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翻手為雲成貴女 066不知死活,四姨娘以身犯險 文 / 顧小丫
一直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女婢小姐身上的公主,根本沒注意到舒思玉的異樣,眾人也都被這怪異緊張的氣氛震懾著,都小心翼翼,怕被這個刁蠻公主盯上,所以,也沒有注意舒思玉。唯有一個人——舒安夏。
站在下面的舒安夏始終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算計和狡黠。當公主下令處死右手臂有抓傷之人的時候,她悄然抬眸,嘴角彎起。
這時,有個小廝進來,臉色匆匆地跟著舒潯易說了什麼,舒潯易轉頭給太平公主行了個禮,便起身告辭,離開前,留下一句話,「舒府的人,任憑公主處置!」
太平公主冷冷地掃了一眼眾人,姨娘、小姐、丫鬟全部低著頭,各個戰戰兢兢地,生怕麻煩惹到自己身上。
這時,太平公主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手剛剛抬起,她便倒抽一口冷氣,她已經吃了大量止痛的湯劑,但是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是鑽心的疼痛。咬著牙,太平公主眼中的殺意更重了。
「你——過來。」太平公主用眼神斜睨離她最近的丫鬟,她身邊的太監趕忙用手指了指。那個丫鬟一聽叫她,身上的顫慄更甚,一個痙攣,便趴在地上,「公主明鑒,公主明鑒,不——不關——奴婢的事兒!」
太平公主一聽嘴角狠狠抽搐,不耐煩地冷哼,「拖出去,砍了。」
婢女一個激靈,「砰砰」往地上磕頭,腦門立刻破了一個血口子,「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拖下去——」
還未檢查就已經處死了一個,站著的其他人更是恐懼萬分,整條腿顫得無法抑制。太平公主看得眼煩,讓十個婆子按照身份等級把所有人分成幾排,婢女丫鬟全部由婆子檢查,其餘姨娘和小姐,則是由太平公主親自查看。
舒思玉的心七上八下的,時不時地看站在下面的四姨娘,四姨娘原本以為又有好戲可看了,但是當她看到舒思玉的眼神之時,忽然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來。出於本能地,四姨娘暗暗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舒安夏。
舒安夏的表情淡淡的,很安靜,沒有看任何人,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的這種反應和表情,更是讓四姨娘心裡不痛快,跟她交鋒幾次,她的表情越是平淡,後果就越嚴重。
想到這裡,四姨娘忽然腦袋靈光一閃,舒安夏的手臂上有個大秘密——沒有守宮砂!如果婆子檢查小臂,能把舒安夏的大臂一起掀露出來,嘖嘖,舒安夏的名聲也就完蛋了。想到這裡,四姨娘滿眼興奮,趕忙抬起頭,給舒思玉使了使眼色。
舒思玉見四姨娘將目光扯到舒安夏身上,微微蹙眉,先是一臉不解地吩咐了身邊的婆子幾句,婆子點頭又走到了四姨娘身邊,幾個人竊竊私語一番之後,舒思玉的臉上登時揚起了算計的笑容,眼底卻滿是濃濃的乖戾之色。
忽然,舒思玉上前一步,俯下身,在公主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太平公主聽著聽著,緊蹙的眼眉終於舒展開來。
舒思玉說完,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舒安夏。
舒安夏感受到異樣的目光,仰起頭,眼皮顫了顫。
婢女們被婆子們粗魯地扯開衣袖,一個一個過,婆子們檢查完,沒有問題的便搖頭,看到婆子搖頭的婢女,立即像得到大赦一般,喜極而泣。
就這樣,在舒府眾多女眷中,佔絕大多數人數的丫鬟婆子都檢查完畢,有一個三等丫鬟因前幾日提水不小心刮破了右手小臂,被拎了出來。
婢女顫抖著,至今還不明白,為何自己因為一個刮傷的傷痕被揪出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公主饒命!」奴婢們出於本能地認錯方式。
太平公主揚揚眉,看著她手臂上,明顯是大面積刮破的肌膚,「你也知道你該死?」
婢女一聽公主這麼說,杏目撐大,滿是驚恐之色,一股強強的氣悶卡在喉嚨,斷斷續續地發聲,「奴婢——奴婢——」。
「來人那——拿十根銀針來!」太平公主神色一凜,便吩咐道。
幾個婆子會意,不一會兒,便拖著個托盤,上面整整齊齊擺放了十根銀針。
冷眼看著這一切的舒安夏輕瞇起眼,這個主意必定是舒思玉所出,她又想幹什麼?
