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四,怪招迭出·二、 文 / 灞水柳橋
二爺將她往自已身後一推,一步縱了進去,不禁哈哈哈大笑:「哎呀,小威子,是你們呀。」,二個黑衣黑褲的光頭漢子從門後走出,朝二爺抱起雙拳:「趙威,小狼拜見二爺!」
二爺左右開弓,各拉住一個,笑瞇瞇的上下看著。
「多久來的?好功夫,連院裡的一干女人都瞞過了,坐下,坐下談。三姨太,上茶!」,又叮囑:「先莫給其他人講,記住哩?」
三姨太高高興興的答應,跑了出去。
自團副和幾個團丁走後,龐大一個桂府,就只剩下了二爺一個男人。
儘管二爺英雄了得,可畢竟在眾多的女人孩子和小鬼子二鬼子中,仍顯得那麼煢煢孑立,孤掌難鳴。現在,一下來了二個大男人,三姨太豈能不由衷的高興?
那日,趙威和二爺摸到了小鬼子軍火庫,不費吹灰之力,拎了重機槍三八大蓋和子彈在手,縱了出來。
沒想到出庫時,正遇到一個小鬼子喝醉了回來,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的走著。這廝猛見渾身都是武器和彈藥的二人,楞住了。
混混沌沌的瞅一會兒,竟然鼓掌大笑:「水上君,連查帶偷的,還是同鄉哩。趕明兒,你又到松尾太君那兒告我去?我才不怕哩,我不怕哩,哈哈哈!」
二爺和小威子面面相覷,小威子舉起手中的重機槍,輕輕一戳,這廝哎呀就倒了下去。
經二爺拍了天靈蓋,力氣培添的小威子飛也似的回了南山。那望眼欲穿的張一槍大喜:「好個小威子,這下,咱再不怕小鬼子啦,快,放下放下,休息休息。」
稍加休息後,趙威把桂府一戰的慘烈,給師傅講了。
聽得張一槍眉飛色舞,連連擊掌喟歎:「團副英雄,團丁好漢,二爺頂天立地,有了這些英雄好漢,何愁小鬼子不滅啊?」,激動壯烈,不在話下。
幾天後,張一槍喚過徒弟:「我想那桂府,現在就剩下了桂二爺。二爺雖然英雄了得,畢竟一人不方便。南山現暫時無事兒,你的武藝精華也學得差不多啦,記住勤練功就是。
二爺又為你拍開了湧泉穴,更是精上加精,我看,可以獨闖江湖了。你和師弟小狼到桂府去吧,幫幫二爺,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啊。」
小威子捨不得師傅,更捨不得桂二爺,左右為難,低頭不語。
張一槍看出了徒弟心思,逐大笑:「徒兒啊,江湖之大,能者為師。學武之人,胸襟開闊是第一哩。為師需要你時,自會喚你回來幫襯,現在,你們去罷。」
張一槍說完,又舉起一個小包裹:「裡面是一些金銀珠寶,順便捎帶給二爺,也算是我張一槍的一番心意。」
當下,二人別了師傅,一個跟斗翻到雲彩之上,各施展奇門遁甲絕技,往宛平趕去。
到了宛平城頭,正巧看到黑壓壓一片的小鬼子入城。小狼左右瞅瞅,摩拳擦掌的說:「師哥,何不滅他幾個小鬼子?一抖咱心中的鬱悶,為死傷的兄弟們報仇。」
小威子鷹一般盯住小鬼子們,搖搖頭:「看樣子有千把人哩,這麼多的小鬼子湧到宛平想幹什麼?先別打草驚蛇,有的是機會,咱們走吧。」
二人轉到桂府桂山上,悄無聲息的跳下了雲頭。
趙威領頭,熟門熟路的朝二爺房中摸來。一看無人,小威子知是二爺和三姨太一定有事兒外出了,便安靜地躲藏起來,結果嚇了三姨太一大跳……
二爺聽了大喜:「張一槍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謝謝他哩。」
小威子又把包裹遞給三姨太:「三姨太,這是師傅特地吩咐送給桂府的,請收下。」,三姨太驚異的問:「送給桂府?什麼東西哩?不會是槍吧,我最怕槍啦。」
二爺笑到:「你打開就是哩,真是婦道人家,動嘴不動手。」
