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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暗中意外 文 / VS淬火真情VS

    紙團慢慢地被展開,高橋的眼睛裡的光芒逐漸加劇,當紙團完全伸展開的一瞬間,高橋的目光突然停滯了,「每晚九點注射杜冷丁兩支,」高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出來,現在該輪到他臉上的肌肉僵硬了,就在他剛讀完的時候,王紅梅一把將紙團抓了過去,隨即低下頭,把那張紙又揉成了紙團,只不過這次揉的更小,「討厭,這是犬養先生的秘密,他讓我保守秘密的,」王紅梅仍舊不好意思地說著。

    孔慶文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恢復了平靜,放在背後的手也慢慢抽回。其實王紅梅之所以扔出這個紙團是因為她看到了高橋從房間裡走出來,原本想扔出的跟孔慶文取得聯繫的紙團也因此被換成了這個假紙團,那個真的紙團還在王紅梅的口袋裡,她是在有意迷惑高橋。此刻的她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感到慶幸。毫無疑問,如果自己剛才扔出的是那個真紙團,那結局可想而知。

    「對不起,高橋隊長,為犬養先生注射杜冷丁是我每天的任務,我怕自己忘記了,所以就寫了紙條,」王紅梅低聲解釋道:「因為杜冷丁是特殊藥品,犬養先生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所以還請高橋隊長和孔特派員注意保密,」說完王紅梅用了一個標準的日本人鞠躬禮儀,「拜託二位了。」

    高橋的臉色和王紅梅手裡的那張紙條一樣的慘白,「當然,王小姐,我會保守這個秘密的,」說完這句話,高橋竟然一回頭徑直走上樓去,就在高橋走過孔慶文的時候,王紅梅竟然也上前一步,「孔特派員,拜託你了,」她的目光突然變得異樣起來,她邊說著邊迅速地將另一個紙團塞進孔慶文的手心裡,孔慶文心領神會地回答道:「請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說完就把紙團揣進自己的褲兜裡,王紅梅投來一個淺淺的微笑。

    隨即回到房間裡的孔慶文看到高橋正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失落之情,「高橋隊長,我不明白為什麼王小姐讓我們替他保守犬養先生的秘密?」孔慶文有意地問道。

    高橋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回答了一句:「在帝國的軍隊裡,服用毒品是要槍斃的。」高橋真的很失望,他一直都在暗中調查誰才是真正的赤網,而且他也把目標漸漸地鎖定在了一個人的身上,這個人就是王紅梅,但他並沒有將自己的這個想法告訴任何人,因為他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就在剛才,他原以為這次終於找到了證據,可打開的紙條讓他所有的希望和判斷都破滅了。

    孔慶文走到自己的床邊,他脫掉了外套,躺在了床上,頭枕著床頭,不遠處的高橋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日本軍人所慣有的養成讓他的上身直挺挺的,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窗外的夜色。看著他的背影,孔慶文說道:「高橋君,怎麼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孔慶文當然知道,高橋一定是為了剛才的事情而苦惱。

    「慶文君,我沒事的,你休息吧,」高橋連頭都沒回,「知道嗎?我和你一樣,都在調查樓裡的那個赤網,只不過你是公開的,而我是秘密的……」趁著高橋訴說著內心的苦悶的時候,孔慶文竟然從口袋裡拿出了王紅梅剛才塞給自己的那張紙條,「明早七點」。孔慶文很平淡地掏出了一支煙叼在嘴上,他摸出了火柴,點燃了這張紙條,他把煙頭湊在了跳動的火焰上,片刻間,那張紙條變成了灰燼,「那你有什麼發現嗎?」孔慶文嘴上還不忘與高橋搭著腔。

    高橋好像聞到了什麼,突然站起身,轉過身的他看到了,斜躺在床上抽煙的孔慶文,他皺了皺眉,回答著孔慶文提出的問題:「我應該和你一樣,一無所獲,但我堅信,赤網一定就在我們身邊,」他邊說著邊慢慢踱到了孔慶文的面前,「我幾乎就抓住了這個人,可每次就差這麼一點點,就讓這個人從我的手裡滑過了,」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孔慶文,「慶文君,你抽的煙越來越嗆了……」

    十五分鐘後,房間裡的燈光熄滅了,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灑在窗旁的桌子上。孔慶文雙手交叉著墊在腦後,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他根本無法入眠。王紅梅的紙條傳遞出的信息非常明確,明早七點,那是一個王紅梅例行檢查的時間,直覺告訴自己,這絕不可能是一種試探,同時也說明王紅梅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她必須要冒險和自己接頭了。但時間的緊迫時刻在提醒著孔慶文,自己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能冒險去和她接頭,因為只有王紅梅的手裡有自己需要的情報。

    誰也無法阻止時間的腳步,但時間腳步的滴答聲帶給人們太多,有喜悅、有痛苦、有折磨、有等待……遠處的那聲槍響幾乎和牆上自鳴鐘敲擊兩點的聲音同時發出,高橋和孔慶文同時從床上蹦了起來,兩個人幾乎同時拔出手槍衝到窗前,他們看到從不遠處不同的方向都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同時,樓道裡響起日本兵緊急集合的哨聲,一時間腳步聲、槍聲、呼喊聲混雜在了一切。

    「慶文君,看來今晚我們都無法休息了,呵呵,」高橋的眼睛裡流露出寒光和殺機,「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夜襲日本會館?」孔慶文問道,「高橋,我們是不是也下樓看看?」「不,慶文君,你我的任務就是保護特使的安全,會有人去解決他們的,」高橋的語氣充滿了不屑一顧。