這個時候,太平公主低聲吩咐了一下身邊的婆子,婆子連連點頭,然後迅速走到婢女面前,抓起一塊布,塞到婢女嘴裡,然後拿起她的手,直接用銀針扎入她的縫隙中。
婢女無比慘烈的叫聲從喉嚨中發出,舒安夏暗暗蹙眉,太平公主在讓婆子學她昨晚遭遇的情形,忽然,剛剛舒思玉的附在太平公主耳邊說話的情景又闖入她的腦海,舒安夏輕輕閉上雙眼仔細回憶,當時舒思玉的口型。
霍地,舒安夏撐開如煙水眸,晶亮的水眸中又恢復了自信光芒的色彩。
四姨娘、舒思玉、想跟她玩麼?
思忖間,婆子已經將十根銀針全部插入婢女的指甲縫中,其間,婢女昏過去三次,都被婆子用鹽水潑醒。
待再次醒來,婢女已經疼得渾身僵硬抽搐,無法再動。
刑畢,太平公主壓低聲音,「怎麼樣,發現了沒有?」
「發現了!」
舒安夏的耳朵輕輕地動了動,她的耳力比一般人好,如果是這個距離,只要不可以附在耳邊,她便能聽得到,果真不出她所料,四姑娘用這種方式轉移太平公主的注意力,而且順便把屎盆子扣在她頭上。只是,四姨娘這邊也蠢蠢欲動,還有她不知道的什麼事兒嗎?
果不其然,太平公主一聽她說「發現了」,眼神「騰」的一下凌厲起來,聲音也冷了三分。「誰?」
「是奴婢的六姐姐,舒安夏!」
雖然舒思玉已經將聲音壓得低到不能再低,但還是讓舒安夏聽得真真切切。舒安夏舔了舔唇,心裡冷哼。
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舒思玉主動來找她對弈,她又怎能不如了她的願?
想到這裡,舒安夏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而這個笑容,正巧跟太平公主投過來的殺戾之色不期而遇。
舒安夏沒有說話,趕忙低下頭,露出一抹「怯懦」之色。舒思玉看到舒安夏的表情,心中多了幾分冷笑,四姨娘還跟她說要小心六姑娘舒安夏,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根本就是四姨娘受驚過度,畏首畏尾,才將這麼一個普通嫡女看得那麼厲害。
悄然撇撇嘴,舒思玉見公主沒立刻發作,便又加上一句,「都是奴婢的錯,公主剛到舒府那天,為了給奴婢提升地位,訓斥了六妹妹,哪知道奴婢的六妹妹是個心狠的,奴婢真是……」舒思玉說著說著,眼圈泛紅了。
站在下面的其他人聽不到舒思玉說的話,看到她一副委屈難過的表情,還以為公主在斥責她,只有舒安夏聽得到她的聲音,唇邊露出嘲諷的笑意。
太平公主牙齒磨得咯咯作響,「騰」地站起來,丹鳳眼猩紅,怒視舒安夏,「給本宮出來!」
舒安夏沒接話,也沒去看太平公主,依舊垂著頭,臉上滿是坦然之色。
雙手傳來鑽心般疼痛,太平公主咬著牙,「『禾顏郡主』你給本宮站出來!」
舒安夏一聽,太平公主已經點了大名,先是一個顫抖,然後臉上浮上一抹「驚恐」之色,她「慌慌忙忙」站出來,行禮,「奴婢在。」
「跪下!」
舒安夏定睛看著太平公主,眼中滿是怯懦和委屈。
太平公主怔了怔,這雙眼睛,確實有些熟悉,只不過昨夜的那雙水眸,更亮更邪魅,傲骨中帶著睥睨天下的雲淡風輕,她這雙眼睛……。差太多了。
想到這裡,太平公主剛要爆發的怒氣,壓下了一些,緩緩地坐回主位上。
「你昨夜去哪兒了?」
「奴婢就在自己房中——」舒安夏頓了一下,「睡覺!」
太平公主輕哼了一聲,「把袖子挽起來,給本宮看看!」
一聽要挽袖子,舒安夏的臉上立即露出為難之色。
舒思玉一看舒安夏的為難,更是得意。四姨娘真是神機妙算,舒安夏不敢挽袖子,更會讓公主懷疑。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雖然還有些微微刺痛,卻阻擋不了她的好心情。想到這裡,舒思玉嘴角的弧度更甚,舒安夏,你就等死吧!
