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結155章 大結局 文 / 依然悠然
「天尊，你不聲不響竊走了我天丹盛會上煉製的十品丹藥長生丹，難道這就是你回報我的方式？」唐慕的神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銀海天尊差點沒氣得一掌劈了她。
她還敢提這事！若不是那顆假長生丹，他又怎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而且，她故意當著自己子孫的面用了個「竊」字，若讓人知道他堂堂銀海天尊幹出這等偷雞摸狗之事，豈不要叫天下人笑話！
果然，他身後那些天家子弟已經有人開始議論起來。
元丹大陸的天丹盛會乃是一界盛事，尤其參加者還是地位尊崇的煉丹師，所以各界皇族都有人去觀看，順便看能否收買幾個為己方所用。
當日唐慕煉製出了十品丹藥不少人親眼所見，更是招來了七彩丹雷，可最後那丹藥飛出丹爐，差點沒被丹雷給劈毀時，那丹藥卻憑空消失了。
敢情那丹藥是天尊劫走的？
這些人都不蠢，能不現身就攔下七彩丹雷且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奪走那枚十品丹藥者，四界之中能有幾個？況且，沒人比這些天家弟子更瞭解天尊了，他有野心有**，偏偏已是九百多歲了，只要沒能突破玄神，他又能活多久。
而長生丹是唯一能夠讓他延長壽命精進實力的東西，據說，食用長生丹者，不論普通人亦或者是丹師，都能夠活到千歲，只怕這也是天尊奪丹的本意。
唐慕只這麼一說，幾乎在場所有人都相信了。
銀海天尊的臉色異常陰沉，哼，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等他殺了唐慕再行處理！
他大喝一聲，整個人如炮彈一般從空中俯衝向唐慕和妖夜，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驟烈狂風，凌厲的風刀幾乎割裂人的臉，實力稍弱的天家子弟頓時紛紛後退，避入廣場外的建築後。
此時，在一座昏暗的地牢中響起嚓嚓嚓的腳步聲，聲音極其輕微，但在靜可聞針聲的地牢裡，這道聲響格外清晰。
驚月驀地從草堆中坐了起來，聲音中帶著淺淺的歎息：「你來了……」
幽暗的燭光里拉開一道長長的暗影，一人站在牢房外，抬頭一揮，牢房的鎖鏈應聲而落，「月兒。」
驚月抬頭，笑了笑：「叔叔，辛苦你了。」
燭光照映在那張慈靄的面容，卻是銀海天尊身邊的丹尊高手，舒秦。
「呵呵，這天府之城已然盡毀，萬人被屠殺，唐慕和魔帝出手，尚救了幾百人性命。」舒秦頗為讚歎，「這唐慕十分巧思，留下這些人怕是以後會給銀海天府的統治添上不少亂子，其他各界得以喘息。而且，她故意提起長生丹的事，天尊被氣得不清，現在已經動上手了。」
驚月好奇道：「唐慕煉製的那顆真的是假長生丹嗎？」
她心裡著實佩服唐慕，竟然那麼早就開始算計她這位老祖宗，他這人多疑之心是誰都無法想像的，而且，若真是假丹丸，怎麼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哄得他真吃了呢？
舒秦淡淡一笑：「所以我說唐慕這小姑娘巧思啊，她煉製出的確實是十品丹藥，只是，她將藥材的份量酌量增減，並沒有依著正統藥方來配置，所以煉製出來的長生丹是有缺陷的。這顆丹藥從外面看沒有什麼不同，但它卻少了引導藥勁的血，須得煉丹之人的血才能引行藥力，再加上藥的份量有異，最後那股藥力不受控制，在天尊體內亂竄，導致他氣血逆施，心脈不斷衰竭，可不論他實力再強都無法遏止十品丹藥的藥力了。」
