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ま三章 血色追擊 文 / VS淬火真情VS
急促的槍聲讓現場立即陷入了恐慌,來賓紛紛向外奔跑,呼喊聲、咒罵聲、吵鬧聲不絕於耳,孔慶文一矮身躲在了一張桌子後,他注意到草坪上的那些帶禮帽的男子拔出手槍,急匆匆地衝進一樓樓頭的樓梯間,隨即裡面傳來急促的槍聲。
孔慶文回頭望向大廳門口,慌亂的人們奪門而出,就在人前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影佐禎昭。他被幾個保鏢護送著正離開大廳,一輛汽車衝進大門,逕直停在了他的面前,他迅速地鑽進了汽車,汽車轟鳴著駛出龔府大院。
樓上的槍聲仍在繼續,孔慶文看到了夾雜在人群中狼狽不堪的林炳輝,他和一旁的王曼竹甚至是連滾帶爬地逃離大廳。槍聲漸漸平淡,一樓的樓梯間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幾名男子衝了出來,先是對著已經空曠的草坪亂開了一通槍,隨後匆忙向樓房後跑去,幾個顯然受傷的人被攙扶著一同向後撤離。
龔府依山而建,樓房後面是一個山坡,茂密的樹木一直延伸到了山頂,此刻撤離的方向正是這片樹林。眼見最後一名男子從樓梯間跑出後,孔慶文立即從桌後躍出,砰砰幾聲槍響,撤離隊伍後面的幾個人應聲倒下。幾名男子立即臥倒向後射擊,孔慶文依托建築物的起伏逐漸逼近樓的拐角,他並沒有向樓房後衝出,而是跑進了樓梯間,迅速來到一、二樓拐角處的窗戶前,猛烈的槍聲從窗口響起。
刺客沒有想到樓梯間的窗口會射出子彈,一時間又有幾個男子中彈倒地,隨即反擊的子彈又向著窗戶呼嘯而來,窗戶的玻璃被打得七零八落。
可就在第一塊玻璃發出清脆的爆裂聲音的時候,孔慶文已經轉移到了樓房外的樓腳處,趁著玻璃叮噹作響,他閃出身子又向不遠處的刺客進行了密集的射擊,很快,反擊的子彈再次爆裂在樓腳處,隨即聽到刺客當中一聲尖銳的口哨聲。孔慶文緊貼在樓腳側目觀察,僅存的幾名刺客紛紛調頭衝進了不遠處的樹林中。十幾名龔府的家丁持槍從孔慶文的身後跑了過來,逕直向後追去,追擊的子彈漫無目標地射向樹林中,孔慶文也躍出參加了追擊,可就在這時,山林中傳來了幾聲沉悶的槍聲,身前的兩三名家丁應聲中彈。憑借經驗,他立即判斷出在山林立一定有狙擊手。
孔慶文一個縱身,躍到後院柵欄院牆的一個石墩子後,他從柵欄的間隙中向山林望去。黑黝黝的山林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陰森恐怖,山頂樹木勾勒出的輪廓就好像是一個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其間獠牙縱橫。狙擊槍聲還不時傳來,家丁由於受到火力壓制,不得已都就地趴在草坪上。一盞通亮的探照燈照在後院的草坪,那是龔府為了安全設立的,可現在,這盞燈卻成為了狙擊手的幫兇,所有追擊的人都被壓制在這片燈光下,狙擊手正好可以借助光亮對追擊人員進行擊殺。
孔慶文苦笑著搖搖頭,就在此時,頭旁邊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子彈打碎了石墩,迸射出的碎石劃過了他的臉頰,憑借敏銳的反應,他隨即向後躺倒,同時手中的槍指向身後的樓頂,砰,樓頂的探照燈熄滅了。
