不為自己留上一條退路。
再者，旁人都只記得葉慕靈是鎮遠侯府的嫡長女，卻是忘了葉慕靈的母親可是懷王的親妹妹，雖然現在鎮遠侯府的主母不知離家去了哪，可是任誰也改變不了懷王府會維護著葉慕靈的這一事實。
所以，岳王現在正在衡量著天平兩邊的籌碼，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只不過，倒是已經選定了兩位世子側妃，這應該是不會有什麼變數了。
岳王找來了顧南成，神情依舊儒雅，讓人想像不出是那個喪心病狂的父親。
顧南成則是面無表情的推門而入，看見岳王眼中閃爍著的金光，便知道他在謀算些什麼，莫不是他真就以為皇上是因為放心岳王府才會鬆口允他娶親，不過想來也是，眼前這個男人蟄伏了這麼久，還不是為了得到皇帝的信任。
「來了，坐。」岳王看著眼前這個所謂的自己的兒子，心情沒有絲毫起伏，只是想到他即將為自己拉攏來幾方勢力，心情難免好了起來。
他是想，讓顧南成按照自己的心願在吳敏殊和葉慕靈中選擇一個，因為他自己選的，將來才不會有太多的矛盾，才能讓女方家甘願效命。
「下次宮宴將為你選取正妃，你倒是說說看，你是更中意吳敏殊還是葉慕靈？」岳王沒有給出第三個選擇，也就是說必須要在葉慕靈和吳敏殊中選擇一個。
顧南成皺了皺眉頭，想了片刻後，再次開口「吳敏殊吧，葉慕靈那個女人太不好駕馭，就算是娶回了家，怕是也不是好驅使的。」
岳王想了想，根據自己幾次見到葉慕靈對她的印象，確實是不好掌控的，也就是說，選擇了她雖然利潤大，可是風險卻也是大的。
而對於一直隱匿在秦王之下的岳王來說，穩重求勝才是他要做的，所以想來選取吳敏殊才是不錯的選擇。
「既然你心怡於她，那麼便這樣定了，我會去找壽康侯商量婚事，你就陪吳敏殊多交流交流感情。」岳王敲定了最終的決定。
顧南成的嘴角噙著一絲壞笑，轉身走出了岳王的房門，吳敏殊是正妃？聽起來很不錯…。
時隔數日，一掃這一年的不順和陰霾，終於迎來了這一年中最隆重的宮宴，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為幾位世子選妃，有正妃，有側妃，當然，這是一輪新的換血，朝中的格局將瞬間顛覆。
這日，天氣微寒，日頭卻是高懸頭頂，瑟瑟的寒風中噴灑著陽光的熱度，葉慕靈穿過九重宮闕之後，終於到達了皇宮的正殿，放眼望去，整個金色的宮殿透漏出異樣的奢華。
現在，還是下午時分，距離傍晚的宮宴還要等上許久，可是人們已經陸陸續續的落在而來。
葉慕靈這次是隨著鎮遠侯和葉慕成一起來的，偌大的侯府只來了這三個人，確實是有些單薄，可是，手中掌握的權力，任是誰也不敢輕視。
一身深藍色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長裙，裙擺及地，外披乳白色色紗衣，隱隱透漏出藍色華服上的華美雀紋，裙擺及袖口用銀白色祥雲蜀錦鑲邊，是前所未有過的華貴，撇去冷冷清清的白色，這一刻的女子天地間需要仰望的存在。
三千青絲挽了一個流雲髻，頭插軟金雕琢成的孔雀步搖，上面鑲嵌著耀眼的珍珠寶石，晃人心神，又有幾股藍色流蘇彙集於腦後，懸著一顆碩大的東珠。肌膚猶如白雪、雙眸似寒冰透漏著凜冽，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風華絕代。
自己今日的打扮可算得上是十分的隆重，當然，比起插的滿頭朱釵的配著零丁玉環的還是要差上許多，葉慕靈同葉慕成一左一又端莊的跟在鎮遠侯的身後，邁進了大殿厚重的大門。
放眼望去，香煙裊翠，籠罩著錦帳重重；燭影搖紅，照耀的宮花簇簇，屏開孔雀，褥繡芙蓉。黃金殿上開筵，白玉階前設宴。朱紅台上，擺列著的是百味珍饈；龍鳳桌圍，設放著金銀器皿。玻璃碗內，供獻上熊掌駝蹄；琥珀杯中，滿斟下瑤池玉液。
官員按照職位的大小，分坐左右，鎮遠侯府的位置是在左側第四位，前面有著幾位王爺。
三人剛剛落座，便有人前來上前示好，鎮遠侯帶上了葉慕成，在杯盞交錯間應酬起來。
葉慕靈一瞬間便吸引了大殿中人的目光，男人則是傾慕中帶著惋惜，女子則是滿目嫉妒，在這一刻，在這繁華的宮廷中，恐怕沒有幾人還能不是敵人。
「慕靈妹妹。」一聲清脆的叫聲傳進了葉慕靈的耳中，葉慕靈望去，正是好久不見的唐廣修和唐光宜姐妹倆。
葉慕靈忙站起了身迎了上去，微微一躬身「兩位姐姐安好。」
唐光修趕忙抓住了葉慕靈的手「都是自家人，何必那麼見外，看看妹妹今日真是漂亮，自打進來就把眾人迷的神魂顛倒的。」
「姐姐這是在笑話我呢，我可不依。倒是姐姐，這一身的輕靈，絕對是今日女兒家裡的翹楚。」葉慕靈也打趣道。
唐廣修的裝扮素來和別人不同，即便是穿上了華服，依舊是偏向於英姿煞爽的行列，怎麼都是不一樣的。
幾人親親密密的閒聊了一會，便聽見眾女子忽然一陣抽氣聲響起，幾人看去，來人正是吳敏殊。
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簇盛開的海棠花，鬢髮高懸，戴的郝然是岳妃娘娘賞賜的那隻，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惹人愛憐。
