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5章 兵器 文 / 風漫說
牆邊突然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嘶嘶嗤嗤的,彷彿是小孩子玩的肥皂水的泡沫遇到空氣一個接著一個破滅消散。
奶媽和白小燕立刻閉嘴,不說話,一起轉臉。
我也看過去。
青黑色的牆上,那個被奶媽的劍釘死的人,那人不見了!
黑色的牆,黑色的劍柄,緋紅色的劍身,劍身點綴著櫻花圖案,還有上面插著的寶石匕首。
沒有移動分毫。
我的汗!
人呢?
奶媽手心就按著白小燕的肩膀,不讓他起來,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就起身,走了過去,停住,低頭看著腳下。
地板上,黑色的污濁。
那個人流出的黑血。
一水窪。
濃重的臭味充斥著這個空間,但是立刻又消散許多。
稀薄的空氣。
窒息得聽到心跳。
我想要走過去,但是手突然被白小燕拉住了,扣入手心,他暖暖的手,柔弱無骨,居然有點軟綿綿的感覺。
白小燕突然低下臉,褐色的額發遮住臉。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的心一陣疙瘩,說不清道不明的。
我抬頭:「奶媽,他逃了嗎?奶媽,那人死不死的,我們怎麼辦?」
我冷出一陣汗。
奶媽手握著牆上的劍柄,然後用力拔了出來。
劍身不沾血。
黝黑地照出珠光。
那個人居然能穿過劍,逃了嗎?
奶媽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是這一路他就沒有停過,不管是闖出雪北軍營,衝入皇陵的封石,還有剛才那個不死人。
剛才他毀白小燕的容貌。
他已經顯示出疲態。
/(tot)/~~
白小燕突然低低的輕聲傳過來,吹著髮絲飄動:「不是,他死了,他化了。因為他不是人,他只是殺人的兵器。」
奶媽突然斷喝了一聲:「小燕子!」
聲音入耳。
旋轉。
刺痛。
也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嗎?
我眨眼看著奶媽。
他從上往下正好對上我的目光。
桃色深深的眼眸瞬間糾結著狂風席捲。
我一直沒有忘記他把我當做「公主」。
但是有時候,他自己也忘記了我是「公主」。
他僅僅把我當做一個平凡的小女孩。
我確實與公主無關。
白小燕摸著我頭頂的頭髮,看著奶媽說:「小姐有權利知道什麼是兵器圖。」
白小燕很平定。
平定得有點冷。
奶媽看著白小燕,看入眼中,他突然鬆了一口氣。
奶媽走過來,蹲在我身前,看著我的臉,眉頭緊蹙。
我的樣子忘記了表情。
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白小燕沉悶地哼了一聲,飄出來的聲音:「東越只是位於東海的一個很小的國家,東越人安逸,不喜歡打仗,也不依附任何一個大國,保持獨立自主。如此一個小國家,卻能在飄搖的東海屹立不倒,其中的原因是兵器圖。傳說,誰擁有兵器圖誰就能稱霸天下。東越就好像是一個活潑單純的孩子,手中拿著巨大的寶藏。無數的國家覬覦這一份兵器圖。位於東越西邊的泱泱大國——光韶也是一樣。」
白小燕一頓話說出來,呼吸有點不順,氣弱。
他身上有傷。
除了臉上的,還有身上的,身後的。
他到現在沒有哼一句。
不哼,不代表他不痛。
他痛,痛出臉,也不說。
奶媽放下劍,就輕輕順著他的背,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十五年前,緋夕攻陷了奔流城。緋夕所向無敵,無法描述。城破國亡,東越人流離失所。但是,那一戰,光韶並沒有得到完整的兵器圖。皇太子將偽造的兵器圖帶在身邊。國破,皇太子下令我雲家要把真正的兵器圖毀了。我也正在找那個完全的兵器圖,然後徹底毀掉!」
這就是那場戰爭的真正原因。
朝廷並沒有得到真正的兵器圖。
我望著那邊死去的人留下的痕跡,消失得好徹底。
兵器圖?
難道他就是兵器圖?
白小燕低著臉孔,目光好像碰到什麼東西,手指都揪緊不放。
跟前是奶媽放下的劍。
劍身如水安靜。
但是劍上有著白小燕的臉孔。
奶媽卻沒有表情,繼續說:「滅國的東越人成千成千地驅趕到了這邊,其中包括我同小燕子,我們曾經有奴隸記號,自由之後就除掉了。剛才那個人,他身上還留著奴隸記號,他是十年前的東越俘虜。帝**把士兵俘虜囚困,並沒有處死。那些俘虜被製成兵器,試驗兵器圖的真假。兵器圖就是把人製成沒有感情的兵器的方法。」
我風中凌亂了。
將人當做試驗品?
人體禁忌?
人變成兵器,繼續殺人?
人類真的瘋狂啊!
