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好活著 文 / VS淬火真情VS
寫到這裡,筆者想起了紅軍長征時期的飛奪瀘定橋,我們不去說飛奪瀘定橋對挽救中央紅軍起到了何種關鍵的作用,僅從這個戰鬥本身而言,前有阻攔,後有追兵,道路崎嶇,僅靠雙腳,戰士們創造了夜行軍的紀錄。事後,**同志的一句評價很有深意,「紅軍中是有神仙的!」很多人對中國**的勝利原因進行過系統的分析,有主觀上的,也有客觀上的,但是筆者更願意把勝利的原因歸結到精神層面去理解。大到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小到一個人、一個團隊,成功與否並不取決於有多強大,而是取決於主動性和能動性的發揮。微觀到我們現實的生活,上班是為了生存,為的是換取我們安身立命之本。而加班則是為了超越,超越自我,超越環境,超越生存的軌跡,你才能得到更大的發展空間。
回到我們的故事中,孔慶文就是利用自己的主動性去求得了一個更大的空間。而面對這個任務,他必須要有劉麗英的支持和幫助。孔慶文拿起了桌上的電話,他先是給林炳輝請了假,隨後又給孫瑰婷安排了一些事情,放下電話的他表情凝重,「跟我來。」孔慶文的決定讓人無法抗拒,劉麗英不知道在這麼關鍵的時刻,他究竟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但既然他要去,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車子飛速地駛出了南京城,兩旁的景色讓劉麗英又想起了多年前的經歷,那種經歷更是一種傷痛,「你要去小崗村嗎?!」孔慶文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句話,這一路上他始終一言不發,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如何面對和選擇,他也曾一次次說服自己放棄這個可怕的想法,如果說以前的每一次任務都是一場賭局,那起碼那些賭局是能看清楚一切的,而這次,一旦上了桌,自己將面對的是一片黑暗,不,黑暗得連對方在哪、如何去堵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賭注,那就是自己的生命,還有信仰。
車子在小崗村外的那片山坡前停下,劉麗英隨著孔慶文一起走進了那片山坡。一切都與記憶中的一樣,自從鄭書記犧牲後,這裡的交通站就已經被撤銷了,小崗村、菟絲花,幾乎成為了一種痛苦的符號,而這一切都深深地埋藏在了記憶之中,成了心底那一道永遠也無法癒合的傷口,今天,這道傷口再次被孔慶文的腳步撕開。
菟絲已經枯萎,枝枝蔓蔓地伏在山坡上。「麗英,還記得在我剛到南京的時候,是你告訴我這是菟絲,也叫赤網,是一種藥材,它依附在其他的植物上,吸取養分,」孔慶文慢慢地轉過身,目光略帶傷感,「你不覺得我就是這菟絲嗎?!」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從地上拔出了一株纏繞在其他植物身上的菟絲,它的枝蔓已經枯萎,僅有根部還透著淡淡的生命綠色,發散著淡淡的泥土芬芳。
「一旦它離開了吸附的植物,那它也就失去了生命的價值和意義,」孔慶文淡淡地說著。劉麗英當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說服自己,更是在說服他自己,「人和植物一樣,只有一次生命,如果失去了生命,就像你這樣,把它從土裡拔出來,同樣也失去意義。」
孔慶文用手指輕輕地捻了捻根須上帶著的泥土,他知道,這是劉麗英在勸自己,「如果真是那樣,我的心會永遠的留在泥土裡!」他的目光停留在不遠處樹林邊的幾座小墳堆上,那裡是鄭華強、王紅梅和蘇兆倫的衣冠塚。孔慶文慢慢地走了過去,在鄭書記的墳前坐下,劉麗英站在他的身後,「如果鄭書記還在,他會支持我的,很多次,我都在夢裡見過他們,他們沒有死,就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孔慶文點起一支煙,長歎一口氣,「他們都是好人,不應該死的,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命,麗英,我真的狠想念他們,」漸漸的,孔慶文的眼圈紅了,「鄭書記,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累,自從你離開後,我就好像失去了支撐,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你教會了我很多,從你的身上我也感受到了那種人格的魅力,是你給了我力量,如果是放棄,我只能是放棄自己的生命。」
