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風起雲湧(4) 文 / 鬼小白
御書房的窗外御花園內的桃花瓣飄飄然地墜落，如同漫天飛舞的雪花，長孫墨瑄回答了長孫墨淵之後，便和平陽慢慢向外走去，他們有說有笑，那幸福愉快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燦爛的光芒中。
長孫墨淵看著消失的那幸福的背影，渾身僵硬冰冷，血液在體內凝固，飛落下來的花瓣像是在狂亂地打在他身上，似要刺穿肌膚般。
原來的自己也應該擁有一個幸福的人生，有著自己心愛的人陪在身邊，還有著一個孩子，可是這一切都被他親手打碎了，碎得再也粘不起來了。
忽然他竟呵呵大笑起來，笑容中帶著絕望的悲愴，那抹淒艷的笑在失去血色的嘴唇邊一點點地綻開。似乎四周都在這哭聲中而變得淒然蒼涼起來，原本閃亮的世界，瞬間沒入黑暗。
他將眼睛閉上。
「錦兒，你故意告知我，你要嫁別人了，是在故意的告知我，你在實現當日的誓言麼？」長孫墨淵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冰封著至深的哀傷，失神地喃喃自語，語句之間將他絕望與木然的心暴露的徹底。
那日，他問她，錦兒，若有一天，我傷害你了，你會不會恨我？
她說，不會，她會將你忘記，然後去找一個愛自己的男子過一輩子，這樣縱然他日相遇，我也要告訴你，沒有你我過得很好，我安錦瑟並不是非你不可！
窗外是一片淒涼而落寞的夜色，星星不知疲憊的眨著眼。
「錦兒……」長孫墨淵看著窗外，烏黑的眼珠中瀰漫著潮濕的霧氣，那種悲痛欲絕彷彿要將世界都淹沒了般：「錦兒……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嗎……我錯了，真的錯了……可是我錯了又能怎麼樣呢？你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月華照在長孫墨淵俊美的臉上，他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冰涼的淚水濡濕了他幽黑的睫毛。
「你還在恨我嗎？這一世，我們再無可能了麼？」心臟的抽痛讓長孫墨淵抿緊的嘴唇慘白一片，「可即使是這樣，我卻還是愛你，想一直牽著你的手，一輩子都不再放開！」
他望著如白霜般的月華，看著燈火通明的宮廷，回憶著自己和安錦瑟過往的種種，但那些快樂的過往像是消失了般，唯有分手那天，凝固在安錦瑟嘴角邊的冷笑，和漆黑眸子中如夜般深沉的恨意，在他的腦海中清晰無比……
那抹笑靨淒美而絕然，只是一瞬間，在他的眼底遊走著一抹淒清的哀傷。
錦兒……錦兒……
知道嗎？你離開的這些日子以來，我每天都在忘記你。你輕柔的聲音，美麗的容顏，還有我曾經對你所做的一切傷害，我都在忘記。可是，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自己越是費盡心思想去忘記，卻是怎麼都忘不掉啊，因為它仍然停駐在自己內心的最深處。
錦兒，你知道嗎？這一個月來，我沒有一天停止過思念你，沒有一天停止過折磨自己，沒有一天忘記過你……
到如今，我才知道，世界從此如此寂寞，沒有你的地方，處處都是深宮高牆。
錦兒，我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麼？
這日之後，長孫墨淵便變得不太一樣了，他的身上除了哀傷，除了滿目的憤怒，還有比以前更加冰冷的氣息，那種冰冷彷彿連將他自己都凍住了。
而他也很快就來到了西涼，這次出行，他並未帶很多人，只帶來長孫墨瑄還有宮無傷。
陽光稀稀疏疏的照在房內，然而房內卻是一片漆黑。
「無傷，朕交代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皇上，你確定要這樣做麼？」逆光中，宮無傷的臉上出現微微的擔憂之色，「這樣做只會讓錦妃更加恨你而已啊！」
「朕的事，不需要你過問，你只要做好你的本分就好！」
長孫墨淵低沉著，白袍在漆黑中顯得格外明亮刺眼。
「就算是這樣，東陵未必就真的能滅掉西涼啊，妄動干戈，這並不是皇上的個性啊！」
長孫墨淵輕笑著：「是麼？可是就算是這樣，朕還是不想放過傅雲崢，若不是他，錦兒一定會原諒我，一定會回來我身邊！」
「皇上，難道你就從來沒想過，這些都是你自己的原因麼？」宮無傷真不希望打仗，更不希望，他用這樣的辦法逼安錦瑟，到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啊！
「是呵，的確是朕自己的原因！」長孫墨淵笑了，笑得淒涼，笑得癲狂，「而今，朕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奪回她，悲哀麼？怎麼都不會想到朕會有這麼悲哀的一天！即便是這樣，朕也不會放開她，不會看著她成為傅雲崢妻子！」
宮無傷怔住了。
皇上說的是真的。
「可皇上覺得大軍壓境，錦妃就會乖乖就範，就會回到皇上身邊麼？」
「朕不知道！」長孫墨淵輕聲說道，彷彿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但朕知道，無論她怎麼變，都不會無情，為了保全傅雲崢，她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
「就算皇貴妃娘娘回到皇上身邊，就算她因為傅雲崢回到皇上身邊了，那又如何呢？」宮無傷輕聲說道，眼眸深處帶著悲憫的神色，「那只能說明，皇上很悲哀！」
「皇上靠自己的力量留不住錦妃，只能用這種方法逼她回到皇上身邊，而且還是為了另一個男人，這真的是皇上要的麼？」
「宮無傷，也許你說得對，朕是很悲哀，悲哀到只能用這種方法來留住她，可是即便是這樣，朕還是放不開她的手，即便是這樣朕還是想不顧一切的將她搶回來！」
「皇上……」宮無傷不忍心看著他如此絕望的模樣，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得太直白，可是不說，憋在心裡又難受。
「皇上，早只如此，又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