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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流氓的手段 文 / VS淬火真情VS

    音樂悠揚,舞池的男男女女都在用一種複雜的心情,邁動著複雜的舞步,這種複雜甚至延續到了今天。獨自在大廳角落裡的孔慶文看了一眼手錶,還有三分鐘,三分鐘後就得動手了,他衝著遠處的劉麗英輕輕地點了點頭,劉麗英立即會意,款步走到影佐禎昭的面前,「將軍,能否賞光和我一起跳個舞呢?我知道,你可是舞林的高手啊。」影佐禎昭含笑看了一眼身旁的栗林忠道,栗林忠道也笑了笑,「劉小姐,影佐將軍的舞的確跳得不錯,他的夫人就是被他的舞步迷住的,呵呵。」影佐禎昭也不推辭,隨著劉麗英一起走進舞池,一旁的樂隊指揮一看影佐禎昭將軍親自走進舞池,立即換了一首影佐禎昭所擅長的音樂,舞池裡其他的人都停下了腳步,駐足觀賞影佐禎昭和劉麗英的表演。

    有一個人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舞池裡,周紅慢慢地踱到柳尼娜的身邊,「柳小姐,我倒是覺得在南京城裡,只有你的舞姿能配得上將軍。」柳尼娜看了一身旗袍的周紅一眼,「這倒也未必,劉會長在風月場上也是叱吒風雲的任務,舞姿也不會差的,周小姐,我是有任務在身,不便跳舞,那你為何不去跟栗林將軍跳上一曲呢?!」今晚的周紅雖然一身旗袍,但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跳什麼舞,孔慶文和劉麗英雙雙來到這裡,在她看來,他們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所以周紅想的是卡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就在眾人沉浸在曼妙的音樂之聲中,突然,空中響起了空襲警報,嗚——嗚——。南京人對這種空襲警報早就是習以為常了,自從戰爭以來,南京城就沒少遭到轟炸,最早是日本人炸,淪陷後,換成蔣介石炸,有時候美國人的飛機也會來湊湊熱鬧,尤其是1943年以後,南京遭到的空襲就更頻繁了,為此,日本人制定了一整套完善的反空襲措施,其中的一條就是斷電,孔慶文等的就是斷電。

    按照計劃,孫瑰婷去了城防警備區,空襲警報的開關就在那裡,秘密潛入的她毫不費力地就到了警報控制室,準時拉響了全城警報。日本憲兵隊頓時漆黑一片,憲兵隊裡的日本人拉閘斷電的速度是毋庸置疑的,因為他們知道,空襲的飛機就是衝著他們來的。警報和斷電讓憲兵隊的大廳裡頓時陷入了一陣慌亂,女人們發出了尖叫,男人們發出了呵斥。

    孔慶文就是趁著這個當口,一個箭步就衝上了樓梯,他直奔三樓而去。黑暗中,劉麗英一把就抓住了影佐禎昭的胳膊,「將軍,我怕,怎麼辦?」影佐禎昭的聲音還是很平靜,「劉會長,不要怕,請跟我來,大廳裡就有地下防空洞的入口。」劉麗英緊緊地跟在影佐禎昭的身後慢慢地走向防空洞的入口。所有的人都被引導進了防空洞,在那裡,劉麗英看到了栗林忠道,他的身邊是柳尼娜,柳尼娜也看到了她,微微一點頭,隨即,柳尼娜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孔慶文呢?這讓她的心裡掠過一絲的不安。

    此刻,孔慶文已經秘密潛入了三樓影佐禎昭的私人辦公室,一束並不大的手電筒燈光亮起,光圈慢慢地在房間裡移動,最終落到了辦公桌上。孔慶文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必須要盡快找到那份路線圖。他把小手電筒咬在嘴裡,雙手在桌面上輕柔但又快速地翻動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五分鐘後,全城又響起了空襲解除的警報聲。孔慶文知道,憲兵隊裡應該快來電了,他的額頭不禁滲出了汗珠,快,快!

    燈管一閃,憲兵隊的一樓大廳裡又恢復了供電,所有的人漸漸地從防空洞裡魚貫而出,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空襲警報,真的多,假的也多,隨著影佐禎昭略帶歉意的講話後,音樂聲再次想起。從栗林忠道的表情可以看出,剛才的警報聲顯然打擾了他的雅興,他衝著不遠處負責警戒的高橋一招手,高橋立即快步走了過來,栗林忠道低言了幾句,高橋邊跟在他的身後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將軍,您這是……」柳尼娜跟在栗林忠道的身後問了一句,按照影佐禎昭的安排,她是今晚栗林忠道的貼身助理,現在栗林忠道要離開現場,她當然要知道將軍的去向了。「嗯,尼娜小姐,我有些疲倦了,想上樓休息片刻,一會兒我再下來,另外,我和高橋君也多年未見了,想跟他交談一番,尼娜小姐,你就不用跟著了,」沒等柳尼娜作出反映,栗林忠道和高橋就一前一後上了樓。