太平公主一看她的為難,狹長的丹鳳眼瞇起,剛剛壓下去的怒氣,立即有迸發出來。
「去,你們去把她的袖子給我扯下來!」太平公主斜睨身邊的婆子道。
婆子們一聽,立即圍上來。
舒安夏「委屈」地看著太平公主,同時淡淡地掃了一下幸災樂禍的舒思玉,嘴角輕勾的同時,她的手腕翻了個圈,還未等動,只見一齊向她圍過來的婆子們,忽然一起慘叫,下一秒,幾個婆子四仰八叉的向身後倒去。
太平公主一怔,丹鳳眼中怒火更甚,咬牙切齒——「舒——安——夏!」
「表妹,火氣太大可不好,小心沒有人敢要你!」一個天籟般的男聲傳入,打斷了太平公主的刺耳的叫喊,一下秒,一個玄色長袍的絕色男子,便如天神般從天而降。
太平公主一看來人,臉色的怒色登時被欣喜所取代。而太平公主身旁的舒思玉,更是身體晃了晃,白皙的臉上立即浮上一抹紅暈。
男子雙腿一收,準確無誤地落在舒安夏身前,正好隔開了舒安夏和太平公主。淡淡的香氣飄入鼻中,舒安夏唇瓣上揚。即使不用看他的臉,如此邪氣霸道的味道,除了顧瑞辰還能有誰?
「表哥!」太平公主嘴角牽起,聲音甜甜的,一臉興奮,旁人看到這個架勢,如果不是太平公主手上的傷,估計她會衝上去給顧瑞辰一個大大的擁抱。
顧瑞辰皺了皺鼻子,掃了一眼要衝上來對付舒安夏的婆子,登時臉就沉了下來,「公主好興致!」
太平公主一聽顧瑞辰叫她公主,撅了撅嘴,「太平又惹表哥生氣了嗎?」
太平公主此話一出,在場的其他人差點跌破眼鏡,這還是那個盛氣凌人、刁蠻跋扈、狡詐狠毒的太平公主嗎?