(+﹏+)~
奶媽手停在白小燕的背後,彷彿需要說下去的支撐力量一樣:「這樣的『兵器』,不用吃不用喝,沒有思考,只會聽從命令,不老也不死。擁有這樣的一隊神兵是當權者的夢想。但是,兵器圖成功的幾率很低,一百人才有一、兩個是成功的。東越深知這樣的危害,已經廢棄兵器圖,禁止兵器錘煉。」
我目光囧囧的:「禁止,為什麼不把兵器圖燒了?」
奶媽露出很糾結的神色:「人忌憚著巨大的威力,同樣,人總留著一點僥倖能駕馭這一種力量。」
其實我聽得不是很懂。
奶媽大概看出我的迷惑:「緋夕很厲害,他殺人無數,朝廷一方面要依靠他,但是另外一方面要密謀誅殺他。」
我樣子呆呆的。
其實,我不是聽不懂。
而且,我不明白。
我仰著小臉,看著那邊:「他就是煉成的兵器?」
奶媽點頭:「他屬於不完全兵器。兵器圖,原貌就是經脈,是一種修煉經脈的方法,將身體的肌肉完全改變,變得僵硬如鐵,人所存在的任何感情、思想都消失,不老不死,練成之後全身佈滿著黑色的圖印。剛才那個人身上的圖印只到脖子,還沒有完全上臉。所以應該是失敗品,朝廷手中的不是完全的兵器圖。所以,他對於這些美好的東西,金銀珠寶,還有**——」奶媽飄飄緋紅的眼眸凝聚成一點,突然看了白小燕一眼。
白小燕沒有接收到。
白小燕正低著臉,看著身下的珠光寶氣,一件一件拿起來,看一下就放下。
他抽出那些金銀飾品。
不是看它的精美,也不是找尋最華麗的。
他是找能反光的鏡面。
奶媽都突然失語。
我也很無語。
(﹏)~
人家正緊張地說著正經事,上著歷史課。
白小燕童鞋就開小差了。
他還是愛美得不行。
奶媽冷淡的一句:「不用看了,反正你的樣子就是廢了!」
白小燕瞪了他一眼:「就算廢了也不要廢得太難看。」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一個人美了十幾年,一瞬間就毀了。
奶媽翻白眼:「你沒救了。」
白小燕同奶媽完全不是一道上的,他露出一點點蒼白的笑容,臉部痛得有點不自然:「誰說沒得救,還能救!我看這裡的珍珠還是珍品,研成珍珠粉,就一天兩次敷在傷口,一、兩年的,不留痕。」
他的手中已經挑出幾個珍珠。
瑩白色的珍珠,眼珠子大的。
當然是珍品,都是皇帝的陪葬品啊!
這裡的寶山,大概是那個人一直在皇陵中,挖出來的寶貝吧。
如果不是因為奶媽衝入皇陵,這個秘密將死埋。
明凌如此緊張皇陵,是因為他知道皇陵的秘密。
他知道皇陵裡面囚困著這樣的不死人。
我的嘴巴都苦澀的。
大概是因為朝廷拿到的不是完整的兵器圖,所以,這個被報廢了。
巍巍皇陵。
埋藏著一朝代的血腥。
o(︶︿︶)o
白小燕那邊突然說:「祁陽,這一把珍珠幫我帶好,我身上沒有兜。你帶出去,我可以用,省下一筆買百年珍珠的銀兩。」
「有病,不要拿這些死人東西!有疤就留著,男人就應該留疤!」
「不見你臉上留疤!」
「我的疤都在身體上。」
「但是我的在臉上啊……」
「很好啊!」
「好你個頭,我以後怎麼出街!」
「蒙著面紗!」
「面紗,那是女人做的事!」
「你都承認啦,女人的事。男人臉上應該留疤的,只有女人才怕,你說自己還不是娘兒一樣。用面紗吧。我送你一塊,三花巷子柳思兒的店子裡面的,保證質量為帝都最好,夏天涼快透氣但不透視。以後別人就看你的面紗,不會看你樣子。你喜歡什麼顏色,黑色或者白色,紅色也不錯……」
(漫漫:紅色?人家以為你要拜堂成親入洞房啊?其實,漫漫很期待,口水ing!)
小燕子,不要激動,千萬不要激動,臉上的傷口再一次滲血了。啊,還是死心吧,小燕子,你幹不贏我奶媽的!奶媽嘴皮子功夫絕對比劍術厲害很多,他的對手是帝都稱為最強攻擊力的菜市場大嬸阿姨,不是你這種生氣只會咬嘴唇、淚光湧湧的軟綿綿的小綿羊啊!
o(≧v≦)o~~
啊啊,這兩位真夠喜感的,完全漠視我的存在,我也不湊合他們的熱鬧,因為我不是男人,我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應該留疤。
我轉眼看著地下,污濁的黑血滲入地板,卻留著一處閃閃發光,幽蘭的光芒。
我心潮一動:「奶媽,奶媽,看看那!」
我走了過去。
奶媽終於看過來,卻立刻拉住我:「小姐不要碰!」
奶媽拿起劍,倒立著,就挑到一邊去,然後撕開一點點衣裾,將那個發出光芒的小東西拿起來,擦乾淨。
青色的布,晶亮光芒。
幽藍的光,亮彩奪目。
奶媽立刻說:「小姐,是耳釘。」
我看清楚了。
奶媽也看了一下:「重菊花,這個不是我們家的圖騰嗎?」
我平白平板地看著,說:「是我們的圖騰。」
這個是緋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