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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前兆 文 / 顧南煙

    大年初一,葉慕靈和葉慕成都穿上了厚實的棉襖,精心梳整了一番,兩個精緻的人便出現了。

    成熟後的葉慕成多了幾分大家之氣,比起少年郎們倒是多出一份睿智沉穩,再加上少年的眼中始終帶著善意,不由得讓人好感加倍。

    而葉慕靈依舊是素淨的幾乎可以和冰雪融合為一體,彷彿是冰雪女神帶著與生俱來的冰雪之姿,就那麼寧靜祥和的站立在雲端,褪去了殺戮和血腥的葉慕靈是那樣的柔和,沒有一絲攻擊性。

    兩人並肩走著,走出鎮遠侯府的大門的一剎那,百姓們有些呆愣起來,思維和神智好像一瞬間阻滯了,被這可以稱為絕對的純淨之美所震撼了。

    葉慕成掀起了馬車的簾子,伸出大手扶著自己的姐姐,讓葉慕靈可以安穩的上車。

    很快,兩道銀白的身影便都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只是人們依舊遲遲不肯回神,就那樣腫怔了許久,直到有人吆喝才開始繼續自己手中的事情。

    姐弟兩個一路很是和諧,許多事情葉慕靈只需要點到為止,再也不需要向從前一般費盡心思,而葉慕成也終於不再是那個需要被人保護的孩子,他已經成為了一個男人。

    也許,他的肩膀還不夠寬厚,撐不起所有的天空,但是,他再也不是那個只需要別人保護的傻子,他終於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判斷。

    也就是因為葉慕成的變化,前世背叛他的人卻是已經早早被他給打發了,身邊留下的都是可信之人,這不由得讓葉慕靈很是欣慰。

    兩人到達懷王府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登門造訪,姐弟兩人都明白,今日絕大多數人都是衝著他們鎮遠侯府來的,只是因著鎮遠侯府中沒有大人,各家便不好隨意登門造訪。

    鎮遠侯府已經無事的消息被大家一傳十,十傳百,甚至有的說鎮遠侯深得乾帝器重,現在被乾帝留在宮中,調查什麼事情。

    這不由得讓這些擅長見風使舵的官場狐狸們,嗅到了一絲風向的轉變,便都開始變著法向鎮遠侯表示關懷,再者,更是有一些幹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的官員,更是噤若寒蟬,現在鎮遠侯在乾帝手下秘密做事,若是一個不小心,扣了一個罪名給自己,那自己可就算是完了。

    姐弟兩人剛一進入懷王府,便有不少人來上年祝賀,再一看見鎮遠侯的嫡長子竟然如此出息,心中不由得慨歎上幾句,更是認定了鎮遠侯一定會榮升。

    兩人按照規矩先是去拜見了懷王的母親,還有懷王一家,好在並沒有不知禮數的可人打斷,其實按照本來的習俗,年後的第一天並不適合前來造訪,只是許多官員卻是等不及了,這葉家的兩個孩子也只有今天肯定會來,若是他們來的晚了,那麼便是見不到這葉家的子嗣的。

    拜見了自己的外祖母后,眾人便都一起到了前廳,連同著不少的賓客都是在的。

    姐弟兩個本分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若是有人上前說話,便會起身相互問好,均是不卑不亢,禮度有嘉,看的在場的人都是止不住的點頭讚賞,哪裡還會想到自己當日是怎麼覺得鎮遠侯子嗣凋零,必然沒有轉機的。

    因著只是客套的表表心意,一切進展的也都是狠快,在場的又大多都是些輩分高的老爺夫人,於是沒有多久,懷王的母親便發話了「靈丫頭和城小子都去玩吧,你們表哥表姐都在院子裡等著你們呢,不用在這聽我們這些老了的在這裡囉嗦了。」

    說著,一身暗紅色繡金蓮的懷王母親便寵愛的揮了揮手,難為這兩個孩子現在都這麼出息了,不過到底是孩子,還是要多同孩子輩的交往,這樣對他們的將來才會有好處。

    兩人得了恩准便起身向在場的眾人告辭了,姐弟倆剛走出不遠,便聽見院子裡的一處正有幾個人聚在一起,衣著均是不凡,看樣子都是些官場中人。

    「你別說,這葉家雖然子嗣過少,但是你們看這鎮遠侯的倆個孩子卻都是出類拔萃的,將來絕對都錯不了。」

    旁邊的人附和道「是啊,是啊,真是不錯,就這兩個孩子,將來絕對可以挑起鎮遠侯府的!」

    大家都覺得很有道理的點了點頭,這時,最先說話的那個人繼續開口道「不過還是有些可惜,若是能夠再多些子嗣就更好了,侯府畢竟是大家業,還是繁茂些的好。」

    話還沒有說完,旁邊的人便碰了碰他,打了個眼色。

    那人順著眼色看去,卻看見姐弟兩人正好站在那裡將他們的話盡數聽了過去,這讓說話的人多少有些尷尬,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葉慕靈和葉慕成很有默契的衝著那人微笑的點了點頭,沒有一絲不悅和指責,安靜的很,卻是輕而易舉的化解了他的尷尬。