短短幾個月，天尊的實力大減，同時面容也變得十分蒼老可怕，整個人如一株枯萎的老樹，乾巴巴的嚇人。
當時他乍一見，也忍不住心驚！
難怪天尊氣怒之下，會想出假薨這主意來，分明是想要引出唐慕來，殺她洩憤，甚至打著從她身上奪得魔眼，聚齊九大靈體，或許還能助他一舉衝破屏障，成為四界唯一的神！
驚月失笑：「唐慕果然是個妙人兒，不僅成功煉製出長生丹，煉丹的同時連天尊可能搶奪都算計在內，我可是越來越佩服她了。不過，這裡邊叔叔的功勞也不小。」
舒秦臉上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他絕對想不到，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他原名叫秦重華，與驚月和月璟的父親秦墨華是孿生兄弟，他們倆實力出眾，待人和善，在銀海天府名望甚高，身為大哥的秦墨華四十歲不到便已經是玄尊高手，而他當時也是高級丹聖，風頭一時間在銀海天府無人能及。
當時天尊也已九百歲，但仍未突破玄尊屏障晉入玄神，自然是活不到千歲的，誰知他會何時離世，於是天府之城不少天王便開始偷偷拉攏二人，天尊本就多疑，即便秦墨華和秦重華並無奪位之心，然那些人的舉動已經引起天尊的懷疑，也因此，他們倆兄弟慘遭滅頂之災，他知道，是天尊的人做的！
幸運的是，他曾經看到過古老的一種功法，叫移魂法，與當初林甜霓所練的奪舍之功有異曲同工之處，但卻並非奪取他人的身體，而是在人剛死的十二個時辰裡找到剛剛死亡的合適的軀體，便可以以移魂法將自己的靈魂移入新喪的屍體，便可以復活。
他就是用的這種方法復活，且正好，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是煉丹師。而後，他躲進山林潛修苦練幾十年，直到成為丹尊，方才進入天府之城，伺機報復銀海天尊。
當年他和秦墨華被殺時，驚月才三歲，而月璟剛剛出生不久，秦墨華死後，他的妻子因剛剛產下月璟，身體虛弱，再聽聞噩耗，當即受不住，也隨之歸去。
秦重華回到天府之城，沒敢去認驚月姐弟，反倒隱藏實力進了天府，從一名小小的丹師做起，他知道銀海天尊一直以丹藥增強實力，延長壽命，所以對丹師很是青眼。
但他也知道這人多疑，所以他在天府中做了四五年丹師，逐漸綻放光芒，被天尊看中，慢慢成為他的專屬丹師，獲得他的信任，但卻在他每日食用的丹丸中加入少許朱蠍淚，它是無毒之物，量少根本不會有什麼作用，可日積月累，朱蠍淚的藥性積累得多了，便會影響服用人的心性，慢慢抑制甚至一點一點消蝕掉他的玄力，更使之容易暴躁煩悶，到得最後甚至會癲狂，當然，他的目的也非為了使天尊癲狂，以天尊的實力，這點顯然不能成功，可有一點，它會引動心魔。
只要一個合適的契機，而唐慕所煉製的假長生丹便是一個最好的契機，讓他知道自己吃了假丹，他必定會心性大亂，從而引發心魔，下場可想而知！
這期間，秦重華一直兢兢業業，只怕一個疏忽自己的努力都將化為流水。後來驚月回來後被關到了這裡，秦重華才得此機會告訴驚月一切。
當初他回到這裡時，真正的驚月已經被害，他暗稱僥倖，自己沒有主動去找他們，後來驚月的魂魄回歸本體，看到她的所作所為，甚是對他的脾性，月璟為人冷則冷，但自小被銀海天尊放在身邊培養，對他並無恨意，反而驚月經歷這麼一番遭遇，早已對銀海天府心灰意冷，更是對銀海天尊有恨的吧？
所以，他才找上了她。
偌大的廣場上天家子弟和各路天王已經躲的躲，藏的藏，誰也不敢再靠近廣場一步，卻時不時探出頭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廣場上如火如荼的打鬥。
