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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車行遇險 文 / VS淬火真情VS

    中午十一點,由孔慶文和林之江親自帶隊的抓捕行動隊已經埋伏在了預定的地點。按照王天木所提供的情報,李洪利等軍統人員就秘密藏身於眼前的這個弄堂的某一處宅子裡,治安局的王殿英和76號的吳四寶已經帶人控制了整個弄堂。

    「孔處長,目標並不在宅子裡,會不會情報不準確?」林之江看著樓下的弄堂問道,「我總覺得這次行動有些怪異,你說日本人為什麼會讓治安局和76號聯合行動呢?」

    孔慶文則坐在桌旁津津有味地喝著茶水,這是路邊的一家茶館,他們所在的這個雅間正好衝著弄堂口,聽了林之江的問話,他放下茶杯,「因為這次抓捕非同一般,至於日本人為什麼會讓咱們兩家聯手,我倒是覺得這就充分說明日本人對咱們的信任。」

    還沒等孔慶文說完,林之江就嗤之以鼻,「哼,我看這是日本人對咱們不信任才會這樣的,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日本人對誰都信不過,早晚有一天我非離開這裡不可。」

    「呵呵,林隊長,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孔慶文揶揄著他,「離開?說得容易,偌大個中國,哪裡能有個藏身之地啊?!」

    林之江不再吭聲,孔慶文說的沒錯,要想帶著周紅一起走倒也不難,可是能去哪呢?日本人的鐵蹄已經踏遍了半個中國。他站起了身,惺惺地離開了雅間,「我出去透透氣。」

    就在距離茶館只有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一家小飯店,突然驟冷的天氣讓原本就蕭條的生意更是雪上加霜。大廳裡只有一個顧客,她正吃著灌湯包喝著老湯,可她的目光卻透過窗戶來回警惕地看著街上的情況,她就是周紅。昨天晚上,她就通過治安局的秘密電台上軍統局匯報了王天木叛變的情報,今天上午,她收到了重慶方面發來的新指令,命令要求李洪利立即除掉王天木以絕後患,同時又提出了一個更加艱巨的任務。

    重慶方面瞭解到汪精衛秘密派出了特使,前往日本與軍務省協商明年正式成立南京汪偽政府的相關事宜,並且擬定了南京汪偽政府的成員。近日,汪精衛的特使梅汝平將在日軍特使犬養健的陪同下秘密潛回南京,共同籌備前期各項準備工作。軍統總局向南京站發出的指令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竊取這份汪偽政府的成員名單,必要時可尋求**方面的協助。

    當周紅拿到這份電文的時候,她感到了一種茫然失措,重慶方面一定是錯誤的估計了南京的形勢,軍統在南京的力量已經被極大削弱,而且王天木又叛變了,能造成什麼樣的損失還不可而知,**方面在南京城裡的力量幾乎消失,根本無法起到配合的作用,就在這種形勢下,竟然向軍統南京站仍舊發出了這樣的指令。

    必須要把指令通知李洪利,目前能聯繫上的力量就只有他了,雖然王天木叛變之後,自己和李洪利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可只能做最後一搏了。此刻的周紅意識到,必須首先想辦法除掉王天木,才能確保軍統人員在南京的安全,這樣猜有竊取成員名單的基礎,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當她接近軍統的秘密聯絡地點的時候,她又猶豫了,這個秘密地點王天木是知道的,但是她此刻並不知道日本人已經發出了圍殲李洪利的命令,就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治安局和76號的特務已經張開了口袋。她有一種感覺,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但是她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裡的危險係數將更大,她必須要鋌而走險了。「老闆,結賬,」周紅站起了身。

    特務們的偵查結果並沒有錯,此刻的李洪利真的不在秘密地點,從那天晚上執行營救張旭的行動任務失敗後,王天木就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了,他從眼線那裡聽說王天木被捕了,很有心計的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了。他想到過連夜離開南京城,但他也能想到現在的南京城已經戒嚴了,要想出去,已經變得不可能了,冒然闖城門,無異于飛蛾撲火。因此,他也只能留在城裡,越是危險的地方也越安全。目前南京城裡他只能依賴周紅了,只有她能與上級取得聯繫,也只有她能幫助自己離開這裡,可以說周紅就是李洪利的眼睛和耳朵,沒有她,李洪利這些留在南京城裡的軍統人員是寸步難行。其他的聯絡地點已經不安全了,也許只有這個最後的秘密交通站還有一點安全保障,但李洪利並不能肯定周紅是否也知道這個秘密地點,他現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轉機,也許是等待死亡。

    李洪利此時就坐在弄堂把頭的第一個宅子裡,他在秘密地點裡安排了幾名軍統人員,以等候周紅的到來,剛才他得到情報,一些形跡可疑的人員突然出現在了弄堂周圍,警覺的李洪利意識到這裡也不再安全了,他發出命令,大部分軍統人員要盡快伺機撤離這裡,分散隱蔽在城裡。而他必須要留在這裡,等著他的那根救命稻草。

