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欲遠行(上) 文 / 小家碧玉
黃老大本來以為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的,他一個小小的菜戶,又怎麼能打得起人命官司?
他人都被衙門裡的差役捉住了,都在牢裡關了兩天,後來又被放了出來,在外面接他的是黃老三。一問,才知道是他找了關係救他出來的。
至於問黃老三用的什麼辦法卻閉口不提。
劉奉行回了家,是桂花嫂趕他走的。
劉奉行當然不想走,可是桂花嫂恨死他了,這個男人,當危難臨頭時,只顧保全自己,連出來擔當的勇氣都沒有。
黃氏卻不嫌棄,只要她的男人肯回來就好,經過這件事後,她也怕了。
幸好那個女人不要他,不過她也在劉奉行面前嘮叨:「這結髮夫妻就是不一樣啊,你看那個女人,用你時什麼都好,不用你了,一腳就把你蹬了。」
又說:「我的娘家兄弟為了你,差點都坐牢了,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家啊!」
事情發展成這樣,周圍的人也只有嗟歎。
旺生的奶奶畢竟年紀也大了,又纏綿病榻多年,這樣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死了的人要入土為安,活著的人還得繼續為生活打拼。
劉奉行的望子夢破滅了,這件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全都是以訛傳訛。
桂花嫂之所以不解釋是出於對旺生的考慮,可是現在……害得旺生奶奶慘死,旺生有家不歸,自己也背上了偷人的壞名聲。
旺生奶奶在第三天就下葬了,又過了三天,桂花嫂和旺生離開了承州,再也沒人見到過他。
劉奉行又回到了鴻福金鋪做他的管事,不過大家看他的眼光卻變了,以前是尊重、巴結,現在是冷漠、輕視。
劉奉行不明白,別人碰上這種事都是風流韻事,怎麼自己碰到了就成了醜聞呢?
還是黃老三一言戳破真相:「別人家裡外面都能擺平,你害得自家人惹上了人命案,外面的女人也瞧不起你,一覺蹬掉你,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和我姐姐過日子吧。」
劉奉行心裡鬱悶,不時跑來找劉敏中喝點小酒。
碰上劉敏中因為如意的事,心裡也不舒坦,便勸他,早點為如嵐定下一門好親事,才是眼下要做的。
於是,想要把女兒嫁給林鈺浦的劉奉行又動了心思。
他請林鈺浦到自家去吃飯,卻遭到婉拒。
劉奉行不氣餒,再接再勵,一請再請。林鈺浦不勝其煩,卻又不好明言。
難道對他說:「你不用白費心了,我是不會要你家姑娘的。」人家並沒有說這話啊,只不過是吃頓飯而已。
於是,每次劉奉行再請他,就指派林安去,有什麼事對林安說。
林安去了一兩次,劉奉行就明白林鈺浦根本就沒那個心思。
於是只好死了這個心,自己又到處打聽合適的人選,有那家境不錯,年齡又合適的就拖了媒人上門相問。
誰知劉奉行和桂花嫂的事傳得滿城風雨,街知巷聞。也是的,都鬧出人命案了,再說,那天,圍著看的人那麼多,一傳十、十傳百,當然人人都知道了。
媒人問了好幾個合適的人家,都被拒絕了。這樣風流有名的親家,人家自然是不敢高攀的。
劉奉行這才明白了劉敏中的話,的確有道理啊!可是現在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耽誤了如嵐啊!
還是黃氏務實,東家看不上我家姑娘,這林安也不錯啊!跟在東家身邊,有前途,再說歲數也不大,看著也精神老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自由身。
一問林安,才知道他自小就跟著林鈺浦,並未賣身,那簡直是太好了!
劉奉行夫妻倆覺得,他們家的如嵐現在能夠嫁給林安也不錯了,林鈺浦待人大方,林安又是光棍一個,等於自家白撿了一個兒子啊!
這次,劉奉行倒是學聰明了,沒有直接和林安說,而是先探了探林鈺浦的口氣,看林鈺浦覺得如何。
林鈺浦是林安的主子,他答應了,自然林安也就同意。
不過林鈺浦沒有表態,反而找了林安來,問林安的意見。
林安一聽臉紅了,他見過如嵐,這位姑娘斯文秀氣,一定也會是個好妻子。
不過自己真的可以嗎?不會是公子爺開玩笑吧?
林鈺浦看他的反應,哈哈大笑,於是拍板:「就這樣定下了。」
這樁婚事從頭到尾都沒問過如嵐的意見,直到定了以後,林安請媒人依例上門提親,如嵐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自己沒有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反而嫁給他的底下人,這可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啊!