對面的唐慕和妖夜起碼也是玄尊實力，天尊更不用說了，從來沒人見過他出手，見過天尊出手的人，都必死無疑！
像這樣級別的戰鬥沒人敢靠近，卻也無人肯錯過，除了——月璟。
他依舊站在先前的地方，靜靜地凝望著半空中流射的殺傷力極大的各色霓虹，看著美麗萬分，實則招招致命！
女子雪白的長裙已經濺染上一簇簇紅梅，在天空中劃開一道蕩漾的花擺，一道道七彩霓虹如水波般擴散開來，那是女帝神器『幻彩』的防禦開啟了。
雪白的脖頸下，一道淡淡的幽藍很快融入七彩霓虹中，天尊刻意加強對九華煉獄都未能蝕融它，隱隱沉沉間，更似有一股力量在吸收著那道九華煉獄。
「幻彩！夜海！」銀海天尊的神情微微震撼，瞬即佈滿陰鷙，她竟然找到了兩樣女帝神器！
想到這，銀海天尊手呈爪狀微微一探，一柄巨戟出現在半空，漆黑的戟身，成人手臂粗，五米長，此戟一出，天空中忽然烏雲密佈，瞬間便遮蓋了原本即將落下的夜幕，唯有唐慕、妖夜和銀海天尊身上九華流溢。
底下，所有人望著天上那柄憑空出現的巨戟，驚駭連連，那是——
「殞神器，軾神戟！」
月璟的眼神微微動容，軾神戟，乃是萬年前與星河上神的擁有窺伺過去未來的神器巨輪眼，帝農上神毀天滅地的神器狂犀角，神谷上神一箭破天的神器戮天弓，豈風上神瑰麗幻彩有進無出的神秘夢魘這四樣神器齊名的神器，但卻無人知曉它的主人是誰。
想不到軾神戟竟會落到銀海天尊手中！
妖夜和唐慕的臉上凝重無比，眼底暗藏驚濤，竟然是軾神戟！
這一戟便可與她身上的四樣女帝神器相抗衡，但，他們也不是沒有勝算，兩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唐慕雙手高高祭起，頓時，紅，藍，綠，紫，黑五道流光炸開天際，將整個天府之城映照得有如白晝，展開如煙花般絢爛的光彩。
另一邊，妖夜輕輕吐了口氣，身上也飛出一黃一褐兩道光芒，衝向先前的五道流光，而這時，遠處同時有一道青光灼灼襲來，如龍捲風過境，四下凋零，那是小若身上的風之靈。
銀海天尊怔了怔，月璟更是呆住了，九大靈體中竟有八道在這裡了！
他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而後輕輕一握，一道金光一閃而逝。
「好好好，沒想到其中八大靈體已經出現，正好，本尊收拾了你，取得魔眼正好一併收了這八道靈體，看天下還有誰能耐我何！」銀海天尊哈哈大笑，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他不自覺瞥了一眼底下的月璟，只要魔眼在他手中，收了這八大靈體和月璟身上的光之靈……玄神之境，近在咫尺！
八道流光匯合，匯成一道八色光龍，呼嘯著向銀海天尊撲去。
冷若霜骨，灼若熔岩，靈動敏捷，堅韌無匹，銳比尖芒，這樣一條無血無骨卻有生命的光龍一聲清吟，震天動地，所有人都摀住了耳朵，實力低弱者已瞬間斃命！
它探出巨大的龍爪，狠狠一扇，一道夾雜著各種靈氣所化的玄力飛撲而下，霎時間風雲湧動，雷雨齊至，堪稱神跡。
銀海天尊冷眉以對，揮起手中長戟，一道烏光剎那迎上光龍，長戟旋轉如風，發出的光芒向一道黑色漩渦，欲將光龍拉入無底深淵。
天邊電閃雷鳴，光龍厲聲咆哮，底下黑色漩渦旋轉如輪，下面的廣場被一點一點地吞噬，四下裡空蕩蕩的一片，甚至向著廣場外圍蔓延。
妖夜和唐慕的嘴角都不住地淌出血來，一串串滴落，夾雜在風雨中，被沖淡沖沒。
這下那些天家子弟們沒命似地往後跑，哪裡還敢再留下觀看，可這一戰，注定在他們腦海中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