這劉麗英是第一次見到孔慶文人性當中脆弱的一面,在她的心目中,身邊的這個男人敢於面對一切的苦難,他的睿智、勇敢和堅毅讓他完成了一個又一個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而今天,她又看到了他的另一面,細膩和柔情。劉麗英的眼淚簌簌落下,她情不自禁地輕輕將臉貼在孔慶文的肩頭,「我,不能沒有你,我不想讓你有什麼危險,你已經經歷了太多,你是這個民族的菟絲,而我,是你的菟絲,沒有你,我的生命也將失去意義,」這是劉麗英第一次向自己的愛人表達內心的情感,多年來的牽掛和思念在這一刻被釋放,凝結成了一滴滴的眼淚,慢慢的滑落,慢慢地沾在了孔慶文的肩頭,但,這也是最後一次。
如果孔慶文能夠預感到幾天後將要發生什麼,那此刻他一定會將劉麗英擁入懷中,甚至會改變計劃,讓劉麗英退出,但他絕不會放棄。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簾,劉麗英的每一句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內心,他知道劉麗英對自己感情,他更知道劉麗英不想失去這份情感,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劉麗英的眼淚刺痛了他的心,流在心裡的眼淚,揉碎了自己的內心。
「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等抗戰勝利了,我最想做的事嗎?」孔慶文輕聲問道。劉麗英仍舊貼在他的肩頭,「嗯,你說你最想當一個廚師。」「對,我要做一個廚子,天天給你做飯,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孔慶文的這句話讓劉麗英破涕為笑,「討厭,什麼時候都沒正行。」孔慶文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在能為你做飯之前,一定要把日本人趕出去。」
博愛,愛天下人遠比愛自己的愛人更加幸福,劉麗英此刻想到的就是這個詞,這也就是她為什麼多年來對他的情感越來越深的原因,她知道,孔慶文是在勸自己。孔慶文慢慢地站起身,目光落在眼前的三座墳上,「麗英,如果栗林忠道身上真的有那份防禦圖,那他現在出現在南京,你認為這說明了什麼?」
劉麗英的眉頭漸漸皺起,「難道是大戰在即?!」孔慶文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一個日軍的中將,懷揣著自己防區的地圖,出現在萬里之遙的南京,一定有什麼目的,外面的局勢我並不瞭解,但是我斷定,栗林忠道現在來南京一定不會是一件什麼好事。」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問一下遠東分局,他們一定知道的,」劉麗英回答道。「好,盡快問一下,尤其是硫磺島的動靜,也許美國人真的要動手了,」孔慶文緊皺著眉頭,「麗英,我再問你,假設盟軍真的要攻打這個日軍苦心經營多年的硫磺島,在戰前他們如果能有防禦圖,那將挽回多少戰士的生命,」他抬起頭仰望蒼天,天邊的陽光似乎要掙脫陰霾的雲層,一道道陽光如箭般射穿雲層,「我們苦苦支撐到今天,多少的苦難都踩在了腳下,我們甚至天天都在提著腦袋完成任務,又有多少像鄭書記這樣的人犧牲在日本人的屠刀下,」孔慶文痛苦地搖了搖頭,「這一切都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能早一天驅除韃虜,還我河山,還同胞一個安寧嗎?!」
幾句話說得劉麗英漸漸低下了頭,孔慶文說得沒錯,期盼勝利的一天早日到來,不正是自己的夙願嗎!「我知道你是為了著想,這些年,我虧欠了你很多,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內疚,我何嘗不想擁有自己的生活,但我只能等待,等待勝利的那一天,」孔慶文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劉麗英,目光中流露出的儘是柔情和無奈,「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這條道路,我就要走下去,無論多難,我也要走下去……」
劉麗英就那樣靜靜地迎著他的目光,她意識到,孔慶文的選擇是正確的,一個純粹的**人在面對那個兩難的抉擇時,都會挺身而出,那是一種對信仰的無悔執著。「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就支持你,」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堅定的鬥志。孔慶文欣慰地點了點頭,他微笑著說:「有你在,我的心裡就踏實,哦,對了,如果我有什麼意外,你一定不要管我,盡快離開南京……」劉麗英的手迅速抬起,捂在了孔慶文的嘴唇上,「我不許你這麼說,你不會有事的。」