三姨太就戰戰兢兢的打開,一束耀眼的光芒撲了出來,包裹裡全是金銀寶石項鏈瑪瑙什麼的奇珍異寶,足足二十多斤之重。
若按眼下市價,最低也要傎個四五十萬兩白銀。三姨太一捂嘴巴,哭了起來:「這,這,這?」
「山裡沒別的東西,總不能再推一車西瓜來唄?師傅就叮囑我倆送來這份薄禮,三姨太,你怎麼啦?」見三姨太熱淚奔湧,小威子停住了話頭,瞅瞅二爺。
二爺笑了:「沒事兒,高興的。婦道人家,一天就為油鹽柴米著急,別管她,這是高興的。」
三姨太抹一把滿臉熱淚,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又緊巴巴重新扎上包裹,生怕它會跑掉似的,雙手緊緊兒抓著。
大家全笑了起來。
二爺邊笑邊說:「還告訴你吧,小威子和小狼來了,就不走啦,就住在咱桂府。有事兒,也有個幫手。」
三姨太破涕而笑,望望這個,瞅瞅那個,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安排他倆就住在團副房裡吧,離咱近,有事兒好商量。」,「好哩,我去佈置佈置。」三姨太一躍而起,手裡還拎著那個包裹。
二爺輕輕將她一推,三姨太就重新跌回屋裡:「傻哩,先鎖了包裹再出去。」,三姨太就像個孩子一般,在屋子裡打著旋兒尋找。然後,將包裹鎖在了小抽櫃裡。
那邊廂,松尾忙得夠嗆。
司令官閣下答應的步兵大隊,果然全副武裝,整隊而來。一千多人的小鬼子黑壓壓的一大片,殺氣騰騰的出現在宛平街頭,立即帶來了濃郁的恐怖氣氛和威懾效果。
行人們全都驚慌地躲避而行,商人們立即掩門關窗,連那些平時啃吃乞丐餓屍,滿眼血紅得意洋洋跑來跑去的眾多野狗,也一時沒了蹤影。
光天化日之下,整座宛平成了一座無聲無氣的死城。
只有松尾滿意的笑了,這種威懾和這種效果,真該讓桂二爺一幫鄉紳看瞧瞧,要不,真不知馬王爺有幾隻眼呢?
由於提前做了準備,一千多人的步兵大隊,集中住進了城防隊的大院落;崗村聯隊長和三個中隊長呢,則住進了憲兵隊,松尾早為他們準備好了舒適的住宅。
只不過沒給他們講,這地方原是二間牢房,鬼蜮遍屋,枉魂滿地。只將牢房裡牆頭上的血跡和污穢,石灰一刷,就變成現在的雪白舒適。
安置了小鬼子後,松尾這才匆忙來到城防隊。
為了給步兵大隊騰房,城防隊已從原地方搬出,分散住在幾座大民房裡。照例石灰一刷,雪白好看,雖然潮了一點,擠了一點,也可棲居。
城防隊嘛,有住的就不錯啦。你看那麼多中國人流離失所,餓著肚皮,還不一樣的活著?
「集合的,我要訓話的。」松尾對柴源命令到:「所有的人,一個不准少的。」,柴源就吹響了集合哨,一百多個隊丁匆忙從房裡跑出,站在了憲兵隊長面前。
諸位看官,你要問了,這城防隊不是二百餘人嗎?怎麼少了一半?
這事兒要怪柴進那廝,槍殺了女傭和自已的親外侄六狗子後,自以為得計,豈知一干隊丁都看在眼裡。草包司令還如此的絕情和冷酷,眾隊丁心灰意冷了,也怕啦。
須知,城防隊這種二鬼子形式,是柴進出於私心從自已親戚中搭的核心架子所組成。隊丁們都上下左右,裡裡外外,彼此都有一定的親戚關係。
現在一看,連司令本人最親的衛隊長都逃不脫被殺的霉運,何況自已乎?
於是,撒腿開溜,不少人將老套筒一扔,趁黑夜溜回農村弄自已的田地去啦。而對於隊丁大量的潰逃,松尾根本不屑於過問。
這一群烏合之眾,只會浪費軍糧,有屁大個作用?
如果不是某某方面,譬如有時讓其守守城門,抓抓人或項當替死鬼,松尾早就解散了它。現在,松尾挺胸昂頭的的站在隊丁面前,擠出一絲微笑。
「你們中間,有誰叫六狗子的?請舉手。」
隊丁們面面相覷,不知禍福,只知道上次有個叫六狗子的隊丁,被人崩了腦袋瓜子,還不知是咋會事兒哩?