銀海天尊這邊也好不了多少，長戟揮舞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緩慢，只是，沒人注意到他眼底那一絲灰敗，他的心在漸漸往下沉，不行，他不能就這麼死了，不能！
「璟兒，殺了他們，你就是下一任天尊！」半空中，天尊的神情已經十分狼狽，這麼久了，自己竟然還沒拿下他們，他的力量流失得那麼厲害嗎？
怎麼會，怎麼會？！
他不知，雖然唐慕給的假長生丹會迫使人更快衰竭，猶如垂暮老人，卻不會令他的力量流失，這一切，都是秦重華所做，怨就怨他心胸狹隘，連自己的嫡親血脈都要毀去。
這，不過是落井下石的報復罷了。
月璟雙腳懸浮著離開廣場了，他絲毫不理會底下逐漸被吞噬掉的天府之城，像是欣賞風景一樣，欣賞著雙方的戰鬥，他知道，在他們僵持的這一刻，只要自己出手，妖夜和唐慕必死無疑。
可是，他會這麼做麼？
月璟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奇詭的笑容，身形如電，飛向半空，只來得及留下一道完整的殘影留在方纔的地方，似還在笑著。
下一瞬，他的身影已經接近離銀海天尊不遠的妖夜和唐慕。
銀海天尊笑了，殺了他們，魔眼就是自己的了，玄神，等自己成了玄神，還有誰敢違逆他！
對面，唐慕也笑了，笑得比朝霞還要燦爛，比陽光還要明媚，染血的衣襟，再也掩藏不住的及地藍發和鑽石般耀眼的藍色魚尾在空中甩蕩，長袖鼓蕩，藍發飛揚，如仙似魔。
月璟嘴角微勾，身形陡轉，一道金色電光劃過天際，銀海天尊還未來得及眨眼，便見一柄玉色長劍刺向自己的胸口，鮮血一點一點湧出，卻無法沾上劍身。
玉劍拔出，只見一道血光在劍身裡游淌，彷彿沙漠中盛開的紅花，艷麗而妖冶。
天尊猛地摀住自己的胸口，驚愕地望著月璟，不知是驚訝他為何背叛自己，還是驚訝他手中那把劍竟能傷了他。
他低下頭，望著月璟手中淬著紅光的玉色長劍，目光有些恍惚，那把劍……是女帝神器之一的流光吧，可是，尋常的神器已經無法傷到他，即便是品級較高的流光，也無法這般輕易穿透他的心臟，除非……
唐慕微微一笑，目光也落在流光上，它原就是一把神劍，但實際上它還無法與軾神戟，狂犀角，戮天弓這樣的神兵利器匹敵，早在幾日前，她便開始著手改造流光，試了好幾次不得法，差點兒把流光熔了重新鑄造，後來在妖夜的協助下，以自己的精氣血配以一些靈氣濃郁的寶石，才使流光升級。
如今，它雖無法媲美上古四神的神器，但亦不會相差太遠，反正能給那老不死的戳個血窟窿便已經夠格了。
「璟兒，為何這麼做？」銀海天尊精灼的目光落在月璟身上，有那麼一絲心痛。
「因為你殺了我們的父親！」遠處，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眨眼間，兩道身影已經來到他們面前，唐慕定睛一看，是驚月和一名青衣老者。
「舒秦，你……」銀海天尊深深地看了一眼青衣老者，原本不算蒼老的面容立時像一張老樹皮，額上褶起層層皺紋。
她和妖夜相視一眼，很有默契地收斂氣息，減少存在感，立在一旁看戲。
就在剛才他們也以為月璟要殺的是他們，可在他襲來時，便將自己的意圖告訴是了唐慕，於是唐慕將流光給了他，才有了剛才那麼一出。
現在看來，原來驚月和月璟跟這老頭還有這麼一段隱秘的恩怨呢。
不再看那青衣老者，銀海天尊冷冷一笑，對驚月道：「月兒，你打哪聽來的流言蜚語，墨華和重華可是我的嫡親後代，我怎麼可能對他們下手！」
這時，青衣老者，也就是秦重華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天尊以為我會蠢到不知是誰對我們兄弟倆下的手？」
「你什麼意思？」銀海天尊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你……是墨華還是重華？！」
