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文 / 明月晚照
果然，過了一會兒，柳生的師爺王啟就慌張的趕了過來，王隊長看的分明，王啟手中可是什麼東西都沒拿，再一看蘇撫亥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定是知道柳生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一時間王隊長只覺得背後冷汗直流。
他原本還想著柳生是希望蘇撫亥放低些身份，這件事情就可以這麼過去了，沒想到蘇撫亥硬氣得很，倒是柳生，居然連膽子都嚇跑了，他還能指望什麼。
王啟已經跟著柳生多年了，從他還沒到萬晁城之前，他就跟著他了，知道柳生做事謹慎，但是心思卻多，他也一直沒忘記在適當的時候勸上一兩句，尤其是在到了萬晁城之後，他是比柳生還早了半年過來了，摸清楚了萬晁城的一切才讓柳生帶著剩餘班底過來的。
他早就說過，萬晁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這邊的經濟太發達，要是想在萬晁城中安安穩穩的賺油水，就必須和城中的商賈打好關係，就算心底再不屑，也要笑臉相迎，這些年柳生的表現，他看在眼裡，原本以為已經這麼多年了，柳生應該知道怎麼自處了，沒想到居然出了這麼大的漏子。
蘇暮綰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昨晚上柳晴歌讓人動手腳的事情他也是剛才才知道的，怎麼不是一身冷汗直流，他不比柳生，柳生是城主，雖然管著萬晁城，但是他管轄很鬆，大多時候都是下面人在走動，他只是偶爾一些重要的場合才到處走走的，但是王啟說的好聽點是師爺，但是一旦出了事情，頂在最上面的也是他王啟了，所以與公與私，他都不希望柳生出事情。
但是陳楚雄死了是不爭的事實，從知道柳晴歌派人接觸蘇家內部護衛隊長，王啟就猜到暗地一定有很多高手在保護蘇暮綰，不然一個十分熟悉蘇家的人不可能還沒得手就讓人抓個正著。王啟靜坐了一會，猜想著暗地中的人是誰安排在蘇暮綰身邊的，他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已經不干政的歐陽志雄，想想大將三千有多少是歐陽志雄帶出來的，他就是一陣心驚膽戰，才費了不少唇舌，讓他出面辦好這件事情，還讓柳生看好柳晴歌，讓她避著些蘇暮綰，不要去招惹了她和蘇家，不然到時候，柳生都得跟著倒霉。
城主府到蘇家路不遠，但是就算是快馬加鞭趕過來，王啟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要是知道柳生剛才安排那個王隊長過來是有這麼件事情埋在下面，他早就過來了。
一下馬，就看見蘇撫亥的臉色不好，但是看著他的眼底分明沒有半分擔憂，反而多了幾分笑意，王啟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這麼容易瞭解了，不由得暗恨柳生做事不考慮清楚，太看重柳晴歌那個白癡的大小姐了。
「蘇老爺，真是打擾您了。」
從聽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蘇暮綰就知道一切事情都按照蘇撫亥心裡的發展方向走下去，他是吃準了柳生沒這擔心過來，對於柳生這人更是看清了幾分，這麼畏縮的人，怎麼能呆在萬晁十數年，定然是有明事理的人在他身邊幫襯著，才讓他活到了現在。
王啟這個人給蘇暮綰的印象不錯，從他剛過來就知道先給蘇撫亥打招呼，就看得出來王啟這人心思不簡單，但是能審時度勢，知道在合適的時候做合適的事情，不過可惜了，跟著柳生做事。
蘇撫亥在王啟過來的時候沒有再冷著一張臉，反而笑開了，但是看在王啟的眼底，就不只是笑笑那麼簡單的，所以沒等蘇撫亥開口，他就接著說了下去。
「城主知道是蘇家出了事情，擔心會讓蘇老爺受到驚嚇，特意派王啟過來看看，盡快給蘇老爺一個答覆，可以讓蘇家上下安心。」
話說的輕巧，不過別說是蘇撫亥和蘇暮綰了，就是潛修也不會就這麼一句話讓這件事情這麼算了。
潛修繞過蘇暮綰的身體，往前邁了兩步，站在王啟的跟前，從懷中取出歐陽侯爺府的令牌在王啟跟前晃了晃，在看到王啟驚恐異常的表情之後，才開口說道。
