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一) 文 / 貪狼星

    憶長安，十月時，華清士馬相馳。萬國來朝漢闕，五陵共獵秦祠。晝夜歌鍾不歇，山河四塞京師。

    天未明，長安門外那各式各樣的華麗馬車，就已經駐守在城門外，等待著城門大開之時。這些馬車中人是誰尚未可見，只是其護衛皆身著奇裝異服，一望便知是番外人士。

    正是這一排排的馬車，彰顯出長安人的自豪。因為這些馬車，都是來向天可汗陛下進貢的，來自周邊萬國，有的馬車行了年數方才到達長安。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中國即安，四海即服！

    曾經一心致力於功名的謝讀，自幼飽讀詩書，對於大唐萬國來朝的盛事，也是充滿自豪和興奮。

    「乖徒兒，昨晚的姑娘可還如意？」身旁一個道裝老頭兩眼閃爍著一絲邪惡的光芒，謔笑著說道。

    謝讀心中一驚，忙羞紅了臉，說道：「如意，如意。」

    那老頭卻催道：「那我們也該上路了，走吧。」說完老頭轉身離去。

    謝讀趕緊追去，行了兩步，卻是一扭頭，深深地望了那隱約只可見頂的大明宮一眼，似要將這雄壯威嚴牢記在心頭。

    因為他知道也許再也看不到這大明宮了，再也體會不到大唐的威嚴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只是憑空產生的一個念頭。

    歎了口氣，謝讀又跟隨著老頭的腳步離去。

    連考七次未中之後，謝讀便絕了那功名的心思，自暴自棄，開始玩世不恭，卻又在偶然的機會在一大戶人家做了教席，教那家的二個子女啟蒙識字。

    自以為會就此過這一生，在長安見證大唐的輝煌之後，默默地老死在某一角落，卻不料那大戶人家一房遠戚來訪，正是那道裝老頭。

    老頭見到謝讀，便大肆讚揚，稱其骨骼清奇，天資眾人，實是修仙煉丹的好苗子，便欲收其為徒，帶回仙門好生教導。

    謝讀本是書生，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說，卻在自暴自棄後，拋之天外，成天講一些狐仙野史，以期能有此艷遇，這時老頭這麼一說，正合了謝讀心思，二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去行那修仙之道。

    老頭裝得很神聖：「此去仙途，漂渺難測，或許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你在這俗世間，可還有未了的心事？」

    謝讀想了想，自己雙親早已過世，實在無甚牽掛，正欲答應，忽然眼珠兒一轉，正色說道：「師父，俗世間有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徒兒人間二大喜事，眼見登科無望，卻還未曾拜堂成親。」

    老頭怪笑一聲道：「這好辦，晚上你且隨為師來。」

    待到晚上，謝讀隨那老頭行至一樓前，抬眼一望，卻是金碧輝煌的三個大字「滿堂春」。

    老頭這時扭頭對謝讀說道：「乖徒兒，為師已為你預定了這兒的頭牌滿堂春，還是個清倌人，歌唱一絕，向來只賣藝不賣身，為師花了大價錢，今夜你便可洞房花燭，圓你之夢。」

    謝讀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雖說平時行事玩世不恭，心中萬般地想著與某位小姐甚或是狐仙來一段曠世之戀，從還真未想過行狎妓之事。

    老頭不由分說拉了謝讀進去，將謝讀交給老鴇之後，便獨自尋了不知哪位姑娘快活去了。

    箇中情形，不可言語，正是：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末了，聞知謝郎欲尋仙蹤，從此仙凡兩隔不相見，那滿堂春便垂淚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