    栗林忠道沒讓柳尼娜跟著,可以說正好給了她時間,趁著這個工夫,她要在現場找一個人,看著又在舞池裡旋轉的影佐禎昭和劉麗英,她冷哼了一聲,就匯入了身後的人群。

    孔慶文扔在努力地尋找著,當慢慢地他拉開一個未上鎖的抽屜的時候,一個棕色的卷宗映入眼中,一行日文讓他的眼角有了笑容,對,就是它了!他立即打開了卷宗盒,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微型照相機,這可是二戰期間所有的軍事間諜夢寐以求的裝備,一張張稿紙被迅速地記錄到了那個可愛的小型照相機裡。孔慶文的動作嫻熟而謹慎,很快,他就將卷宗裡所有的內容拍攝完畢。他擦了一下鬢角的汗滴,迅速地將卷宗整理好,又放回到了抽屜裡原來的位置上,他剛準備關上抽屜,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隨即又拿起照相機,對著抽屜裡的卷宗盒拍攝了一張。當時,他考慮的是萬一路線有變,影佐禎昭肯定會用另一個卷宗盒,到那時正好可以借助於這張封面照片進行區別。這就是孔慶文的心細之處,後來故事情節的發展,也正是因為他的這張封面照片。

    孔慶文關閉了手電筒,他慢慢地走到了房間門口,由於空襲警報解除,整個南京城又恢復了供電,走廊裡的壁燈肯定在亮著,雖然昏暗,但足以照清每一個人。他的耳朵緊貼在了地板上,傾聽著任何一點動靜,他聽到了慢慢走進的腳步聲,他辨別出走進的應該是兩個男人。孔慶文立即站起了身,拽出了手槍,慢慢地站在了門後,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

    走過來的的確是兩個男人,栗林忠道和高橋,栗林忠道的房間就被安排在影佐禎昭私人辦公室的對面,兩個人用日語的對話聲音並不大,但一扇門板後的孔慶文卻足以聽到了。從他們倆在門外簡短的談話中,孔慶文第一次聽到了硫磺島這個地名,他還聽到了栗林忠道此番前來南京的真實目的,之後,他再聽到的就是對面的房門聲。孔慶文並沒有多想什麼,一閃身出了門,走廊裡死氣沉沉。

    柳尼娜找遍了一樓大廳裡所有的角落,也沒能發現孔慶文的身影,她的目光慢慢地轉向通向樓上的樓梯,他不會是在上面吧?!正在她疑慮的時候,身後不遠處的大廳門口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呵斥聲,柳尼娜轉過身,她看到了周紅正怒氣沖沖地瞪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正是她一直在尋找的孔慶文,她皺著眉走了過去。

    孔慶文從影佐禎昭的房間裡出來後,並沒有從上來的樓梯原路返回,而是走到了樓頭,從那裡的樓梯間走了下去,從外部轉到了大廳的正門,這一路上他也沒閒著,咚咚咚地幾口就喝乾了一瓶事前就藏在樓梯間裡的紅酒,正廳門外,在進進出出的人群中他看到了李俠,隨後就晃晃蕩蕩地走了過去,有意地在李俠的肩頭用力地撞了一下,手裡的微型照相機隨即塞入了李俠的口袋,「媽的,走路不長眼啊?!」他咒罵了一句。李俠悻悻地離開,上了門口的一輛汽車。

    看著李俠安全離開,孔慶文慢慢地轉過身,周紅就站在他的面前,「孔局長,這舞會還沒進行多長時間,怎麼就喝成這樣了?」她走到了孔慶文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柳尼娜小姐可是在裡面找了你很長時間了,」隨後她又提高了音調,「你就不怕你的未婚妻在裡面等急了?」

    孔慶文前後大約有三十分鐘不在現場,周紅的這句話是在提醒孔慶文,柳尼娜已經注意到他的離開了,如果沒有一個恰當的理由和台階,很有可能就會招致柳尼娜的懷疑。孔慶文當然能聽出來周紅的用意,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台階。他上前步,貼在周紅的耳邊,藉著酒勁說了一句醉話,「周小姐,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漂亮了,呵呵,哈哈。」

    孔慶文緊貼著周紅的這個姿勢,很容易讓其他的人浮想聯翩。周紅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善意提醒竟然換來了這樣的結果,也罷,既然你孔慶文拿我當台階,那我就成全你。周紅用力地推開了近在咫尺的孔慶文,「請你放尊重點,孔局長!」她的大聲呵斥竟然引來了四周異樣的目光。孔慶文不懷好意地笑著,目光迷離,身型搖晃,一言不發。

    周紅憤然轉過身,氣呼呼地走進大廳,她看到了正在往這邊走了柳尼娜,故意加快了腳步迎了上去。「怎麼了,周小姐?」柳尼娜輕聲問道。周紅立即停住了腳步,她的臉一紅,忿忿地回答了一句:「他就是個流氓!」說完就走開了。柳尼娜看著正從門口搖晃進來的孔慶文,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其實在所有人的眼裡,孔慶文就是個流氓、無賴。只有兩個人不這樣認為,一個是劉麗英,另一個就是柳尼娜。

