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玉、龍 文 / 墨拓
z國,某戰區,整編師,770團,偵察連。
此時是中午午休時間,偌大的排房中一片寂靜。
不過,可千萬不要以為這寂靜是因為所有人都在睡覺,雖然午休是軍隊中的規定,但是對於剛入伍的新兵來說午休在很多時候都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偵察連二排的新兵們也是如此,他們數個星期前才剛剛的走入這充滿嚴謹的整潔軍營,頭一個星期還好,那些壯的像牛一樣的班長,臉上的笑容如花朵一般,問你們累不累、餓不餓,還親自給你倒水喝。天天除了打球就是逛超市。
可是一旦正式開訓以後,你會發現所有的一切都變了,班長的臉變得比鍋底還黑,打籃球和逛超市都變成了星期天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訓練量暴漲了十倍不止,每一個新兵都在第一次體能訓練結束後變得渾身酸痛,以至於上廁所都無法蹲下,需要借助兩個小板凳。
好在小板凳是不會缺的;這在部隊裡是人手一個的東西,它的用處也著實很多,除了幫助你上廁所和被你的屁股蹂躪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功效那就是磨被子!
新發下了的軍被,蓬鬆柔軟,蓋在身上既軟和後又保暖。可這在部隊足以用迷人來形容的東西卻不能長久,因為新被子永遠也無法疊成豆腐塊。
相信所有人都應該見過我軍疊成的被子,那種幹練和方正是常人很難想像的,不過千萬不要以為這類似於藝術的工整和嚴密是純靠技術就能完成的。
一個宣軟的被子首先要變得平薄才能被疊成豆腐塊,這也是新兵在內務方面的第一戰;那就是磨被子!
劉玉是典型的江南男子,江南美男子!身材修長,皮膚白皙,帶著幾分灑脫的俊秀面容,這些條件中的隨便一樣拿出去都足以讓他成為少女們趨之若鶩的對象,這還不說他那渾身結實的肌肉,以及瞳孔中時不時放出的酷煞。
不過現在的劉玉頂著一個到處是凹舀的平頭,穿著寬鬆的迷彩服,整個人跪在自己對疊好的被子上,倒拿著板凳,正在用板凳的平面不停地擠壓身下的被子,時而還要高頻率的去摩擦被子堆疊後的邊緣;這是為了讓被子平薄,為了被子出現邊線,為了被子可以成為豆腐塊。
而這一切的工序集合起來就被稱作磨被子;所有新兵都應該經歷過的遭遇,也是所有新兵開始變成老兵的開始……沒有一個老兵的被子是蓬軟的。所以一個平薄被砍出無數凹線的被子在軍隊中往往象徵著資歷和……榮耀。
劉玉磨被子磨的很認真,這是一種習慣,他從小就被教育,人做任何事都要認真,這是劉家的家訓,他用板凳四方的平面不停地摩擦邊線,然後整個人用力壓在上面,讓蓬起的被子一點點被壓平。
「我說劉啊,我這腿都快斷了……我覺得肌肉都在不被控制的跳動。我是不是就要死了?……」說話的人整個身子平躺在被子上,伸直腿的動作讓他表情要多扭曲有多扭曲。這個人叫菜勝,是劉玉在連裡為數不多的朋友。
偵察連不同別的連隊,他們每年都是自己訓練新兵,被他們挑中的新兵一般都有些特長,當然;能優先在兵源中挑選新兵並且自己訓練,這也是偵察連用無數次軍區第一從師首長那裡換來的。
劉玉到了部隊之後就在偵察連裡。一個多月下來,雖然全連都混了個臉熟,但是真正的朋友卻沒有幾個,這有兩個原因,第一,劉玉的性格並不是很外向,大多時候他都是沉默寡言,一旦開口就是重點,從來是不再旁枝末節上廢話,如此一來就容易給人冷漠的印象,再加上他因為家庭的因素身上多少帶著些傲氣,兩者一結合,大部分的人都不願意靠近他。第二,劉玉自幼接受特殊的鍛煉,新兵的這點訓練在他看來實在不算什麼,隨隨便便就拿了幾個第一,要不是排裡還有個張龍,那拿下的就是全部訓練科目的第一了。
人有傲氣,訓練又好,再加上性格冷漠,自然理他的人就少,不過劉玉倒沒覺得這有什麼,少些人在耳邊鼓噪,他反倒樂得清閒。
這個菜勝卻是例外,這小子好像對劉玉特別感興趣有事沒事就來湊話,再加上他的訓練成績也不錯,時常還能和劉玉張龍在排名上較量較量。
劉玉雖然表現的好像很冷漠,但其實他是很重情義的人,所以一來二往,就和菜勝這河北小子成了朋友。
朋友的抱怨並有引來劉玉任何的回答,他依舊在仔細的用板凳糟蹋自己的被子,這倒不是他故意給菜勝難看,而是因為他現在很想睡覺,午睡的習慣是他在家中就養成的,幾十年沒有變過,如今到了部隊突然沒了,不僅不能睡還要浪費在磨被子這種事情上,著實讓人氣惱,再說他的被子已經是新兵中疊的最好的了,連長都說了別人疊被子可以,但是劉玉要睡覺。可是到了他的班長那,這個兩百多斤渾身都是肌肉,全連資格最老的班長張口說了一句:「你的兄弟們都疊被子,你憑什麼睡覺,被子疊的好怎麼了,被子疊的好可以疊的更好嘛。」就這一句話,劉玉期待的午睡徹底的遠去了。因為沒人知道被子疊的更好是個什麼概念……
