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7章 臥床養病 文 / 幽幽弱水
李紅袖睜開了眼睛,就見太醫正在床邊,為她扎針,捻轉著插在手上的銀針。而孝莊則坐在床前面不遠的炕上,炕邊站著蘇麻喇姑和幾個宮女。
順治!她第一想到的是順治,於是邊掙扎著要起身,邊喊著:「太后,快,快把皇上追回來!」
蘇麻喇姑上前來,跟著站著床邊的宮女將她壓下:「別急,這剛醒來。皇上馬上就回來了!」
「不,姑姑不知道……快!」李紅袖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順治如果去了憫忠寺,回來什麼都完了。又坐了起來,滿地的找鞋子:「我鞋子呢,快,大約已經晚了。」
「晚不了!」孝莊微微笑著喊了一聲:「皇上,還不出來,難道想讓人家還跌跌撞撞地追去你去?」
從床前視線不能及的地方,順治走了出來。
他走到床前,嘴角掛著不經意的笑容:「紅袖,朕沒出宮,正在這裡。」
李紅袖愣愣地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太好了,沒出宮,沒有出宮!她猛地撲了過去,雙臂環抱著順治的腰,嚎啕大哭了起來……該死的混蛋,竟敢騙她,讓她在雪地裡跑了那麼遠的路,跑到脫力暈了過去。混蛋,大混蛋!
順治緊緊摟著她,笑了出來,溫和地安慰著:「朕不是站這裡好好的嗎?別哭了。」
她伸出手,在順治的背後輕輕捶著,將這段時間所有鬱悶都傾斜而下。二個月只過了三次夜,整天的要麼發呆、要麼擔心受怕的過日子,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好了,好了。」順治被她打著。沒有發怒,反而笑得更高興了。將她扶了起來,新總管遞過去一塊汗巾,順治接過,幫她擦著眼淚:「也只有你那麼傻。」
「是,我是傻,所以被你玩。你知道大雪天氣。我追你追得多辛苦?」李紅袖抽抽噎噎著,一把奪過汗巾,狠狠地擤了下鼻涕。紅著眼睛,怨恨地看了下嘴都合不攏的順治:「跑得我真的要斷氣了。」
順治大笑了起來,坐在了她身邊,將她攬在懷中。此時才發現,屋裡的人除了新總管之外全走光了。而新總管也低著頭,慢慢地無聲退了出去。
「你呀你!」順治笑摟著她,微微搖晃著:「皇額娘說你容貌一般,想嬪妃中選樣貌好的,陪朕離開宮。朕就和她打賭,如果你心中有朕,所有嬪妃一律不跟隨。結果,你真的不負朕的寵信。」
李紅袖餘氣未息,這叫什麼事,為了考驗她。就這樣折騰呀。她氣鼓鼓地道:「宮中十幾個小主。索性一個個全部試試,她們的身子骨硬朗。能從乾清宮一口氣跑到大門口的話,皇上就帶出宮去吧。」
說完,從順治懷中掙脫出來,看了看自己身上,因摔倒在地上,冬衣表面磨破了一層,露出了白棉絮。膝蓋一定發青了。剛摔倒時,爬起來,走路都是瘸的。那時不知道順治和孝莊看到了沒有,居然還忍心讓她繼續跑。
順治又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扶起了她的手,見掌心因為摔倒被磨破了一些,帶著幾分憐惜、幫她輕輕揉著:「不用試,她們大多都應該知道朕今日不能出宮,卻一個個窩在自己的宮裡,裝聾作啞。其實她們都準備好了,等朕走了後當太妃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朕早就寒心了,今日也好,讓皇額娘看得真切一些,到底哪個才是適合朕的。」
此時怒氣消去了一些,猛然想到一件事,李紅袖一下緊張起來,扭身一把抓住了順治的胳膊:「皇上,您現在就要出去宣佈,你病了。發高燒、出痘,就算沒病,也要說病了!但是皇上沒出宮,這個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李紅袖急了,血衝上了頭頂,臉一下變紅。
順治笑著抬起手,輕輕捏了捏她紅撲撲的臉頰。
「皇上還鬧,奴婢都快急死了!」李紅袖氣得將頭一扭,托著腮幫子就想:「該怎麼辦?要不還是宣稱皇上出宮過了,回宮後得了病……」
「紅袖!你還真是讓朕愉悅。」順治笑著一把摟過了她:「此事太后也知,早與朕商量好,今日找了一個替身去憫忠寺看吳良輔剃度。現在宮內外都知朕已經回宮,但病了,太醫院還熬著為朕治療痘的藥。放心吧!」
李紅袖鬆了口氣,隨後瞪了瞪眼:「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知道人家多擔心嗎?不理皇上了!」