「皇軍需要一名小名叫六狗子的城防隊副司令,於大東亞聖戰有利。你們中有的,就舉手的有。」
聽說小名叫六狗子,就可以當城防隊副司令,嘩啦啦,一半的手臂舉了起來。
還有人嚷嚷著:「太君,我爹叫五狗子,我就叫六狗子,祖傳的。」
「我從小就叫六狗子,叫了二十多年了哩。」
「太君,我和我哥都叫六狗子,千真萬確,我們二個都當副司令行哩?」
松尾雙手一柱軍刀柄,聳起雙肩,傲視著四周,連連冷冷笑:「你們是軍人,軍人謊報軍情,一律死啦死啦的有,有誰想死啦死啦的?」
手臂頓時退了一大半,僅剩下幾雙還高高的舉著。
松尾一變臉,厲聲叫道:「柴司令!」,「太君,到!」站在他背後的柴源,應聲跨出。那被蘇老的米粥燙傷的臉上,還結著傷疤。
其眉心一塊,眼瞼上各一塊,左右臉龐對稱一塊,下巴二塊,在灼熱的太陽下一齊閃亮,即顯得猙獰可怕,又讓人感到滑稽好笑。
松尾手一伸,柴源忙把花名冊遞給太君,討好的說:「人名後,都有小名,這是不會錯的。」
松尾按照花名冊上的小名,叫了幾下,果然,至今還斗膽舉著手臂的隊丁,小名都叫六狗子。松尾讓他們站出來,一共五人。
松尾選了其中一個面相兇惡的六狗子:「你的,出列的!」
六狗子跨出了隊伍,該六狗子身材高大,面目可憎,與其相比,現在的城防司令柴源,倒顯得瘦弱文雅多了。
現在,包括柴源在內,大家都嫉恨的瞧著六狗子,不知憲兵隊長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從現在起,六狗子就是城防隊副司令,受柴源君和我的直接指揮。」松尾凶狠的眼光掃過眾人,嚎叫道:「我要你們都稱他為六狗子,敢不這樣稱呼者,統統死啦死啦的有?」
說著錚的一聲,拔出軍刀臨空一揮,鋒利的刀刃在強烈的陽光下,閃著森冷的光芒,懾人心目。
然後,憲兵隊長瞅準一條不知死活,竟然溜到自已腳邊啃聞的碩大野狗猛力一斬,狗頭飛了出去,一股滾燙的狗血噴出,嚇得眾隊丁一哆嗦,都低下了頭。
就這樣,一個原本默默聞的城防隊丁六狗子,就糊里糊塗地成了城防隊的副司令。
松尾走了,隊伍也散了,六狗子還呆立在原處,好像不相信自已福從天降,已成了城防隊副司令一樣。
柴源走過來,冷冷的一撞:「六狗子,咱們商量商量軍務哩,走吧,還呆站著干哩?讓人笑話哩。」
旁邊有人在大聲喊叫:「六狗子,你升了官,欠咱的錢該還了哩?」,六狗子一斜睨,竟是他最好的賭友兼嫖友,不禁有些惱怒:「我知道,我又不賴帳,你嚎什麼嚎?」
「二筆帳喲,一次是推馬角,欠我三塊銀圓;一次是到院裡開心,我墊付的五吊銅錢。莫搞錯了哩。」
六狗子衝過去,就是狠狠一腳:「叫你不要嚎,你倒嚎得更凶。你媽拉個巴子的,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賭友兼嫖友嚇壞了,沒想到這剛上任的副司令,竟然六親不認,馬上拿出了副司令的威風,要找自已開刀。
只得白著臉兒,抖著身兒說:「六,六狗子,算我沒說,算我沒說,行哩?」
「滾!再敢當著眾人嚎叫,老子真殺了你。」,賭友兼嫖友抱頭鼠竄而去。柴源冷冷的瞟著六狗子:「威風凜凜啊,六狗子副司令,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松尾太君是你的親爹哩?」
「不哩!」
六狗子納悶的抬起眼睛,瞅著頂頭上司:「他是日本人,我是中國人哩。」
「哦,我還以為是哩,要不,他怎麼看上了你哩?」柴源輕蔑地咧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