孔慶文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傷感,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拉住了劉麗英的手腕,輕輕地從自己的嘴唇上移開,「記住我的話,就把我埋在這裡,我想和他們在一起,這裡挺好的……」劉麗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她一下子就撲進了孔慶文的懷中,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孔慶文也一把抱住了她,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答應我,一定要和好活著,好嗎?」劉麗英抽泣著,在他的耳邊低聲問著。這句話是孔慶文唯一不敢面對的,活著,是那麼的容易,而對於他,卻那麼的難以承諾和面對,「好,我答應你!」這是孔慶文對劉麗英唯一的一次承諾,也是永遠也無法兌現的承諾,在以後的日子裡,每每想起這句話,都讓他悲痛萬分。
一個普通的日子,一個普通的山坡,兩個人彼此相擁,彼此的內心流動著不普通的情感,這就是在那個年代裡一對紅色戀人的愛情故事。
情,留在心底;淚,流在臉上……
「什麼,你想拿到防禦部署圖?不行,我不同意!」半個小時後,劉麗英的辦公室裡,李俠一聽到孔慶文的計劃,一向溫文爾雅的他立即坐不住了,「慶文同志,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組織上有紀律,在未經上級的批准下,你不能擅自採取行動!我必要要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李俠明顯有些激動。
孔慶文和劉麗英都是第一次見到李俠如此的神情,孔慶文淡淡一笑:「老李啊,別激動,呵呵,這也就是我跟你商量的原因,你批評得都對,我都接受,所以我想請你和上級聯繫一下,把我的想法向他們做個詳細的匯報,我表個態,我一定服從上級組織的安排,絕不盲動!」
李俠聽他這麼說,也就放心了,「那好,我現在就和上級聯繫,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在上級作出答覆前,你不能有任何的行動。」劉麗英在一旁打著圓場,「對,李俠同志的意見我同意,在上級作出答覆前,慶文同志不能擅自採取行動,老李啊,我幫你看住他。」劉麗英的這番話讓李俠也笑了,但是他的心裡也感到了一絲不安,他知道孔慶文的性格,既然決定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去做。
下午四點,剛進辦公室的孔慶文就被林炳輝一個電話叫上了樓。林炳輝把上午會議的情況向孔慶文又敘述了一遍,從明天開始,綏靖公署有一項重要的任務,說是有一批專家將聚集南京,公署的任務就是負責這些人的安全,整個任務由孔慶文負責。而且林炳輝還告訴了孔慶文一個情況,這些專家在南京的住宿地點就是日本會館,孔慶文除了要保證這些人在日本會館裡的安全外,還要負責往返於日本憲兵隊的途中安全。從這個細節上,孔慶文意識到這些專家聚集南京可能與栗林忠道有關。但孔慶文向林炳輝問起這些專家的底細時,得到的答覆就是一無所知。孔慶文隱隱地感覺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像得更加複雜。
隨著栗林忠道的到來,日本人的安全防範措施也提到了最高等級,街上巡邏的日本兵明顯增多,南京城的進出也突然嚴格了起來,城外部分城防部隊也被調進城內,幾個重要的路口也都設立起了關卡和工事,整整一個下午,南京警察局就派出了大批的軍警挨家挨戶進行盤查,整個南京城籠罩著一片緊張。
「孔局長,外邊怎麼了,怎麼搞得這麼緊張?」孫瑰婷走進了孔慶文的辦公室。孔慶文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栗林忠道將軍到了南京的緣故吧。」「對了,孔局長,剛才麗英姐打來電話,你正好去林局長辦公室了,她讓我問一下你,上回她送給你的鐵觀音是不是喝完了,如果還想喝,她那裡還有,拿著茶葉罐子再去裝就是了,」孫瑰婷不經意地說道。
孫瑰婷的不經意卻引起了孔慶文的重視,這是劉麗英和自己事前約定好的緊急聯絡方式,如果孔慶文一旦使用茶葉罐傳遞情報,那將說明情況已經萬分危機,而茶葉罐中的情報也是最高的絕密等級。劉麗英讓孫瑰婷向自己轉達這個信息,無疑是在暗示自己,無過情況危機,可以讓孫瑰婷充當傳遞情報的人員。
孔慶文點了點頭,隨即起身從書櫃中拿出了一個做工精美的瓷製茶葉罐,他走到了孫瑰婷的面前,「瑰婷啊,這個茶葉罐是劉麗英送給我的,非常名貴,如果有一天茶葉喝完了,我會麻煩你去她那裡再拿一些的,到時候你可別往了帶上這個茶葉罐。」孫瑰婷覺得孔慶文的囑咐有些怪異,她也隱隱地意識到這個安排不可能那麼簡單,一定有什麼用意,但她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回答了一句,「哦,我知道了,你還是放在原地方就行。」
劉麗英突然暗示自己啟動最高級別的情報傳遞方式,一定是得到了什麼信息,很有可能是遠東分局那邊發來了最新的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