五分鐘後龔府被包圍了,一隊隊警察、便衣,甚至是日本兵在院子裡不停地搜查,龔府的後山上呼喊聲、狼狗的吠叫聲不時傳來,幾個大的探照燈光柱射向山巒……
龔府的大廳此時已是滿地狼藉,日本兵肅立在兩旁,影佐再次返回了現場,他正領著一干人等在一間房間內開會。大廳裡零零散散地坐著一些當晚的來賓,日本人按著宴會的名單把他們又請了回來,大廳門口還不時出現被日本兵推搡進來的人,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恐懼和不安,有的女人因為害怕還在偷偷地抹著眼淚。
此時的孔慶文正坐在大廳的樓梯上抽著煙,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大廳門口的一個人,高橋隊長。好像是孔慶文的目光令他極不舒服,高橋木然地走了過來。
「孔處長,你剛才的表現我都看到了,你的勇敢和軍事素養的確令人敬佩,」高橋用力地一點頭。
「你既然看到了,可為什麼不過來幫忙呢?」孔慶文依舊盯著他,「我總覺得我們中國人怕死,碰見事就躲,怎麼你也……」
「呵呵,孔處長誤會了,」高橋的臉上有了一點笑容,「我當時正在樓上保護著汪先生,我是在樓上的窗戶裡看到你的,我是鞭長莫及啊。」
「那汪先生應該安然無恙吧?」孔慶文不緊不慢地問道。
高橋冷哼一聲,「有我在,汪先生自當無事,好了,孔處長,我還有任務,恕不奉陪,」說著高橋就轉過身,突然他又停下腳步,低聲說道:「將軍對你的表現大加讚賞,孔處長日後必是前途無量啊。」
高橋又回到了門口,一直陪著孔慶文坐在台階上的孫瑰婷此時終於開口說話了,「哼,空有一身本事,倒給日本人賣起命來了,等日本人給你高昇了,可別忘了我們啊,」她的話語裡充滿了諷刺意味。
孔慶文倒也不急,他站起身,走下台階,從地上撿起一瓶還沒被摔碎的紅酒,又從桌子上拿起兩個酒杯回到了孫瑰婷的身邊。
他把兩個酒杯斟滿,遞給了孫瑰婷一杯,孫瑰婷疑惑地看著他。「呵呵,借你的吉言,提前慶祝一下,」孔慶文坐到孫瑰婷的身邊。
孫瑰婷沒有想到孔慶文會有如此舉動,她惡狠狠地接過杯子,剛準備摔向地面,一旁的孔慶文又說話了,「別扔,千萬別扔,高橋正看著呢,」孔慶文的目光充滿笑意地望著高橋。
孫瑰婷無奈地把酒杯放在身邊,「這就對了,不喝也別扔,」孔慶文依舊壓低聲音說著,他端起杯子向門口的高橋示意了一下,高橋報以冷笑,孔慶文一仰脖喝乾了杯中酒。
「我突然覺得你現在特別像是個流氓!無賴!!」孫瑰婷咬著牙低聲咒罵。
孔慶文又倒上一杯,「謝謝,你還是第一次這麼誇獎我,汪先生沒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孫瑰婷冷哼一聲,把頭扭向一旁。
「我估計今晚的汪先生只不過是個替身而已,」孔慶文的這句話讓孫瑰婷感到不可思議,他繼續說道:「民國二十四年,汪精衛在河內被行刺,他命大,躲過了那一劫,之後他就深居簡出,很少拋頭露面,可就在今天晚上,他居然公然出現在南京城,而且在現場還發表了十多分鐘的演說,」他喝了一口酒,「你不覺得很反常嗎?」
孫瑰婷的眉頭漸漸皺緊。孔慶文笑了笑繼續說道:「另外,如果今晚真是汪精衛到了現場,那你我之輩根本不可能進入,而且現在咱們這些人也根本不會坐在這裡,」他又一口喝乾杯中酒,「我們早就坐在憲兵隊接受審查了。」
孫瑰婷輕輕地點點頭,暗自佩服孔慶文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