說完賭氣坐到床邊,棉鞋正在床前,於是套上後往前走。
順治在身後帶著幾分陰鷙地道:「要走嗎?」
李紅袖一聽,轉身行禮:「奴婢告退了!反正該做的事都做了,奴婢沒什麼用了,就將奴婢扔在哪個角落裡自生自滅吧。」
順治板下了臉:「行,去吧!」
走就走,再過四天,順治宣佈駕崩了,趙衡一定會有辦法逃出來,帶著她離開。早點斬斷情絲,回去後也不會傷心。想到這裡,李紅袖低著頭,看都不看順治的往外退去。
剛退了五六步,還未走出內室,順治就站起,快步走到跟前,一把將她抱住。
順治將她的身子扭起,從背後緊緊摟著,在她耳邊笑著道:「還真走呀!」
「還假走?」李紅袖吐口而出。
順治將她的身體扳了過來,笑著搖頭:「宮裡嬪妃手段高超,欲擒故縱的很多,還真沒你這樣直心眼,說走還真的走了。」
「是呀,別的女人巴結皇上都來不及呢!奴婢不敢誆騙皇上,這就走,請皇上放手。」李紅袖還生氣著,一個勁地想轉身離開。
「別使小性子了,再鬧朕可要生氣了!」順治一把橫抱起了她,往床邊走去。
李紅袖眨了眨眼睛,帶著幾分狡黠幾分調皮地問:「皇上不是病了嗎?應該臥床不起。」
「是需要臥床。」順治繼續往床邊去,哪像一個再過四天就要病死的人,他顯然帶著幾分春意地笑道:「那你就幫朕暖床吧。」
赫赫,清朝初期就有暖床兩字了嗎?有沒有現在沒空去考究,因為接下來,順治沒讓她腦子有空去動了。床幔放下,擋住了一片春光,屋中的炭火燒得極暖,但遠沒有床幔內的溫度高。年少貪歡,一直到兩人疲憊得不行,這才雙雙睡去。
正月初三,按照慣例也不用上早朝。一直要到正月十五後,才開始早朝,所有急件都由有關部門過目後送進宮御批。過年時,就算是反清復明的也消停一段時間,等過完年再鬧騰。所以皇上病了,對於正在過年的大清,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外面開始串門子的大臣暗暗議論皇上病情時,順治和李紅袖一覺睡到了中午,當然對外宣稱是臥床養病。
天花會傳染,順治藉著病,不用各宮過來,落得個清淨。於是坐在炕上看書、喝茶,也樂得逍遙。
李紅袖則在旁邊嗑瓜子,自己吃一粒,幫順治剝一粒,等湊夠了十粒,給順治。順治一手翻著書,一手將炕桌上的瓜子肉,一口扔進嘴裡。
「好了!」李紅袖又剝出了十粒來,喊了一聲。
「嗯!」順治又是一把抓起,全進嘴裡。
看著順治看書的樣子,李紅袖只覺得他有點可憐。不知道為什麼從見到他後,除了巴結、依賴之外,就是一種難以述說的感覺。
順治抬起了頭,看到她沒有再剝,愣愣地看著他,於是笑了起來:「想什麼呢?」
「在想我們第一次見到情形。」李紅袖托著腮幫子,看著順治好奇地問:「皇上當時見到我,什麼想法?」
「哦,那天呀……」順治想了想後,將書先捏在手中,緩緩道來:「天都沒亮,冷不丁的一個女人站在道上,你說有多滲人?」
「是不是以為我是鬼吶?」李紅袖笑了出來,那時她完全沒了方向,不知道東西南北。
「但朕是天子,有神靈護佑,自然不怕。」順治拿起了書,隨便看著,繼續道:「正要過去,你居然來問路,一開口就叫朕大叔。朕真的那麼老嗎?說聲大哥也成呀!」順治才二十三歲,過了年也只算虛歲的二十四歲,叫大叔確實有點過分了。
「不是天黑嘛,看不清楚。」李紅袖笑得更歡了,她突然有了種擔心,開始發愣了。
「又想什麼呢,說吧!」順治看著書都好像另外有雙眼睛能洞察身邊事物。
李紅袖托著腮幫子,帶著幾分憂愁地道:「我和皇上差不多歲數,女人老得快,如果過個十年,皇上看上去還跟現在差不多,而我已經老得是菜皮了,皇上還會要我嗎?」
「想得太遠了,不要想十年以後的事了。」順治悠悠地道:「還是先做好四天內的事吧!」
李紅袖的思維一下就轉到了這裡,她小心翼翼地問:「對於還有五個人,皇上打算怎麼樣?還是原先打算嗎?」
順治一手拿著書繼續看,一手端起了茶喝了口後,彷彿長眼睛一般,茶端到了炕桌上,並將茶蓋打開了些。
新總管立即上前,將茶杯拿著,旁邊拿著盤子的宮女上前,茶杯被放在盤子上。
順治問了聲:「你要添水嗎?」
「啊?好!」李紅袖一愣,好字剛出口,新總管也端起了她的茶杯,放在了宮女端著盤子上。兩杯茶,被送去出加水。
李紅袖看著順治,正等著他回答,但順治好似就是不急,慢悠悠地看著書,彷彿忘了李紅袖剛才問的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