沒有預兆的,暗自煩躁的劉玉突然抬起了頭來,一個正走過來的黑黑的東北兵被他這個動作嚇的猛的一退,心裡暗道:怎麼自己還沒走到位置他就抬頭了,看來龍哥說的對,這小子就是透著幾分鬼氣。
他定了定神,又回頭看了看幾個已經完全睡熟的班排長,開口低聲道:「劉玉,我們龍哥在天台上找你過去。」
這句話一出,劉玉的眉毛幾緊緊的鎖了起來,他從地上站起來回道:「找我幹嘛?」
「……我不知道,我們龍哥就是讓你去天台。」說完,這個東北兵就三步並兩步的走出了排房,好像是生怕走慢了一步就會被劉玉咬死似地。
菜勝此時已經盤腿坐在了被子上,他說道:「劉玉,天台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們跟張龍雖說是一個班,可是你跟他應該沒什麼交情。他叫你上去……這搞不好是要打你啊,我們都是一個班的,張龍跟你有什麼過節啊?……咱報告班長吧?」
「過節,我想不起來,這個張龍除了訓練成績上和我不相上下以外,我們從來沒有過別的交集……不過報告班長的話……這種人我丟不起。」說完,劉玉跨出排房向著樓頂天台走去。
這所謂的天台其實就是三樓的晾衣場,也是整棟樓房的天台,團裡的新型排房;一連住一棟,每層都有衛生間浴室和晾衣場,三樓的晾衣場是天台,二樓的在左側,站在天台最左邊向下看不足五米就是二樓的晾衣場。由於三樓晾衣場平時基本上沒什麼人,所以新兵抽煙、偷吃泡麵都是會選擇此處,久而久之這成了全連非法活動的聚集地。
劉玉剛剛走上天台就立刻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這裡至少有十個人,而且這十個人好像都是東北人,全連所有的東北人基本上都齊聚在這裡了,而且劉玉一進來就立刻有兩個人堵住了他身後的門口,看來菜勝說的不錯,這張龍今天真的是來者不善。
張龍是東北人,說起他的身世那可真就是電影小說裡才有的情節,他自幼是孤兒,爹媽早死他就在街上流浪,後來被一個老人收養,這老人可不得了,可以說是個世外高人,他傳授張龍一種功夫。
這功夫可不是南拳北腿什麼淺顯的道道。他傳張龍的是橫練功夫!也就是俗稱的金鐘罩,鐵布衫。其實說白了就是硬氣功,這可是中華武術的瑰寶,這種功夫必須自幼連起,不僅要有特殊的練法還要輔佐相當的藥物,一旦練到化境,守;刀槍不入,棍棒不傷。攻,開碑裂石,碾磚成粉。
張龍年紀還輕雖說達不到上面的那種境界,但是一身橫**棒不傷卻是真的;他在全連面前表演過;手腕粗的棍子一下子在他身上砸成幾截,他卻毫髮無傷,成型的轉頭隨便一掌能拍碎。這也使得他成了全師新兵中的名人。
劉玉被十幾個人人包圍,卻沒有絲毫的懼色,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張龍,他一直認為張龍是個畸形。
這個張龍長的倒不算難看,濃眉大眼國字臉標準的北方人,但是他實在是太壯了,兩條大腿並在一切都快和上身一樣粗了,再加上那兩條大理石似的胳膊,這樣的身材不去拍恐怖片真是糟蹋了。
劉玉要是在沒見過自己班長前見到張龍,說不定他真的會打電話給動物園或者異形關押所之類的地方。
「劉玉,知道我找你來為啥事嗎?」張龍的聲音說好聽點像是黃鐘大呂,說難聽就是粗的不能在粗了。
面對問題劉玉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微微鄒眉的看向張龍,眼光中倒是有著不少的疑問。
不知道為什麼,張龍好像看懂了劉玉的目光,撇了撇嘴自顧自的接道:「俺們幾個吧,找你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上次老周抽煙,是不是你報告的班長?」
居然是為了這麼幼稚的事情找我上來,劉玉心裡的煩躁像是被點燃了一般蒸騰而起,他的眉毛鎖的更緊了,臉上逐漸浮現出猙獰之色,正是這種憤怒時,不自覺會浮現的猙獰表情,讓全連都覺得劉玉身上帶著鬼氣。
這種預示著凶殘和瘋狂的鬼氣別人害怕,他張龍可不怕,要知道他那暴龍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臉色一冷,心道:你劉玉這幅做派也太狂了。當下就吼道:「犢玩意,鄒個爛眉毛,你得瑟什麼玩意,就你這王八樣子,告狀的鐵定是你,你個沒東西的貨,兄弟們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