「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欺負你未來表嫂,難道我不該生氣嗎?」顧瑞辰黑眸一動,滿臉不善。
太平公主一聽瞠目結舌,眼珠子恨不得瞪出來,而舒思玉則是身子猛地顫了顫,不可思議地看向顧瑞辰。
顧瑞辰始終沒有看舒思玉,只是冷冷地瞪著太平。
登時,一股濃濃的悲傷從心底湧上,舒思玉的眼中,立即氤氳了一層霧氣,呼之欲出。
這時,太平公主才從顧瑞辰這句爆炸性的話中反應過來,忽然太平像是想起來什麼,趕忙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舒思玉,當舒思玉那盈盈水氣的雙眼映入她眼簾之時,太平那股氣更甚。
「本宮就說嘛,從見她第一眼就沒個好樣兒,一股騷狐狸的狐媚勁兒,勾引誰不好,敢勾引本宮的表哥,你丫的是不是不想活了?」太平公主這回強忍著疼痛,一邊說一邊豁然站起,從主位上走過來,臉上那多彩的表情,大有要跟人決一死戰之勢。
顧瑞辰抿起唇,居高臨下地瞪著太平公主,眼神銳利如刀。「你再說一遍試試?」
太平公主被顧瑞辰週身散發出來的冷寒之氣震懾到,雙腿一顫,停住了向前的腳步。
她表哥第一次對她這麼凶,也第一次有這種眼神,都是為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太平公主死死地咬住下唇,憋了一口氣,凌厲地看向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婆子們,怒氣沖沖地大喊,「你們是死人嗎?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她的衣袖給本宮撕了!」
婆子們一聽,慌忙點頭,剛要再次圍過來。
「你們敢上來試試?」顧瑞辰臉色一沉,乖戾的視線轉向那一群婆子。
婆子們面面相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眼中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怯色。剛剛打在她們身上的東西,還刺痛刺痛地驚醒這她們,如今誰還敢上前一步?
出於本能地,所有婆子一齊向後退了幾步。
太平公主一看,更是生氣,「侍衛呢?你們都是死人嗎?」
顧瑞辰冷冷地向四周望了一眼,「誰敢?」
太平公主見此時已經沒人聽她的命令,一時間面子掛不住,狹長的丹鳳眼泛起水霧,氣鼓鼓地看著顧瑞辰,「表哥就會欺負人,表哥變了,再也不是只疼太平的表哥了!」太平公主說著,便嚶嚶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想去擦眼淚,奈何她包得像粽子一般的手,一觸到臉更疼了,她的眼淚就更凶了。
顧瑞辰看著太平的樣子,微微蹙起眉。
這時,一直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的舒思玉微微咬了下唇,攬過太平公主的肩。太平仰起頭,丹鳳眼上掛了一層水霧,兩人對視。
半響,太平公主吸了吸鼻子,「表哥,太平只是想找出昨夜襲擊太平之人,表哥你看看,太平的手已經成這樣了,你嘗過那種被針刺穿透指縫的感覺嗎?表哥,十指連心啊!」太平公主一見硬的不行,便開始來軟的。
「不行,我丫頭的身體只有我才能看!」顧瑞辰黑眸一翻,雙臂一展,直接將舒安夏護在身後。
「表哥——」太平公主氣憤地一跺腳。
顧瑞辰快速地轉過身,象徵性地撩了一下舒安夏的袖子,「好了,我看過了,沒問題!」
舒安夏看著顧瑞辰的樣子,忽然有些想笑,彼時戲謔孩子氣,和此時的沉穩有擔當,都是他顧瑞辰,是那個一直把她放在心尖上,在她有麻煩之時,時時刻刻第一個衝出來的顧瑞辰。
忽地,舒安夏的鼻子也有些酸,不知是感動、感激亦或是……。這時,太平公主忽然臉色慘白,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便倒地。
眾人慌慌忙忙地將公主抬到內室,園子中的丫鬟婆子姨娘都散了,四姨娘氣得牙癢癢,原本好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讓顧瑞辰給毀了。不過,他畢竟是個男子,不可能一直呆在舒府,想到這裡,四姨娘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跟著一行人也進了內室。
太醫給太平公主把了脈,得出結論是氣急攻心,需要靜養,於是便開了副藥。
舒思玉的視線始終追隨著顧瑞辰,只不過顧瑞辰從始至終也沒看她一眼,他的眼中,佔滿了舒安夏的影子。
舒思玉咬著牙,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一定已經把舒安夏凌遲數遍了!