    兩人繼續向前走,走向院子中,打老遠便看見了那圍著一群和他們差不多大的男男女女,兩人便主動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兩人尚未走近,卻發現眾人忽然間哄的散開了一條路來,一名紅衣女子正提著裙子猛追前面的一名男子「唐廣寒,你給我站住!」

    「那不是秦王郡主和表哥嗎?」葉慕成肯定的問著自己的姐姐。

    兩人快速跑到了葉慕靈和葉慕成的身邊,唐廣寒連忙躲在了葉慕靈的身後,只是因著身形要高大不少,所以看起來多少有些滑稽「表妹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秦王郡主有些氣喘吁吁的站在葉慕靈的面前「你給本郡主讓開!」

    語氣確實有些強硬,甚至有些指使的意味,只是卻不會讓人生厭,就好像不帶一絲壞心,直接表達了最真實的情緒。

    葉慕靈連忙往旁邊閃躲,無奈唐廣寒卻是緊抓不放,一蹦一跳的就是躲在葉慕靈的身後不肯出來。

    秦王郡主氣的有些羞憤難當,追逐了再三後,當即一跺腳,抹起眼淚來。

    眾人開始起哄,有笑話秦王郡主的,也有讓唐廣寒趕緊上前安慰的,什麼樣的都有,好不熱鬧。

    「表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麼好讓這樣的美人傷心流淚呢。」說話的是葉慕成,他頂著一份純真的臉,鄭重的搖了搖頭,彷彿唐廣寒有多大的罪惡一樣。

    唐廣寒看著秦王郡主流了眼淚,當即也是有些過意不去,也不再躲在葉慕靈的身後了,而是上前安慰道「你別哭了,都是我不好。」

    說出這話的唐廣寒有些稚嫩,可以看出儘管他平日總是一副喜好美人的風流公子的形象,卻是一個從不會玩弄感情的好男人。

    秦王郡主看著眼前的男子破涕為笑,甚至有些羞紅了臉,緊低著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再也沒有剛才風風火火的那副樣子。

    原來,秦王郡主在年前的一些日子裡,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便主動開口像唐廣寒正式的表示了自己的愛慕之心,無奈,唐廣寒當時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告訴秦王郡主自己把他當做妹妹看。

    也許這個借口有些老套,但是在唐廣寒這裡卻真的不是借口,他一直覺得在皇宮朝堂這樣複雜的世家子弟中,秦王郡主真的是很單純的一個女子,她會對她喜歡的好,會討厭一個第一眼就不喜歡的人,會為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和別人爭個頭破血流,也會偶爾的破口大罵。

    這讓唐廣寒不由得把她當做一朵奇葩,只是,這真的僅僅是哥哥對待妹妹的感情。

    也許,這樣溫和的唐廣寒總有一日會徹底的傷害了這個女子,也許,總有一日,這份感情會衍變成愛情,沒有人知道。

    愛情到底是應該在不愛的時候便杜絕一切希望,還是應該彼此保留一絲餘地溫和的拒絕,也許,每個人心中的答案都不一樣。

    漸漸地,事情平息了下來,人們便都扎堆的開始討論起各自的話題。

    唐廣宜和唐廣休姐妹兩人親熱的拉過葉慕靈,拿出了一直藏在袖子中的平安符「好妹妹,這是姐姐們特意去萬國寺為你和慕成弟弟求的,希望能護得你們平安。」

    姐弟兩人細心的收下了這護身符,將這份情誼放在了心中。

    新年漸漸就這麼過去了,依舊帶有一絲未散去的年味,這日,葉慕靈正在家中翻看醫書,卻是突然收到了蘇傑傳來的消息。

    線人說,蘇傑已經拿到了康平侯府往日的貪污的罪證,只是需要整理和完善一番,所以,最多兩日便會交到葉慕靈手中。

    葉慕靈的心中有些激動,她平靜了太久,似乎只有這樣的深仇才能夠讓她感受到自己依舊鮮活,她的眼中綻放著光芒,包含著一絲期待,那是一種顛覆的期待。

    果然,兩日後,蘇傑將證據盡數交到了葉慕靈的手上,鎮遠侯等人也是如同掐算好了一番,同時破解出了所謂的叛國的罪證。

    原來,鎮遠侯在最快的時間內便發現了那張圖的秘密,只需要反覆折疊幾次便可以看出整個京都的地形圖,對於皇宮的地形則更是細緻。

    只是,為了防止別人起疑,他一直沒有做聲,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研究,直到有一次,換了一處地方,他『偶然』的把圖按照該有的痕跡給折疊了起來,這一幕,讓王聰瞧見,當時便高呼不要動,幾人驚奇的看著王聰的動作。

    終於,在反覆嘗試幾次後,終於可以清晰的看出這是一張完整的京都地形圖,旁邊甚至還可以看見若隱若現的看出煥國威武幾個字的字樣。

    幾人上交給乾帝,乾帝頓時大怒,殺意橫生,這也就意味著康平侯府的覆滅之路即將開始。

    不出多久,鎮遠侯便被放了回來,而且乾帝親自開口,之前斷定的買賣官員一事,已經被證實與鎮遠侯沒有任何關係,同時,為了表示對鎮遠侯的安慰,乾帝決定加大鎮遠侯手中的兵權,這樣算來,鎮遠侯的手中便有了大乾的四分之一的兵權。