那聲音裡竟帶著一絲無與倫比的威懾，直直撞擊著秦重華的心臟，他喉口一甜，嘴角淌下一縷血絲。
驚月暗忖，不愧是天尊，這麼快就知道了，但見秦重華受傷，她不由擔憂，輕聲道：「叔叔……」
秦重華搖搖頭，以示無事，「天尊已是強弩之末，殺不了我。」
強弩之末？銀海天尊目光倏地冷冷地掃過秦重華，「是你在我平日食用的丹藥中做了手腳？」
難怪自己的性情會越來越暴戾，怎麼也控制不住，甚至實力停滯不前，或許也與他有關係，好你個秦重華！
銀海天尊忽然仰天長笑，驚月和秦重華不解地皺眉，這老頭傻了吧，以他的性子不該怒極麼，這會兒看他胸口的血汩汩而流，二人不知怎麼的，同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兩人回神時，倏地看到銀海天尊陡然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現時，卻已經接近了月璟。
他想殺阿璟！驚月的心驀地一慌，沒能及時做出應變，可即便要應變也已經晚了。
軾神戟的氣息沉沉壓下，眾人只覺得心口像是壓了塊大石般喘不過氣來。
天地間的靈氣在這一刻幾乎都匯聚到那把軾神戟上，這是他渾身的力量所集，氣勢如虹，銳不可擋！
月璟冷不防天尊會反身撲向他，更沒想到他被自己一劍戳中心臟，竟還有這般強勢的力量，光之靈出體，匆促間在自己身前布上一層金色結界，然而，連唐慕和妖夜的八大靈體都只能與這把軾神戟持平，月璟僅僅以光之靈，又如何能抵擋得住。
「阿璟！」
「璟兒！」
驚月和秦重華驚呼出聲，銀海天尊手中的戟一點一點扎進結界，月璟的臉色一片灰白。
唐慕眉頭微蹙，她也沒料到銀海天尊會突然向月璟發難。
噗！一口鮮血噴出，他的胸口也再一次被流光命中已經殘破的心臟，銀海天尊長笑一聲，被隨後衝上來的驚月和秦重華一掌拍入已經變成一個巨大深坑的廣場。
「呵呵，沒、沒用的……本尊……就是死……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他……他是本尊……一手培……。培養起來的，想不到本尊……養了條白眼狼！咳咳……咳咳咳……咳……。」
被砸入深坑的銀海天尊猛一陣咳嗽，口中鮮血不住地從口中湧出，眼底的笑意瘋狂而可怕，隨後，他似鬆了口氣，仰起頭，目光在月璟和驚月身上停留半晌，終於涼涼地笑了。
月璟死了，不會有人再和他爭奪天尊之位，那個位置是他的，是他的！沒有人能夠奪走他的權力，沒有！
當月璟獲得光之靈的認可時，他就已經該死了，如果不是他常年未在天府之城，自己早就下手了。
而驚月雖然是個聰明又心機的女子，可惜，她對自己心存怨恨，也不能留……不能留啊……
銀海天尊兀自怔怔地想著，身體更加虛軟無力了，他想抬起軾神戟去殺驚月，可是，他的手已經抬不起來了，他側過頭去看自己的手，腦袋有些沉重，連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做起來都如此艱難，隨後，他的目光凝住了，眼底露出一絲恐懼。
他的手已經乾瘦得不成樣子了，僅有一層枯皮巴巴地粘著骨頭，他想說什麼，可嘴裡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頭髮很乾澀，白花花一片，散亂著，像亂糟糟的白雞毛。
他該慶幸沒看到自己的臉，那是一張皺成一團的臉，臉頰兩端的皮鬆鬆地垂下，搭著下巴，此時的銀海天尊看起來就彷彿一具乾屍，只剩下兩隻目光逐漸空洞的眼睛。
「我……」嘴裡咕噥一陣，卻只能發出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他連話都不能說了。