四姨娘看著舒思玉的樣子,心裡堵得慌,看著顧瑞辰對著舒安夏那滿臉溫柔的笑意,四姨娘覺得異常刺眼。
輕輕地冷哼一聲,四姨娘上前,「顧三公子,您可別忘了,這裡是內室!」
顧瑞辰揚了揚眉,斜睨她,「太醫不是男子嗎?」
四姨娘征了一下,「是!」
「他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四姨娘嘴角一抽搐,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太醫是大夫!」
顧瑞辰一副瞭然的表情,「舒府向來是北國的禮儀之府,講究禮數,如今,嫡出小姐還未開口,你這個姨娘倒是出來趕人了?這可是待客之道?等會兒舒侯回來,我可要問問,這舒府的禮儀之府之名,是不是該換換了。」顧瑞辰嘴角上揚,說到雲淡風輕。
四姨娘一聽,臉色登時比鍋底還黑,張了幾次嘴,也沒敢再出聲。
一旁的舒思玉見到顧瑞辰如此對四姨娘,心裡更加難受,假如此時換做倪姨娘,他一定會恭恭敬敬的吧?死死地咬住下唇,忽然一股濃濃的恨意湧上,這都是因為舒安夏那個小賤人,她一定不會放過她!
時間過了好一會兒,昏迷的太平公主幽幽轉醒,太醫又給太平公主把了把脈,確認無事後,便拿著藥箱離開。
太平公主臉色蒼白,眼中滿是疲憊之色。舒思玉趕忙上前坐在床邊噓寒問暖。
這時,婢女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黑濃的湯藥走進來,上面冒著熱氣。
一直沉默的舒安夏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讓她們鬧了一個早上了,終於輪到她了。
想到這裡,舒安夏立即上前一步,雙手接過婢女手中的湯藥,「給我吧!」
太平公主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本想發作,但看到一旁溫柔看著舒安夏的顧瑞辰,便咬了咬唇,把將要說的話憋了回去,心裡腹誹:等著顧瑞辰不在,她再好好收拾她!
四姨娘和舒思玉看到舒安夏的動作,都不約而同地蹙起眉,四姨娘腦中靈光一閃,難道舒安夏要討好太平公主?
不行,絕對不行!心裡暗暗想著的同時,四姨娘已經給舒思玉使了使眼色,舒思玉會意,立馬起身,去接舒安夏手中的藥碗。
「四姐姐快放手,公主因妹妹生氣,怎麼都要讓妹妹盡點心!」舒安夏故意向後躲了躲,卻能恰到好處地讓舒思玉搜到盛滿湯藥的碗。
「六妹妹不懂公主習性,還是由姐姐來吧!」話語間,舒思玉的手指已經觸碰上了碗的四周。
「還是妹妹來吧!」
「還是姐姐來吧!」
如果這是去赴死,兩姐妹爭先恐後,眾人還會感動一下,姐妹情深。然而此時,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位,現在卻如此「謙讓」,讓其他的心中難免有些鄙夷。
就在這時,舒安夏忽然手一抖,瓷碗中滾燙的藥汁滾了出來。舒思玉吃痛,剛要鬆手,只見舒安夏手一滑,整碗的湯藥,便好巧不巧地扣上了舒思玉的小臂。
舒思玉驚叫一聲,瓷碗應聲而碎。
「四姐姐,你沒事吧?」舒安夏驚慌地叫著她的同時,靈巧的小手已經撩起舒思玉的袖子,舒思玉驚恐的想要躲避,但為時已晚。
看著藥碗被打,本想借題發揮狠罰舒安夏的公主,看到舒思玉撩起手臂的那一瞬間的抓痕,登時傻了眼。
回想起最晚那個女子的眼神,那麼聰慧,那麼狡黠!太平公主登時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潑下,怎麼會、怎麼會……。但是想想舒府中的平庸之輩,除了舒思玉,誰還能那麼聰明?
太平公主的身體頃刻間冰冷的無法抑制,但是她的心更冷。眼前這個唯一能走進她心裡的人,唯一讓她真心對待的人,竟然會這麼對她?!
牙齒磨得咯咯作響,太平公主憋住氣半響,心裡又出現了另一個聲音,不會的,不會是她!