    竊取黃金運送路線圖的任務在孔慶文精密、大膽的計劃中成功實施。舞會散後,劉麗英扶著搖晃得更厲害的孔慶文上了汽車,車子飛馳著駛向了西南俱樂部,車子的尾燈很快就消失在了柳尼娜的視線裡。車子轉過了一個彎,坐在後排上的孔慶文仍舊斜躺在座位上,啪的一聲,一支煙被點燃。駕車的劉麗英低聲問道:「一切都順利嗎?」孔慶文突然坐直了身子,緩緩地長出一口氣,「看來柳尼娜是盯上我了,你那邊也要有所防備啊。」劉麗英點了點頭,「對了,剛才周紅為什麼要那樣對你?你都幹什麼了?呵呵。,不會是看人家年輕漂亮,就動了凡心吧?!」

    孔慶文聽出了劉麗英的揶揄之意,他只是淡淡一笑,隨即說了一句調侃的話:「你覺得呢?!呵呵。」劉麗英從反光鏡裡白愣了他一眼,「討厭,什麼時候也沒個正行。」雖然孔慶文多少已經確定了周紅的軍統身份,但是這個秘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也包括劉麗英。在他們這條秘密戰線上,保密,永遠是第一位的。孔慶文把目光投向車窗外,「也不知道李俠把照片洗出來了沒有?」

    1月23日清晨七點,劉麗英辦公室裡的檯燈還在亮著,孔慶文坐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他面前的煙灰缸裡已經擠滿了煙蒂。昨晚從憲兵隊的舞會回來後,孔慶文與劉麗英、李俠開了簡短的會議,黃金運送了秘密路線圖已經拿到了,三個人商量了一下如何交給上級。通常,這樣的事情都是交給李俠親自去辦,這次也不例外,因為孔慶文的身份是嚴格對外保密的,除了李俠和劉麗英,沒有人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所以孔慶文也不可能與上級有直接的聯繫,除非情況緊急,才能啟動那套只有孔慶文一個人知道的聯絡方式,上級一旦收到這樣的聯絡,那將意味著孔慶文的處境已經相當危險,而且甚至已經到了暴露的境地。

    三個人一直交談著,他們在等待照片。那個年代沖洗照片使用的還是傳統的方法,無論再著急,也得等待。直到凌晨四點的時候,照片才沖洗出來,李俠立即將所有的照片讓孔慶文驗證,確認無誤後,李俠隨即把照片裝入了公文包內,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裡把情報送到城裡的交通站上,臨出門的時候,孔慶文囑咐了一句,「老李,快去快回,等回來後,你再給我洗上一套,對了,還有你照相機裡的照片,也洗出來。」李俠答應了一聲,隨即離開。

    李俠走後,劉麗英給孔慶文倒了杯水,「慶文,快休息吧,你睡裡屋,我睡沙發,你可得保重身體,我看你這兩天精神不太好。」孔慶文站起身,用手搓了搓臉,「還是你睡裡屋吧,女人的床都太軟,我睡不慣,我就喜歡睡沙發,呵呵。」在孔慶文和劉麗英相處的日子裡,每次他留在俱樂部過夜都是睡的沙發,他根本就沒有踏進裡屋的臥室一步,劉麗英知道,床軟只不過是孔慶文的一個托辭,她也知道他的脾氣,決定的事情,不可更改。劉麗英從裡屋抱出來了枕頭和被子,在沙發上給孔慶文安頓好了一切,「慶文,等老李回來了,別忘了通知我一聲。」孔慶文點點頭,劉麗英轉身進了裡屋。連日來的奔波,再加上昨夜紅酒的作用,讓劉麗英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孔慶文留宿在這裡的時候,她睡得都格外的香甜,雖然孔慶文每次都是躺在外間的沙發上,但在劉麗英看來,這一刻,孔慶文距離自己最近。

    如果故事就此打住,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比較美滿、安逸的結局了,上級交給的任務已經完成,路線圖也送了出去,剩下的就是上級組織人員半路的劫殺了,無論成功與否,孔慶文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辦公室裡,裡間床上的劉麗英安然入夢,外間沙發上的孔慶文如釋重負。無論明天還有什麼樣的任務在等待著他們,起碼就在這一刻,一切都是美滿的。我們可以試想一下:鏡頭從劉麗英所在裡屋的房門慢慢地拉到孔慶文的身上,他的臉上雖然疲憊,但很滿足,鏡頭隨著燃起的香煙慢慢轉向窗外,皓月當空,繁星點點,一切都預示著美好寧靜的未來,一個很好的結局。每一位讀者看到此處也可以長出一口氣,或歎息、或讚歎,無論怎樣,都是一個美好的回憶,您也可以關閉這個網頁去尋找新的興趣點。筆者也可以把電腦一合,揉揉已經酸麻的手指,站起身伸個懶腰,隨後再走到窗前點燃一支煙去享受著完稿的喜悅。

    可歷史卻偏偏給我們展現出殘酷的一面,讓我們走到了另一個極端,一切都是因為孔慶文剛才對李俠說的那句話,把所有的照片再沖洗一份,既然是歷史的真實,那就讓我們還原一個真實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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