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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再會王天木 文 / VS淬火真情VS

    治安局的四樓並不大,只有林炳輝一個人在這層樓裡辦公,平日裡四樓就很少有人上來,除非得到林炳輝的召喚。而這裡自打王天木入住後,日本人在四樓的樓梯口設置了便衣警衛。當晚,王天木在裡間的臥室裡休息,而孔慶文則在外間辦公室的沙發上過夜。

    12月16日早晨不到八點的時候,治安局裡的人陸陸續續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其中就包括了林炳輝。剛走上四樓的他在樓梯口就被日本便衣警衛攔住了,幸好滿臉疑惑的他看見了剛從自己辦公室裡走出來的孔慶文,他更疑惑了,詢問的目光不住地打量著孔慶文。

    孔慶文把他拉到了一旁,簡單地說了一下原由,漸漸地,林炳輝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他輕輕地拍了拍孔慶文的肩頭,「行啊,慶文,真有你的,我等著你的好消息,」隨即他又問道:「你把我的辦公室佔了,那我去哪兒辦公?」

    孔慶文愧疚地笑了笑,「局長,我那辦公室不是空著了嘛。」

    林炳輝臉上掛著笑回了一句:「哼,臭小子,真有你的,你放心,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林炳輝沒有想到孔慶文竟然會把王天木拉到了治安局,他越來越覺得孔慶文的能力簡直深不可測。既然王天木到了治安局,哼,那就別怪我林炳輝不講情面了,與其讓你把我供出來,倒不如我先來個下手為強。

    心裡突然感覺到放鬆的林炳輝此刻並沒有意識到,他成為了孔慶文拖進池水裡的第一個人,他甚至幼稚地認為,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自己就能讓那個王天木上西天,因為在他覺得,現在所有的主動權都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裡。

    孔慶文要做的並不是急於從王天木的口中套出更多的名單,而是要先打通與外界的聯繫通道。站在林炳輝辦公室床邊的他不得不佩服林炳輝的設計,窗口是一個射擊的死角,打開窗戶能看到廣闊的天空,但在那片天空下,沒有一棟建築物能與他的窗口平齊,也就是說遠距離狙擊已經是不可能了。

    他把頭伸出窗外,向下看去,窗口距離地面約有十五米,光滑的外牆讓他這個攀爬老手都覺得慚愧,根本就不可能攀爬進窗戶,也就是說從窗戶潛進房間的可能性也被排除。既然需哦那個外部不可能進行刺殺,那就只能考慮內部了,他必須要找到一條能夠順利而入同時又能全身而退的辦法。

    孔慶文從屋裡拾掇了一些垃圾走出了房間,樓梯口的日本警衛帶著笑容攔住了他的去路,警衛接過了垃圾,並表示以後如果有垃圾就直接放到辦公室的門口即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孫瑰婷端著一個飯盒走了上來,她是給王天木和孔慶文送早飯來了。她手中的東西同樣受到了日本警衛的仔細檢查,確定無誤後,才讓孫瑰婷帶進。

    吃完早餐的孔慶文一個人站在窗前靜靜地抽著煙,所有與外界的聯繫都已經中斷,王天木蟄伏在治安局的這個情報只能通過最後一個機會向外傳遞了,但是這個機會同時又太危險,如果時間和地點拿捏不準,很容易造成嚴重的後果。這個機會就是周紅,因為周紅認識王天木,只要讓王天木在治安局裡被周紅看到,那孔慶文絕對會相信周紅會把這個情報傳遞出去。

    但是王天木也是認識周紅的,一旦王天木在治安局裡看到了周紅,那結果是不言而喻的。其實影佐禎昭同意把王天木帶進治安局,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認為治安局裡除了孔慶文就絕無第二個人認識他了。而周紅認識王天木這一點就成為了孔慶文之所以把他帶進治安局的又一個原因,因為周紅一旦看到王天木出現在治安局,那就等於說孔慶文把這個情報傳遞傳遞出去了,軍統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自己的上級也當然會知道。這是孔慶文在預料到自己無法與外界聯繫的情況下,使出的殺手鑭。

    王天木也吃完了早餐,看到孔慶文站在窗邊,也邊點著煙邊踱到窗邊,「我昨天晚上看了一下,這裡很安全,我非常滿意。」

    孔慶文轉過身,笑著說道:「既然王先生滿意,那我也高興,這裡條件差,就委屈王先生幾天了。」

    王天木笑著擺了擺手,「孔處長客氣了,這裡的條件可是比我那兒好多了,怎麼能說是委屈呢,呵呵。」

    「哦,是嗎?我倒是很想知道王先生在那邊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孔慶文有意把話題引到正題上,「王先生,聽說這南京政府內部有些人經常和那邊兒聯繫?!」

    王天木警覺地看了他一眼,「孔處長,你除了負責我的安全,是不是還有審問的任務?」

    「哈哈,王先生,我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孔慶文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我的主要任務是審問你,兼顧著保護你的安全。」

    王天木覺得話頭不對,就不再吭聲,他沒有想到在日本憲兵隊都沒有人這樣對自己說話,可眼前的這個小小的治安局處長敢這樣放肆,難道他的背後大有來頭?王天木此刻突然感覺到自己被騙了,他後悔離開憲兵隊,既然日本人同意孔慶文將自己帶到這裡,難道說明日本人對自己的態度變了?