太平公主糾結的臉上反反覆覆出現各種各樣的表情,她怎麼也不敢去求證,也不想去求證。
站在一旁的顧瑞辰卻看明白了舒安夏的意圖,揚了揚眉,「四小姐的手臂怎麼有傷?」
顧瑞辰一開口,舒思玉的小臉立即變了色,舒思玉鎮定地嚥了嚥口水,「昨晚不小心劃傷的。」
「是劃傷還是人為的抓傷,太醫一驗便知,來人,去把太醫請回來!」顧瑞辰揚起一個算計的笑容,直接吩咐。
「不用驗了!」一直冷眼看著的太平公主一聲怒喝,「通知伏侍衛,即刻回宮!」
舒思玉一聽公主下令回宮,便知公主已經認定了是她所為,而且不想追查下去,但是從此,她跟公主之間,這麼多年的信任也就完全崩潰了。她也完全失去了公主這個後台。
不,不,絕對不能!舒思玉心中反覆叫了數次,但是卻不敢叫出口,她也無法解釋手臂上的抓傷,如果真把事情鬧大,除了坐實她的罪名,更沒有任何好處,依舊換不回公主的信任。
怎麼辦,怎麼辦?
舒思玉聰明的腦袋急速地轉著,奈何怎樣都想不出來對策。就這樣,公主一行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舒府,舒府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令舒安夏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太平公主那般刁蠻,視人命如草芥,竟然會對舒思玉如此包容,究竟她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太平公主走之前,眼中掛著的盈盈水氣,儼然是被親人背叛般的痛和傷。
輕輕地咬住下唇,以舒思玉的聰明,絕對不會放棄太平公主這麼一個強大還無心機的後台,要想徹底拆散她們的聯盟,還要想辦法才是。
還有四姨娘,那日為何那麼極力地響掀開自己的衣袖?如果說她知道那晚之人是她,絕對不可能,但是除了這個,四姨娘還有什麼動機?
她手臂上,該有什麼嗎?
霍地,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她腦中閃過,輕輕地摸了摸自己臉上已經淡到幾乎看不出來的紅色印記,她的心猛地撲通撲通跳了起來,這個,不會是……「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打斷了舒安夏的思緒,舒安夏循聲望去,春梅抱著一沓新衣裳,笑意盈盈地走進來。
「六姑娘,您的衣裳好了,趕快試試合不合身。」
舒安夏這才想起,還有兩天,便是秋夕大宴了。對於未婚的王孫貴族,最期待的莫過於這一天。
帝后賜婚,是秋夕大宴一個最精彩的環節,當然之前的各種才藝表演,以及各家小姐的大顯神通,也會吸引不少人的眼球。
想想那日在太平公主面前顧瑞辰說的話,舒安夏的雙頰不自覺地泛上一抹紅暈。
「六姑娘,你又想顧公子啦?」春梅看著舒安夏的表情,笑著調侃,
舒安夏剜了她一眼,淺淺一笑,「就你多事!」
春梅眨眨眼,忽然,她小臉一沉,「本來咱們還有五米上好的蠶絲,奴婢想給您做件裡衫,可是奴婢剛拿到手,就被三房的劉姨嬸子給拿走了。」
舒安夏一聽「劉姨嬸子」才想起來,三房還有個這號人物沒收拾呢。
「哎,三老爺帶過來的姨娘中,只有四個得寵的,結果公主來了舒府,一下子處理掉三個,三老爺縱有再多不滿,也不敢去找公主理論,只好鬧侯爺,於是侯爺就從長房這裡把家用和銀錢,給了三老爺補貼。這劉姨嬸子可就威風了,以為自己當定了三嬸子,各個園子竄,手腳還不乾淨,老太太也不說……。」春梅提起她,一堆的抱怨便跟著來了。
舒安夏揚起眉梢,秋夕大宴前,她還真得再做一件事兒呢。轉眼就到了夜晚,舒府的夜晚,總是不夠平靜。
三房內的劉氏,剛用過晚膳,就覺得燥熱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