    是誰組織的進攻?孔慶文在腦子裡反覆地思量著這個問題,難道會是劉麗英的人?不,不可能,劉麗英已經和自己取得了聯繫,就算是她要採取行動,也要多少等等事態的發展啊。不,絕不會是她,鄭書記一定和她在一起,他們是不會採取如此莽撞的行動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軍統的人幹的,也只有他們具備這樣的實力了。

    孔慶文判斷的沒錯,樓下組織進攻的正是李洪利。凌晨兩點,他按照自己事先制定好的計劃,組織了三四十人從不同的方位對日本會館發起了攻擊。他們的計劃非常簡單,衝進會館,擊斃特使。此刻的李洪利正帶著人從會館的正面發起著進攻,他的手裡端著一挺衝鋒鎗,快速地向大門接近。他們遇到的日本兵的抵抗遠沒有預想的那樣猛烈,以至於讓李洪利產生了一種驕傲和狂妄的心態,他大喊著:「衝進去,攻佔會館,殺光日本人!」其他幾個方向的軍統人員也漸漸地向大門口靠攏,所有的力量都慢慢地匯攏到了會館的正面。

    日本人的抵抗能力遠比李洪利設想的還要強,這只不過是影佐禎昭事前商定好的計謀,如果遇到有組織的進攻,一定要將所有的進攻力量吸引到會館的正前方,隨後用優勢兵力將其圍殲,避免有人員漏網。當李洪利領著他的人衝到距離會館大門不足十米的時候,他清晰地聽到身後日本人密集的槍聲,甚至還有迫擊炮的聲音,會館二樓所有的窗戶同時打開,一挺挺機槍衝著門前的人群猛烈地掃射著,會館樓頂突然投射下來幾個巨大的光柱,探照燈的光芒把門前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身邊的幾個隊員紛紛中彈倒地。李洪利突然感到自己中了日本人的奸計,他看到身後越聚越多的日本兵,想撤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大喊一聲:「弟兄們,為了黨國的利益,給我衝進去啊……」

    日本會館門前的槍聲讓整個南京城都陷入了極端的恐懼之中,在西南俱樂部裡整裝待發的劉麗英和鄭書記對視了一眼,他們意識到今晚的行動不得不取消了,劉麗英的心隨著槍聲的不斷加劇而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她立即安排人前去打探消息。

    孔慶文站在走廊裡的時候,他也聽到了外面驟然劇烈起來的槍聲,他意識到這是日本人的一個圈套,狼永遠是狼,不會變成羊,毋庸置疑,樓外偷襲的人已經遇到了巨大的危險,勝敗基本已成定局,而槍聲的停歇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他在想著趁亂能做些什麼,可沿樓梯走上來的這個人又讓他迅速冷靜下來。

    走上來的正是影佐禎昭,他的身後跟著幾名日本兵,他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裡的孔慶文,他的步伐沒有絲毫的慌張,很顯然所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哦,是慶文君啊,」影佐禎昭走上了樓梯,他在孔慶文的面前停下了腳步,「特使的安全由我來負責,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到樓下組織有效圍殲,」影佐禎昭把這樣的任務交給孔慶文,他的目的不言而喻,他要充分證明孔慶文的身份,他拍了拍孔慶文的肩頭,低聲說道:「記住,無論是誰,不要讓一個人漏網。」

    孔慶文看著影佐禎昭直接走進的是犬養健的房間,身後的幾名頭戴鋼盔的日本兵手端著衝鋒鎗,站立在犬養健房間門口的左右,如臨大敵。孔慶文向走廊的另一頭看去,那個梅汝平正站在他自己房間的門口,佝僂著身子驚恐不安地看著這一切,目光中露出卑微的眼神,大蓋他看到孔慶文正在注意著自己的時候,他的臉上勉強地擠出了一絲令人厭惡的笑容,他微微一欠身,轉頭又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孔慶文的目光如炯,這兩位特使不同的境遇讓他意識到了一些什麼,樓下的槍聲又把他拉回了現實當中。他拔出了自己的佩槍,疾步跑下樓去。李洪利帶的人已經衝進了會館的一樓大廳,會館一樓的大門已經被他們佔據,樓外掩殺過來的日本兵在門口遇到了猛烈的阻擊。而樓內負責抵抗的日本兵一時間又無法快速採取有效的進攻,軍統人員憑借各種掩體和日本兵對峙著,幾名軍統人員還試圖從樓梯進行進一步的進攻。

    當孔慶文跑到三樓樓梯口的時候,他看到樓梯口處僅留著三四名日本兵,其他的人員都跑到了二樓進行阻擊。幾名日本兵看到了孔慶文,立即行了軍禮。當前的局勢讓孔慶文有些困惑,樓下的進攻人員很顯然不會得逞,失敗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無論這股力量隸屬何方,孔慶文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無法伸出援手。他決定還是冒險下去看看。當他正準備下樓的時候,他聽到了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別著急,等會兒再下去,現在太危險。」

    孔慶文轉過頭,他看到了王紅梅,王紅梅讓自己暫時留在這裡,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王小姐,這裡太危險,我還是送你回房間吧?!」王紅梅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用力地一點頭,「那好吧,那就麻煩特派員給我找個安全之處吧,」說完她就用眼色暗示了孔慶文一下,示意他跟隨自己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了走廊的深處,由於樓內發生了意外事件,整棟樓內走廊的燈光全被熄滅,整棟樓裡所有的人都被意外時間吸引到了樓梯上。黑暗中,孔慶文感覺到前面的王紅梅停住了腳步。「赤網同志,」王紅梅突然說出的這句稱呼讓孔慶文感到了意外,「請聽我說,我的時間不多了,」王紅梅壓低的聲音顯得格外焦急。

    「我已經拿到了秘密名單和協約,」王紅梅的目光在黑暗中緊緊地盯著孔慶文,而孔慶文此刻感受到了的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解開了自己軍裝最上面的風紀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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