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六章 文 / 明月晚照

    「慕容公子，你要是希望暮綰在上邊乾等，我不反對和你繼續在這裡耗著！」

    歐陽楚清楚的知道，慕容的軟肋只有蘇暮綰一個，只要戳對了地方，慕容還不足畏懼，當然，他也只會用在這種場合。

    「慕容？！」

    蘇暮綰的神情不再鎮定，握著扶手的手臂繃的筆直，手指緊緊的扣著扶手，有些顫抖，雖然她明白她和歐陽楚一同出來一定會讓慕容知曉，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當初她和慕容說的那些，她也不知道慕容聽進去，那時候只是覺得心裡壓得慌，想找個人分擔一下，沒想過後來慕容會推她一把，掛在樹枝上的時候，她很看得開的覺得死了也沒什麼，畢竟不是第一回了，沒想過墜崖還死不了，看來她還真是一個「禍害」的命。

    花了一年的時間調整心態，她是想放棄過去，重新開始，不過，沒想到一出來，接回撞上慕容，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原先林老的死已經被她埋在心的深處，如今猛一見到慕容，竟然又不自覺的想起，莫名的沉重狠狠地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好不容易覺得空曠了的心又滿了。

    下意識的轉身，蘇暮綰不去看那些客人怪異的眼神，飛快的上樓，快到三樓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進百花亭，裡面有歐陽志雄，有艷娘，還有半自願過來的肖媛。

    想了一會兒，蘇暮綰抬步往邊上一個小包間過去了，三樓的店小二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審時度勢的能力一流，雖然蘇暮綰沒有表示身份，但是還是沒有多問的將蘇暮綰送進了包間，並將屏風展開，擋住外面的視線。

    等他回到原位的時候，樓下又上來了一堆客人，都是原先在三樓的客人，他也就沒多嘴去打擾他們了，見他們進了最大的百花亭，想著剛剛去了別的包間的蘇暮綰，快步上前，攔住了歐陽楚的腳步。

    三樓的包間不多，除去百花亭，就只有三個小一些的包間了，而且剛才歐陽志雄說要換個包間的時候說得清楚，三樓不許再來客人，並將定金付了，剛才蘇暮綰上來，見她連詢問都沒問一句，小二猜測她和歐陽志雄是認識的，才放蘇暮綰進來，這會兒歐陽楚也回來了，自然是要問問清楚的。

    「什麼事？」

    歐陽楚無故讓一個店小二攔了下來，有些煩躁的問了句，剛才他回身要上樓的時候，拐角那個寶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看得清楚，那是蘇暮綰的衣裳，心裡沉悶的很。

    「剛才上來一位穿著寶藍色長裙的小姐，不知道歐陽公子您可否認識？」

    店小二弓著半個身子問道，偷偷的觀察了一下歐陽楚的表情，發現沒有什麼變化，這才鬆了一口氣，用手指了指蘇暮綰進去的那個包間，接著說道，「那位小姐上來之後沒有去百花亭，進了那個包間！」

    話說完，店小二識趣的退到一旁，沒有詢問歐陽楚接下來該怎麼辦，因為他只要知道那位小姐和這位公子認識就可以了，三樓本就是個重要的樓層，來的都是些有權有勢的，他不求能拿到多少打賞，只要不被客人挑著刺就可以了。

    ————第四十五章————

    歐陽楚腳步一拐，往蘇暮綰所在的包間過去了，慕容想跟上，讓歐陽楚攔下了。

    「有些話我要和暮綰說清楚。」

    慕容猜到歐陽楚和蘇暮綰之間還有些事情沒有說破，理解的退了一步，先回原先的包間了。雲曦是想跟著過去的，但是蘭喬拉住了她。

    見蘭喬難得皺起了眉頭，雲曦也能大概知道歐陽楚和蘇暮綰這一次談話應該很重要，順從的跟著蘭喬進了包間，好在他們的包間就在蘇暮綰的隔壁，要是裡面動靜大一些，他們還是能夠知道的。

    進了包間，拐過那到阻礙視線的屏風，歐陽楚就看見蘇暮綰，包間延伸到外面的陽台上面放了張籐制的躺椅，蘇暮綰正側臥在上面，背對著歐陽楚，她進來的時候已經將四周的紗帳放下了，只留了一點縫隙可以看見外面的情形。

    飄長的青絲洩在她的背後，又垂在了躺椅的扶手上，歐陽楚發現原先讓蘇暮綰扯下的眼紗又蒙在了她的眼上，不過不想早上艷娘為她簪在髮髻上，而是直接綁在腦後，打了一個死結。

    心有些刺痛感，這比他不擇手段想要恢復光明時受的苦一樣痛！

    輕聲走到蘇暮綰的身後，歐陽楚沒有繞到她的身前，雖然他知道現在她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刻意掩飾的腳步聲，就這麼他站著，她側臥著，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許多，蘇暮綰翻了個身子，將額前已經有些亂的劉海撫到一邊，鼻翼纏動了一下，撥劉海的動作頓了頓。