    乾帝這次的出手可謂是十足的闊綽,要知道兵權可是實打實的權力象徵,比起官爵更加有實力。

    朝中的人都敏銳的察覺到了風向的變化,這樣的鎮遠侯便成了幾王將要爭奪的對象,只是暫時性的,沒有知道,這將要加給鎮遠侯的兵權是從哪裡來。

    乾帝外加彌補了鎮遠侯黃金千兩,良田萬畝,這樣一來,鎮遠侯便成為了朝中炙手可熱的不是新貴的新貴!

    一瞬間鎮遠侯府門庭若市,再加上依舊是新年的末尾,也給了眾人一個好借口,送禮之人絡繹不絕,明著暗著的數不勝數,幾位爭權奪勢的王爺也開始加大了對鎮遠侯的拉攏力度,只是鎮遠侯卻是個老油條,一直不肯輕易表態!

    康平侯父子聽聞了這個消息感到深深的不妙,更是把康平侯的鼻子都氣歪了,關谷也是鼻青臉腫的坐在廳前商討對策。

    「真是氣死為父了,皇帝怎麼能把鎮遠侯那個老匹夫給放出來了,還竟然放給了他那麼多的兵權!」康平侯挺著圓圓的肚子。

    關谷頂著一張烏青的臉,神色陰鬱,上次,他被扔在了胡洞裡一個晚上,等到三更半夜終於等來了一個人,他正開口求救,卻把那人給嚇了個好歹,劇烈的踢了他幾腳後,轉身便逃跑了。

    之後,天漸漸亮了,又來了一個酒鬼,可這個人卻是來解手的,他便成了靶子,真是活活的弄了他一身騷,真是把他氣的吐血。

    回府後,他整整洗了三次澡,卻依舊覺得自己身上有著一股子怪味,這不禁讓一向溫柔的關谷也是破了功,連帶著幾日神色都好不起來,再加上康平侯府的形式比較危急,關谷更是心都亂了。

    「是啊,爹,也不知現在皇帝是怎麼想的,我總感覺我們侯府的形式有些不妙,咱們可是要謹慎行事啊。」關谷回話道。

    康平侯也是極為鬱悶的點點頭「是啊!現在咱們侯府的形式可是大為不妙,只是我真是想不明白,這鎮遠侯是怎麼使了妖法,用了什麼詭計,皇上竟然能夠放他出來,真是不可思議!」康平侯皺著眉。

    「是啊,而且爹,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皇上似乎有些不待見我們?難道我們又有什麼事情惹怒了聖上?」關谷摩擦著下巴,幾日不見,他便已經失了以往的俊朗溫柔。

    康平侯大力一拍桌子「那些牆頭草更是可惡,現在竟然不僅不幫我們,甚至還在暗中給我們使絆子,這對我們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關谷點點頭,即便是擅長偽裝如關谷,卻也是有些按捺不住,這次,他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總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其實世上的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在你得勢的時候,你便會越來越得力,你的消息也會越來越靈通,而在你失勢的時候,你便會越來越走下乘,你的消息也會越來越閉塞。

    現在康平侯府就是處於一個這樣下坡路的時候,即便是花錢,也很少有人會甘願冒這個風險,幫助康平侯府,除非是說你有幾個過硬的交情,或者有能力憑自己再站起來,否則,便會就此沒落。

    這日上朝,康平侯和鎮遠侯站在同一列,鎮遠侯卻是紅光滿面,滿身的華光,而康平侯卻是一身灰暗,喪氣低迷的很。

    康平侯低著頭輕輕斜了斜眼睛,看著鎮遠侯的動作,這一看,險些把他給氣死,之前說什麼都不給自己臉面的官員卻是主動的向鎮遠侯遞好,因著皇帝還沒有來,眾人更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鎮遠侯的身邊圍上了許多顯赫,甚至是連幾位王爺也是伸出了橄欖枝。

    再看康平侯的周圍,除了幾個前來冷嘲暗諷的官員外,便沒有人駐足,真是把康平侯氣的要死。

    康平侯主動走近了鎮遠侯的一群人中,拿起了官腔,甚至開始和鎮遠侯裝起了熟稔「葉兄終於出來了,現在可謂是紅光滿面啊!」

    「康平侯您可是說的不對了,當初您可是親自舉報的鎮遠侯呢,現在怎麼看鎮遠侯爺出來了,您可是不大高興了?」

    鎮遠侯還沒有說話,便有人願意做這出頭鳥,討好鎮遠侯,主動向康平侯發起攻擊。

    康平侯臉色有些尷尬「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不過也是秉公辦事,當然是希望葉兄能夠平安無事的!」

    另一個人又是插嘴道「確實,現在鎮遠侯已經出來了,甚至是榮升,只是恐怕有人是要進去了!」

    這話明著暗著指責康平侯,確實把他氣的不聽,偏生康平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家的命運卻是比進入天牢更為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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