    院門打開,一個提著裝滿髒衣服木桶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院子裡的水井旁,把吊在轱轆上的水桶扔下井去,水桶撞擊著井水,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屋裡的李洪利從嘴裡拿下香煙,扔在地上,用鞋尖狠狠地踩滅。這是他事前安排好的暗號,老婦人進院取水就說明周紅已經進入了秘密聯絡站,他必須要去那裡與周紅接頭了。

    他隨手拿起了一個只有黃包車車伕才有的黃色號坎穿在了身上,隨後拔出手槍檢查了一下,他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他的鼻尖滲出了汗滴。

    孔慶文和林之江兩人走下了樓,秘密地點裡一直不見李洪利的身影,這讓他們倆都覺得有些蹊蹺,商量過後,二人決定親自到現場看一下。他倆穿過了馬路,走進了弄堂。這條弄堂是南京城裡一條普通的貧民區,住著些走街串戶的小本生意人和擺地攤的小商人,唯一最大的院落已經被一家黃包車行租賃下來,而那家在弄堂最深處的車行就是軍統南京站的應急秘密聯絡交通站。

    就在孔慶文和林之江剛剛踏進弄堂的時候,李洪利正好打開了院門,他一眼就看見了他們倆,他們倆的目光也正好落在了他的臉上,雖然彼此都不認識,但是職業的經驗告訴李洪利,這兩個人一定不是善茬子,想關上門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只能是硬著頭皮迎上去。

    李洪利故意把門開得老大,他在邁出門檻的同時向院裡喊道:「晚上別等我了,你自己睡吧,插好了門。」這是他向老婦人發出的警告,意思就是他已經發現了危險,要求老婦人立即撤離。李洪利喊這句話的時候,孔慶文和林之江正好走到門口,孔慶文向門裡斜睨了一眼,他看到一個老嫗正在井旁洗衣服。

    巧合的一幕發生了,孔慶文和林之江走在前,身後只有幾步遠的地方就是李洪利,孔慶文邊走著邊低聲對一旁的林之江說道:「當心身後。」林之江也警覺地放慢了腳步,沒走幾步,兩人乾脆停了下來,林之江掏出煙給孔慶文遞上一支,「哥,咱這回進去要賬,那小子要是不給怎麼辦?」

    孔慶文掏出打火機點起煙,他意識到這是林之江有意在掩蓋身份,目的就是想讓身後的這個可疑男人放鬆警惕,也正好可以借點煙說話的工夫把他讓過去,「不給?!媽的,就來狠的,」孔慶文就勢佯裝出一副街頭混混的腔調。

    李洪利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他只能走到了他們倆的前面,他感覺到死神正一步步逼向自己,但他只能孤注一擲了,因為在車行裡,周紅正在等著他。他清晰地聽到了身後兩人的腳步聲,他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手槍,他的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孔慶文和林之江放慢了腳步,林之江甚至把手也伸向了自己的腰間。三個人就這樣一前兩後的走著,彼此雙方都預感到了什麼,但雙方都無法率先採取行動。

    車行的大門越來越近,巷子兩旁停著幾輛黃包車,車的旁邊有及個也穿著黃色號坎的車伕,他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

    周紅焦急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她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必須立即就見到李洪利,她不時地把目光灑向門口,突然她的腳步停下了,她看到了走進來的李洪利,就在她剛想走出去的時候,她注意到李洪利並沒有徑直走進屋內,而是蹲在院裡角落裡的一架黃包車旁,拾起地上的工具好像要開始修車,周紅突然意識到李洪利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還沒來得及考慮,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孔慶文和林之江同時出現在了門口。

    孔慶文一副悠然自得、流里流氣的樣子,他猛吸了幾口煙,高聲叫到:「老闆在嗎?我們找人,老闆,出來一下。」林之江則看似不經意地推開了距離門邊最近的一個屋子的房門。

    「來了,來了,」一個中年男子從旁邊的一個屋子裡跑了過來,邊跑還邊提著鞋,他跑到孔慶文和林之江面前,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二位爺,不知有何貴幹啊?」

    孔慶文斜睨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問道:「你就是這裡的老闆?」中年男子猶豫著點點頭。孔慶文繼續問道:「你們這有個叫黃老四的人嗎?他欠了我們不少錢了,我們是來找他要債的,把他給我叫出來,快點!」

    「二位爺,」中年男子皺著眉頭說道:「實不相瞞,我們這兒沒有你說的這個黃老四,不信我可以拿名冊給你看……」

    院子裡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著,角落裡的李洪利始終蹲在車旁修車,可屋裡的周紅此時早已是心急如焚,看著林之江慢慢地朝著自己所在的房間走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是一間不大的房子,一眼就能看到底,房間根本就無處藏身,狹小的窗戶簡直只能算是個通氣口。周紅拔出了手槍,拉開了槍栓,她想到了同歸於盡,她只想在自己的最後關頭除掉林之江這個叛徒,打定主意後,她站到了牆邊,雙手後背,而槍就在她的手裡,她已經不可能再去考慮更多了,她沒有一絲的後悔。

    房門慢慢地被推開,林之江出現在了門口,他的手始終放在腰間。室內昏暗的光線讓他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他環顧四周,目光終於落在了周紅的身上,他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前竟然站的是她,他的眼睛突然睜大,周紅的一臉平靜與他的目瞪口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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