    「你來了！」

    歐陽楚有些錯楞的盯著蘇暮綰，他已經掩去了腳步，怎麼蘇暮綰還能知道他到了？

    蘇暮綰坐起身子，將散落下來的頭髮挽到右邊，將左半邊側臉對著歐陽楚，讓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她的表情，「還記得我們相識的那個春日嗎？」

    歐陽楚應了一聲，走到陽台的上設置的凳子上，認真的聽著蘇暮綰的話，一邊端詳著她平靜的面容，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她現在的心情。

    「在我的心裡，你一直是個桃花仙般的人物，不被塵世所擾，所以，和你相處的那些時候，我不會給自己任何負擔，因為只要一聞到你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氣，我就彷彿回到了以前，我在桃花樹下逗你的日子。」

    蘇暮綰語氣很平緩，神情中有一些緬懷，嘴角淡淡透出一絲笑意，但是這看在歐陽楚的眼底，是那般的刺眼。

    深吸了口氣，歐陽楚將凳子挪到蘇暮綰的身側，將她放在膝上的手握在手心，讓她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我娘懷孕的時候確實是雙生子，但是臨產前受到了驚嚇，難產了，只有我活了下來，爹查不出背後黑手是誰，很自責，但是更不想娘失望，就讓人抱了一個男嬰回來，是個很健康的孩子，不像我，眼睛先天缺陷。」

    蘇暮綰的身子猛地一僵，將空著的一隻手疊放在歐陽楚有些冰涼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

    ————第四十六章————

    「這是我們圈子裡面半公開的秘密，想要知道的人總歸是會知道的，但是，我們不想娘親傷心，所以，歐陽謙在一定意義上還是存在的，爹收了他為義子，一般都在外忙碌，後來因為爹從一線上退了下來，他就參軍了，因為長得和我不像，不得不找個法子暫時抑制住我的眼疾，由我和娘親交流，當然那時候，我就會借口離開，換上歐陽謙的身份出入，但是，我發誓，上次去蘇府找你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擔心蘇暮綰不相信，歐陽楚坐直了身子，伸出之手對天發誓狀。

    「好了，別玩這把戲了，我才不想你不得好死。」

    蘇暮綰一掌將歐陽楚伸在半空中的手拍下，笑罵了一句，不過想到歐陽楚的眼睛暫時性的復明應該用的是什麼秘術吧，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後遺症？」

    歐陽楚疑惑的重複了一遍，顯然他還沒明白蘇暮綰口中的「後遺症」是什麼東西。

    「和後患差不多的意思，這種逆天級別的秘術，你當初選擇的時候不知道考慮清楚麼？！」

    對於歐陽楚不顧自己身體硬要裝成沒事人，蘇暮綰還是有些怒意的，但是想到是為了歐陽千樺，她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腸頓時軟了。

    歐陽楚沒有馬上回答蘇暮綰的話，而是將手繞到她的腦後，輕柔的解開眼紗，摘下，收在他的袖籠之中，「就算我逃開了選擇，但是也逃不開失明的命運。」

    「那秘術說白了就是透支以後的光明，用不了幾年，我就真的看不見了，到時候你會嫌棄我嗎？」

    蘇暮綰乍一見陽光，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用手擋著陽光，好在剛才她將紗幔放下了，不然眼睛還會更加的刺痛，耳邊傳來歐陽楚雲淡風輕的話語，蘇暮綰有種回到了當初桃花樹下的情形，雖然她不希望歐陽楚失明，但是他們相識的時候歐陽楚就是失明狀態的，她現在又是這麼一副半失明狀態，談什麼嫌棄不嫌棄的。

    「我是不嫌棄你，只不過，艷娘會不會嫌棄就不知道了。」

    蘇暮綰和他開玩笑了，就說明事情已經過去了，歐陽楚也是在蘇暮綰說起之後才想到艷娘的，心裡有些舉棋不定，畢竟艷娘不比蘇暮綰，歐陽志雄的身份蘇暮綰是清楚的，但是艷娘他卻沒有和她透露一絲，艷娘是個很敏感的女子，歐陽楚也摸不準艷娘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會不會和之前一樣待他。

    似乎是知道歐陽楚心中所想，蘇暮綰開口寬慰了她兩句，「艷娘是個明事理的人，只要你同她說清楚，就算她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這種落差，只要你給她點時間，她一定能適應的。」

    事到如今，歐陽楚只能無奈的點點頭，心裡思量著什麼時候和艷娘將事情說清楚，以前還沒什麼關係，如今蘇暮綰已經重新回到了歐陽志雄的視線之中，搬回去是遲早的事情，就看艷娘她自己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