林安老實,性子也好,在自己家吃飯時也說過幾句話,比起那個吳力宏靠譜太多,自己也找不到理由來反對。
如嵐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老了,老得對一切都沒了希望,沒了心動,沒了生機,這炎炎夏日,她的心卻在冰窟裡。
如意的心也在變冷,李瑁一直沒有信回來,她已經去過兩次朱府了,朱劍鋒已經回來了,可是又馬上要送妹妹去京城,沒有片刻在府裡。
最要命的是,靈紗也不在,問起來,說是幫朱劍鋒做事去了,根本就沒回府裡。
雖然劉敏中給她的期限是過年前,可是如意再也呆不住了,她想去福州找李瑁。
可是父親能放心讓她出門嗎?
再說福州在哪個方向?路上有多遠?要走多長時間?到了那裡,又該怎麼打聽福州顧家?這些,如意都要面對啊!
如意最近又分明的有心事了,她的臉迅速變得消瘦,臉上的笑容也少了,常常看著某處發呆,有人和她說話也不理。
傍晚的巷子口,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坐在門口搖著蒲扇納涼。
天氣雖然已經立秋了,可是白日裡的暑氣依然很大,只有晚上才能讓人覺得清涼。
林鈺浦最近似乎很有空閒,經常回來,因此也和劉家坐在一處閒話家常。
「如意,我和你說話你聽到了嗎?」林鈺浦很有耐心的又說了一遍。
如意醒過神來,歉然笑笑:「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呢?我沒聽清。」
她剛才坐在門口,想起了上一次和李瑁最後分別,就是那個雨天,在這個門口,而今,卻看不到他已經好久了。
林鈺浦笑笑,耐人尋味的看著如意說:「我剛才說,旺生已經來信了,他半月前已經到達福州了。」
福州,哦,什麼?福州?如意馬上領會過來,驚訝的問:「你是說?旺生在福州,你把他派到福州去了?」
林鈺浦笑著點了點頭,他就知道這話說出後如意的反應。
這些天,他早就看到了如意情緒的低落,不過,幸好他早就安排了旺生這步棋子,如今是時候了。
如意的心又沸騰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希望,可以有理由去福州的借口。
「福州在哪裡?路上好走嗎?大概要走多遠呢?」她迫不及待的向林鈺浦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林鈺浦很有耐心的回答她:「往東南方向走,路上順利的話大概要走半個月,旺生這一路上還算是順利的。」
「那什麼叫不順利呢?」如意不解。
「天氣啊,如果碰到下雨天,路上自然難行,尤其是這個季節,那地方有海上過來的大風雨,很厲害的。」林鈺浦笑著對她解釋。
「大風雨怎麼個厲害法啊?」如意很好奇。
林鈺浦想了想,用手比劃,「這麼說吧,一根這麼粗的樹,海上刮來的暴風可以把它連根拔起,還有船隻、牛,房屋、也都可以捲走。」
啊!如意和虎子都聽得失色,這麼厲害的風,還真沒見過!
可是,林鈺浦怎麼會知道呢?難道他也去過福州?如意正想問,虎子卻已說了出來:「林公子見識不凡啊,一定去過好多地方吧?」
林鈺浦笑著說:「是啊,我不在承州的時候,就是到處跑來跑去的。」
想想也是,不然他派旺生去福州幹什麼?
「可是,既然那暴風那麼厲害,為什麼那些人還住在那裡呢?」如意不禁為李瑁感到擔心。
林鈺浦說:「那些海上來的暴風都是有季節性可循的,一年當中也就這三四個月,頂多刮兩三次,過了這季節就沒事了,就算有沒那麼厲害。而且,福州很大,人群茂密的地方一般離海邊很遠,暴風也很少刮到那裡,一般都是人煙稀少的地方,才會出現我說的那種事。」
林鈺浦又說:「福州靠近大海,一年當中四季如春,最熱也不會很熱,幾乎沒有很冷的時候,天氣好的時候到海邊去看看,才算是明白了天地之大啊!」
大海到底有多大呢?聽著林鈺浦的描述,如意的腦子悠悠的想著,自己從沒有出過承州,是不是真的也應該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啊!
她想起靈紗說過的話,靈紗還不是一個女子,卻也去過好多地方,自己為什麼就不能也出趟門呢?
於是當下,如意就對劉敏中說:「父親,我想出門玩玩,行嗎?」
劉敏中毫不在意的說:「你想去哪裡玩?我和東家告個假,陪你。」
如意說:「父親,我是說,我想出趟遠門,就去福州。」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除了林鈺浦,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