吳敏殊沒有向葉慕靈一樣落座，而是快速的融入了旁的女子的圈子，他的父親告訴她，岳王世子親自點頭要她為正妃，這讓她怎能不高興。
看見葉慕靈，吳敏殊主動上前「慕靈妹妹今日真是美艷，想必一定會有位好夫婿的。」
「姐姐這是急著嫁人了嗎？都心急的開始為慕靈操心了。」葉慕靈的話沒有向往常一樣留情，就是挑釁怎麼樣？
吳敏殊的臉一紅，看起來好像被欺負了一樣，她身旁的人有些憤憤不平，卻是也沒有開口「倒是姐姐多事了，還望妹妹不要見怪，素來聽聞妹妹才藝了得，今日定是要與妹妹切磋一番。」
「還望姐姐好生準備，今天這一局，妹妹我也自然是不會相讓！」葉慕靈少見的直白，因為她知道，那個男人再為她頂受著巨大的壓力，所以她必須站出來，哪怕是萬劍所指，也不可退縮。
吳敏殊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沒有言語，一個眼色過去，她身旁的人卻是開口了「就算你能贏又能怎麼樣，岳王世子已經親點了要敏殊姐姐為世子妃，所以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
葉慕靈心中一緊，不為所動，唐廣修和唐廣宜對視一眼，卻不知該怎樣偏幫，葉慕靈諷刺的一笑「我倒是不知道，原來岳王世子有這般柔情，姐姐真是好福氣。」
眾人散去，過了一個時辰，所有人到全，因著宮宴馬上開始，眾人也都落座。
「皇上駕到！秦妃娘娘，岳妃娘娘，沐妃娘娘駕到。」太監尖細的嗓音傳來，所有人全部起身，在皇帝走上寶座的時候，全部躬身下跪「皇上萬福金安，娘娘萬福金安。」
乾帝落座，幾位妃子也都落坐在皇帝身旁不同的座位上，短短幾年，皇上已經有些蒼老，似乎決斷能力也都大不如前，彷彿時時刻刻都會擔心著他的兒孫們會搶他的位置，有些心力交瘁之感，不過，龍威依舊，一雙渾濁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是不容侵犯的權威。
「眾位卿家平身吧，今日是宮宴，就都不必拘束了。」皇帝高坐在純金的座椅上，身後左設妝花白玉瓶，右擺瑪瑙珊瑚樹。
在皇帝的一聲令下後，進酒宮娥開始不斷呈現上珍饈美酒，黃金爐內麝檀香散發出氤氳的香氣。
秦妃開口「皇上，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這麼多的嬌俏女兒家了，不若我們現在就讓她們比試一二，其他的也就容後再議吧，想必看見這麼多國色天香，在場的人也都沒有旁的心思做些別的了。」
皇帝側耳聆聽，而後哈哈大笑「愛妃說的有理，別說旁人了，就是朕看了這些個女子，也是眼饞的很，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邊吃邊看著她們表演，倒也是享受。」
皇帝身側的幾位妃子都點了點頭，覺得有理，於是，宮宴剛剛開始，女子的第一場較量就開始了。
依舊是公平的抽籤制，葉慕靈隨著眾女子走到中間，一隻碩大的金鼎裡放著一隻隻精緻的竹籤，每個女子皆是衣袂飄飄，一顰一笑的謹慎的很，要知道，眾人無時無刻都在打量著自己，千萬不能在這種時候丟了臉面。
因著吳敏殊和葉慕靈都是侯府嫡女的身份，吳敏殊站在了葉慕靈的身後，一粉一藍，一個甜美可愛，一個高貴冷艷，當真是吸引了不少的眼球，當然，也還有著不少美色，不過到底是喜好不同。
岳妃走上前，在皇帝身邊悄悄耳語了幾句，引得了秦妃和沐妃的側目，皇帝聽後點了點頭，哈哈大笑起來，而後用著審視的目光相看了吳敏殊，見著她儀態端莊，長相甜美，不由得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時的岳王世子正坐在岳王的身後，依舊是一身死氣沉沉的黑色，不過倒是因為他不錯的心情被穿出了幾分人的氣味來，男子的目光凜冽，一直徘徊在眾多女子中，似乎真的是在相看妃子一樣。
那火熱的目光落在誰的身上，誰都是耳根一紅，這樣熾熱溫柔的目光幾乎可以把每一個人灼熱，是以女子們一個個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眾女站成一個弧形的長隊，繞著大鼎前行，抽過簽的將手中的簽交給記錄的嬤嬤，葉慕靈緩緩前行，終於走到了大殿的中央，即將接近碩大的金鼎，吳敏殊緊跟其後，一雙眼睛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葉慕靈拖地的長裙。
吳敏殊頓時心思一動，無論這長裙是被撕扯開，還是葉慕靈摔了一跤，對她都是有利無害的，當即，吳敏殊便打定了主意。
終於，機會來了，碩大的金鼎擋住了人們的目光，吳敏殊悄然伸出腳來踩住了葉慕靈的長裙，用力之大讓人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