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第十章 文 / 明月晚照

    第九章

    慕寧亞卿的反應在蘇暮綰看來，有些過了，就算真的是老小孩心性，那也不該折騰那麼久，而且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費勁的看著砧板上那些不會動彈的芒果。

    一刀刀，就像看在敵人的首級之上，每飛出一溜汁液，蘇暮綰都有種是血濺三尺的錯覺。

    使勁的搖晃了下腦袋，蘇暮綰將腦子中那些聯想非非的畫面全部甩出去，她可不敢想太多，就算是她不說，但是慕寧亞卿站在後宮之首的位置上的時間都比她的年紀大了不知道多少，怎麼能避開她的視線。

    「母后，您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慕青本也不想打擾慕寧亞卿的雅興，但是畢竟是六旬的人了，又是養尊處優了大半輩子，體力怎麼能跟得上，他就擔心這會兒慕寧亞卿玩過頭了，累著自己了。

    聽著慕青的話，慕寧亞卿手中的菜刀頓了頓，看清楚了他眼底的擔憂，白了慕青一眼，作勢要將菜刀放下，不過放下去又猛的抬起手，將刀面對著自己，刀面磨得光滑，依稀能反射出圖像，所以慕寧亞卿很滿足的看了看刀面上的自己還是儀容端莊，這才隨手將菜刀一扔，溫雅的往外面邁去。

    這一幕，顯然把慕青又狠狠的嚇了一跳，尤其是那對著刀面而顧影的動作，讓他的心不住的猛跳了兩下。

    蘇暮綰忽然有種錯覺，這太皇太后的一舉一動不像是老小孩，反而有點「雙面御姐」的感覺，唯一不對勁的就是她保養得當卻依舊遲暮的容貌，若是往前推三十年，她相信，慕寧亞卿一定是南平國御姐第一人！

    慕青在慕寧亞卿走出廚房之後就跟著過去了，這次他們過來雖然帶了大隊的人馬，但是出去良辰美景，也就只有一個和慕寧亞卿差不多年紀的老嬤嬤，聽說是慕寧亞卿的陪嫁丫頭，是宮裡出了名嚴厲的嬤嬤，名喚「子息嬤嬤」，蘇暮綰也只是在今中午的時間才見過她一面，雖然看不清楚五官，但是那氣勢，絕對和「和善」搭不上邊，陪著剛才「殺氣騰騰」的慕寧亞卿，倒是很合適。

    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子息嬤嬤正攙扶著慕寧亞卿往荷香亭走去，良辰美景跟在後面，手上端了些小零嘴，察覺到子息嬤嬤看過來的眼神，蘇暮綰飛快的縮回了腦袋，和錦繡江山一起將廚房收拾好，將已經「末」的登峰造極的芒果斂在一個盤子裡面，讓人去取了些冰塊，有找了個劍術不錯的侍衛過來。

    那侍衛自然是滿腹疑惑，不知道喊他進廚房是要做些什麼，不過等蘇暮綰將一把嶄新的菜刀交到他手上，並將所要做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這侍衛的臉的溫度已經和冰塊差不多冷了。

    於是，見那侍衛手下刀影紛飛，沒多久，一大塊冰塊就成了冰沫子散在砧板上，之後就冷著臉一聲不吭的摔下菜刀走了。

    錦繡江山四女在一旁看的是一愣一愣的，心底對蘇暮綰的佩服之情簡直比青天白日上的雲朵還要高漲，不過多少還是有些歉疚了，畢竟，那個侍衛是她們隨便喊過來的……

    讓春江和春山收拾了些乾淨的白瓷碗出來，蘇暮綰將冰沫子舀到其中一個白瓷碗中，並堆成塔狀，又在上面鋪了一層芒果醬（就是慕寧亞卿折騰下來的那些，這是在廢物利用！珍惜食物，善待自己！阿門……），一個芒果刨冰就做好了，讓錦繡江山依樣做了不少，先讓春錦給慕寧亞卿送了三碗過去，除了慕青的，其中一碗是子息嬤嬤，連心和艷娘的兩碗蘇暮綰自己端了過去，剩下的春江先收著，算是備用。