    孔慶文轉過身,正對著王天木,「王先生,我想你是個聰明人,你是否知道你供出的這些人在南京政府內部舉足輕重,我還可以告訴你,周培生周先生已經被扣留了,這已經讓南京政府人心惶惶了,」他故意地頓了頓,「你覺得你繼續供下去,會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嗎?早晚有一天,外面的人會知道你王天木就藏在這裡,到那時候,恐怕我十個孔慶文也保不住你的命了。」

    孔慶文的這番話極大地觸動了王天木,原本他想的是慢慢地供出他所知道的名單,好藉機在日本人面前邀功請賞,即便是日本人沒有給自己很高的官位,起碼對自己總會另眼相看。可孔慶文這樣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舉動無異於在南京政府內部投下了一個炸彈。可如果就此停手,別說是日本人了,就連已經被扣押的周培生都不會放過自己,他只能是一條道走到黑了。王天木陷入了極端的矛盾之中。

    他的猶豫哪裡能躲得過孔慶文的眼睛,孔慶文知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話觸動了王天木,「王先生,南京不是重慶,我只能說你在一個錯誤的時間裡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南京政府正式成立迫在眉睫,這人事上的事情本來就很敏感,如今你又在這灘渾水裡扔進一把土,就怕到時候……」孔慶文故意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完。

    王天木直愣愣地看著孔慶文眼睛,一言不發,幾秒鐘後,一轉身離開了窗口回到了裡屋,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再邁出房間一步。中午吃飯的時候,依舊是孫瑰婷從食堂打來了飯菜,孔慶文看著滿桌的飯菜,嘬了嘬牙花子,衝著裡屋喊道:「王先生,吃飯了,餓壞了身體,我可擔待不起啊,」孫瑰婷一聽衝著他白愣了一眼。

    裡屋的房門打開,王天木走了出來,一臉的倦容和憔悴,孔慶文心裡暗自發笑,能看得出,王天木一個上午過得並不舒心。席間,孔慶文也不多說話,只是和孫瑰婷聊了聊局裡的一些奇聞軼事,王天木的胃口極差,他只是簡單地扒拉了幾口米飯,就又回到了自己的裡屋。

    看著慢慢關上的房門,孫瑰婷低聲問道:「你不會是想餓死他吧?!」

    孔慶文笑了笑,一仰脖喝乾了酒盅裡的白酒,張開嘴哈著酒氣,「下回拿紅酒,白酒我喝不慣。」

    孫瑰婷放下碗筷,略帶嗔怪地問道:「我問你話呢。」

    孔慶文依舊低著頭夾菜往自己的嘴裡送,「你覺得呢?!」其實孔慶文是在等待,等待著繼林炳輝之後的第二個被拉下水的人出現,這個人就是周紅。我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讓周紅看到王天木。

    周紅也在等待,自從那天和李洪利一起逃離了車行後,他就知道王天木已經出賣了李洪利,氣急敗壞的李洪利信誓旦旦地揚言要鋤奸。但周紅當時更擔心的是林之江,就在車行,林之江發現了自己,自己出現在那裡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的借口,林之江不是個傻子,但他裝成了傻子,之後他和孔慶文故意扯開了一條口子讓自己和李洪利安全撤離,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周紅一直在等待林之江來找自己,可是他一直沒有來,也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周紅只能把林之江放走自己的動機歸結為他對自己的感情,她感到了一種恥辱,但是通過這件事情,她對這個叛徒動了微微的一絲惻隱之心,以至於想除掉他的念頭並不是那麼強烈了。

    王天木隱藏在治安局的內部,周紅得到這個消息的渠道竟然是通過林炳輝,本來這個林炳輝打算的是有意讓周紅知道這個情報,因為在他認為,周紅是日本人派到治安局裡的內線,她應該知道這個情況,林炳輝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想讓日本人產生一種錯覺,認為他林炳輝不可能是殺死王天木的兇手。可是他正好想錯了,周紅並不知道這個情報,在就在無形之中幫了周紅一個大忙。

    整整一天的時間裡,周紅都在等待四樓的人出現。直到晚飯前,她都在失望中度過,她想親眼看到王天木,以證實情報的準確。周紅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她準備下樓去食堂吃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四樓上的王天木提出想到外面的餐館吃飯,希望孔慶文能夠陪同,孔慶文當然是欣然同意。於是,王天木、孔慶文和孫瑰婷三個人走出了辦公室。

    四樓的樓梯上,王天木等人在下著樓梯,三樓的樓梯上,周紅也在下著樓梯,可由於視線的阻擋,他們彼此之間並未發覺。可如果是周紅再慢十幾秒鐘,王天木將看到她的背影。就在這個時候,林炳輝從樓下上來了,他與周紅正好打了個照面。機緣就是這麼的巧合,林炳輝就是在周紅的面前停下了腳步,「周小姐,吃完飯你加個班,我有一份電文要發給上海,我在孔處長的辦公室等著你。」

    就在周紅點頭答應的時候,王天木他們已經從樓梯上下來了,如果王天木再往下走兩級台階,就能看到周紅的側面。好在是孔慶文走在前面,他一眼就看見了樓梯上的林炳輝和周紅,身後王天木下樓梯的腳步依舊在邁步,孔慶文意識到了情況的危機,絕不能讓王天木見到周紅,他猛然停住了腳步,左手向後一攔,右手迅速拔出腰間的手槍,王天木的腳步隨著他的動作立即停住了,王天木身後的兩名日本警衛也隨即拔出了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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