「我家侯爺差遣我保護好小姐，但是昨日府中卻是出了意外，犯事之人正是這已經死去的陳楚雄，本來還想著讓人押解進京好好審問，沒想到竟然讓人先了一步，將其滅口，我覺得這件事情不是小事，還請柳城主多派些人好好查清楚，看看背後之人是誰，好給小姐一個交代，給我家侯爺一個交代。」
當潛修自報家門的時候，王啟就知道柳生這回是不會那麼容易就糊弄過去了，不過他更心驚的是柳生的大膽，人在歐陽府的人手上，柳生也敢讓人插一手，將陳楚生滅口，真是不知道說他膽大，還是說他看不清楚現在的局勢。
他沒想到的是，潛修說的後面的話純屬瞎編，嚇唬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是在試探王啟，看看在利益關頭，王啟是選擇繼續支持柳生，還是棄暗投明，將使其和盤托出，保全他自己。
後巷之中靜悄悄，蘇暮綰已經有些倦意上來，連連打著哈欠，她昨晚上也是整晚上沒睡好，反反覆覆就是她和柳晴歌見面的景象，她廢了不少腦細胞，還是不明白她的什麼舉動讓柳晴歌錯以為她在敵視柳晴歌，越是想不明白，蘇暮綰就越想想明白其中的關節，結果到了天濛濛亮的時候還是睜著眼睛盯著床頂上的花帳想著事情。
天還沒放亮，潛修就過來了，看樣子，他也是沒睡，而且看他身上濃重的水氣，還在在外面等了許久的樣子，她趕緊收拾了一下就到後巷過來了。
當看到陳楚雄屍體的時候，她是有些嚇著了，但是之後更多的卻是後悔，她原本以為放陳楚雄離開，是對他最大的寬容，也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結局，哪會想到才出了門，就讓人殺死在了蘇家的後巷裡面。
潛修告訴她，陳楚雄是讓人一刀割斷了喉嚨死的，蘇暮綰學過粗淺的人體經脈，知道頸部有條大動脈，一旦被割破，人在五六秒之內就能失血過多休克，然後沒有任何痛苦的死去，陳楚雄的血浸濕了後巷不小的一塊地方，他人就倒在血泊之中，雖然過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空氣之中的血腥味還是很濃重。
蘇暮綰不是心狠的人，陳楚雄的女兒的死和蘇家有關聯，他自己的死和蘇暮綰更是有直接關係，蘇暮綰不能狠心棄陳楚雄不顧，所以趁著官兵過來要將人抬走之前，蘇暮綰問了問其中一個官兵，知道陳楚雄的妻兒就在巷子外面擁堵的人群之中嚎哭著，帶著春錦很春繡順著官兵們排出來的地方擠到了外面。
陳楚雄的妻子是個很溫婉的婦人，看著陳楚雄的屍首抬過來讓她再確認一些，她也是很用心將幼子的眼睛蒙上，不讓他見一絲的血腥。
聽了官兵說是蘇家的大小姐過來看她，陳氏哭的蒼白的臉上也沒有太多的憤怒，很是禮貌的給蘇暮綰行了禮，謝過了這些年蘇家給陳楚雄的照顧，這才沉默了下去。
蘇暮綰打量過陳氏之後就看了看被陳氏擁在懷中的小孩子，這會兒陳楚雄已經抬走了，小男孩也可以在看見，發現蘇暮綰看他，淚眼迷濛的也是看著蘇暮綰，很是好奇這樣一個漂亮的姐姐怎麼會和他娘親說話。
「你丈夫的事情，蘇家也有逃避不了的責任，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在他死後，你也可以將孩子培養成人。」
再多的話，蘇暮綰覺得沒必要說，說了反而會讓陳氏更傷心，不若多給她留些錢，讓她可以更好的培養孩子，老有所養，才算了了陳楚雄的後顧之憂。
春錦身上帶的錢不多，但是既然蘇暮綰話裡面的意思就是多給些，春錦和春繡湊了湊，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一些散碎銀兩用手帕包好，放到陳氏手中。
蘇暮綰不知道具體數目是多少，但是她知道培養一個孩子是需要很大話費的，尤其是沒了陳楚雄這個經濟來源之後，陳氏兩母子活的會更辛苦些，擔心要是事情查出來，萬晁會沒了她們母子的容身之處，蘇暮綰索性讓她們母子兩跟著她去河濱生活，她看小孩子的年歲和暮秋默青差不多，到時候讀書也能做個伴，陳氏在水榭幫著做些事情，只要別讓她心裡有包袱就好。
「婦人只是尋常人家出身，怕不能伺候好小姐。」
陳氏這麼說，也是同意了蘇暮綰的提議，讓蘇暮綰鬆了一口氣，讓跟過來的蘇撫亥留了個人給陳氏，蘇暮綰和蘇撫亥回了後巷，等著聽王啟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