最後，他死死地盯著坑邊同樣滿身血跡，卻依舊清冷甚至帶著一絲嘲諷和憐憫眼神的唐慕和妖夜，他不甘心，不甘心！
魔眼……魔眼……他緩緩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探向唐慕的方向，緩緩定格，落下，直至沒了呼吸。
天尊已死，死得那樣淒慘，可怖，連唐慕都微微側目。
可驚月和秦重華卻看都不曾看一眼。
「叔叔，你救救阿璟，你救救他！」驚月抱著月璟的身體，不顧鮮血染紅她雪白的衣裳，抬起袖子不住地替他擦拭著不斷湧出血的嘴角，眼睛裡第一次湧起慌亂的情緒。
「阿璟，你醒醒，別睡啊，陪姐姐說說話，咱們姐弟倆分開這麼多年都沒能好好說過一次話，聽姐姐的，乖，不要睡去。」驚月拚命地拍著他的臉，不讓他陷入昏厥，如果他這麼昏過去，興許就再也醒不來了。
她好怕，「阿璟，你不能再丟下姐姐一個人……」
「姐……對……不起！」月璟的神情已經開始恍惚起來，那把軾神戟還插在他胸前，扎得他的心刺疼無比，他一定是活不成了。
看著姐姐的眼淚，他心疼了，想抬手去擦，卻發現自己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別、別哭……疼……」
驚月驀地收住眼淚，趕緊拭去眸中的淚花，眼中的淚是怎麼回事，怎麼越擦越多，都迷住了她的眼，害她看不清阿璟的樣子，真是可惡，可惡！
秦重華看著她狠狠擦淚的動作，心中歎了口氣，「月兒，璟兒的傷……在心臟。」
他也無能為力，他沒有起死回生的丹丸，若非丹神，又豈能煉製出十品的復活丹？更何況，復活丹所需的藥材雖然不多，卻無一不是帝品靈藥，即便他有這麼些藥，能夠煉製，也來不及了，要煉製十品丹藥若非七八天時間，怕是無法煉成，可月璟恐怕連一個時辰都等不了了。
驚月渾身都在顫抖，眼見著懷中人的眼神開始漸漸渙散，她的心猛地揪作一團。
突然，面前出現一角泛著點點紅梅的白裙，她突然想起，唐慕可是丹神，傳說中，丹神之丹能生死人肉白骨，她一下跪在唐慕面前，滿面哀求：「唐慕，求你救救阿璟，你救救他吧？」
唐慕看著地上那張俊美無鑄的容顏已經泛起了死亡的灰白之色，「我確實能救他，可我需要他身上一樣東西來交換。」
「行，只要能救他的命，你就是要我的命都成！」驚月臉上浮起一絲欣喜，有救就好，阿璟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唐慕點點頭：「我要光之靈作為交換條件。」
秦重華怔了怔，想說什麼，可看著月璟逐漸流逝的生命，他咬了咬牙，算是默認了，驚月原就沒將光之靈放在眼裡，這會兒在她眼裡，什麼都沒有月璟的命重要。
於是，唐慕取出了納戒中那顆泛著淡淡紫光同樣晶瑩剔透的復活丹，塞進月璟口中。
半晌之後，月璟臉上的灰白死氣漸漸退去，驚月才鬆了口氣，望向唐慕的目光滿是感激。
秦重華卻道：「復活丹需以霽月九彩光蓮和再生草等幾樣帝品藥材方能煉製成功，同時這東西比起長生丹倒是不相伯仲，一樣會引來七彩丹雷，容易被人發現，你是什麼時候煉的復活丹？」
除了天丹盛會那次，四界之中可再沒有哪個地方引來過七彩丹雷，那她手中的復活丹是真是假？
唐慕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她輕笑一聲：「放心吧，這顆復活丹我原是給自己準備的，自然不會作假，它是我在天丹盛會上煉製的。」
「你是說，你一爐制兩丹？還是兩顆不同的十品丹藥？」秦重華不由瞠目結舌！《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