    第十章

    連心在得知慕寧亞卿不願意搬離蘇暮綰的房間時，就搬到原先歐陽志雄和歐陽楚的房間了，如今艷娘在岸上忙著安排慕寧亞卿常住的各種瑣事，無暇回到房間休息。

    進了屋，蘇暮綰才想起來艷娘還在忙碌，只好和連心一人一碗先分了，等艷娘忙完了之後再讓春錦送一碗給她嘗嘗鮮。

    房間比起蘇暮綰自己的房間來說簡單了不少，不過在得知慕寧亞卿是打算長住之後，肖景很自覺的送了不少物資過來，加上歐陽志雄置辦的，可以小半個月不用出門了。

    後來陸陸續續來了不少馬車，將慕寧亞卿、慕青和連心的物件送了不少過來，一擺上，倒也添了不少人氣。

    連心一直沒和蘇暮綰好好談過，之前在靜月庵，蘇暮綰的反應讓她多少有些心驚，沒想到一年不見，蘇暮綰的變化大的讓她欣喜不已，當知道蘇暮綰已經原諒她時，這位曾經叱詫沙場的女人也不禁落淚。

    連心早就以為她的淚水在蘇暮綰墜崖之後就已經流乾了，如今這喜悅，讓她不得不傷感，同時也感謝老天爺將蘇暮綰重新賜給她！

    兩人面對面坐著，沒有說話，小勺小勺的吃著芒果刨冰，房間裡靜的只有銀勺摩擦著冰沫子的沙沙聲，這時候水榭下的流水似乎也受到著靜謐的感染，也放輕的「腳步聲」，悄悄的在水榭四周徘徊著。

    白瓷碗終是小了，沒等冰沫子化開，兩人就已經吃完了碗中的芒果刨冰，連心抬起頭，微笑著看著蘇暮綰和她越來越相像的五官，心底泛起陣陣暖意。

    不覺又有些焦躁，當初連心和蘇撫亥在一起時，蘇撫亥還只是小有名氣的儒商，家中並無家眷，這些年隱瞞著他，她也知道對他是不公平的，但是不想讓連家那些老傢伙們遷怒到蘇家，她只得咬牙忍著相思之苦，後來聽聞蘇撫亥妻妾成群，她也傷心難過，也知道是她先放棄了蘇撫亥，那之後蘇暮綰成了她唯一的牽掛，為她喜，為她憂，卻從未告訴過蘇暮綰，就如同歐陽志雄一直在看著蘇暮綰成長，卻依舊將她瞞在鼓底。

    也許到了現在，連心才真正敢告訴自己，她和蘇撫亥之間的感情雖不是愛情，卻比愛情不差什麼，唯一的不同便是，她不再回到他的身邊了。

    蘇暮綰一直以來抗拒著站到慕容身邊，連心也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蘇撫亥，也許這就是遺傳的奧妙吧！

    「在想什麼呢？」

    見連心看著她傻傻發呆，蘇暮綰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

    雖然她已經決定原諒連心，但是那一聲「娘親」，蘇暮綰卻是怎麼也叫不出口，前世她便鮮少見到她的母親，到了這一世，更是一直沒有「娘親」的印象，如何開得了口。

    沒有聽蘇暮綰喊她一聲「娘親」，連心的心底那會不苦澀，不過，她也知道蘇暮綰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需要時間去慢慢習慣她的存在，所以，她不能著急！

    「沒什麼，只是在想為什麼我的暮綰這麼可愛呢？」

    連心寵愛的扯了一個借口，逗得蘇暮綰嘴角都裂開了不少，蘇暮綰知道連心不告訴她自然有她的理由，她也不會多問什麼，只要連心開心就好。

    久違的母愛，蘇暮綰怎麼會不想慢慢拾回來！

    好在蘇暮綰的骨架小，那副內徑看上去小的可憐的玉鐲子居然能順利的滑進手腕，蘇暮綰微微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卡著，那樣不得疼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