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與歲月無關的女子 文 / 盛夏采薇
蘇黎世是瑞士最大的城市,也是連續多年被評為世界上「最宜居城市」之一。蘇黎世全年氣候宜人,非常適合調養身體的人居住。
美麗的蘇黎世湖,蔚藍色的天空映著碧綠的湖水,空氣中飄來新鮮的花香,放眼望去,滿滿的綠,一切的一切,美得讓人想要就此沉醉不醒。
湖邊,高大的樹木吐露出早春的氣息,乾枯的枝頭,慢慢地綻出嫩嫩的綠芽。寒冬過後,一切又是新的開始了。
這座位於阿爾碑山腳下不知名小鎮上的城堡,是梁傲宇與愛妻顏清婉近三十多年來居住的地方。
坐在這座美麗的城堡裡面,若雪捧著傭人送上來的清甜的花茶,望著遠處的湖光山色陷入了深思。
十多天以前,被梁尉霖帶上他的私人飛機來到這裡後,他就把她丟在了酒店裡,沒有回來理會她。而那兩個保鏢無一例外的一直跟著她。
在那麼陌生的國度,她根本不可能是一個人出去,所以每天都呆在酒店的房間裡,一步未離開過。
在她呆得以為他都已經要忘記她的時候,他來了。沒有一句話的就把她帶到了這裡,然後再度在她面前消失。
他沒說要來這裡做什麼,而她,不敢問。
「媽,你怎麼起來了?」梁尉霖推開起居室的門,看到那個本應該躺在床上休息的女子竟然披上了晨褸坐在開著窗的地上。
烏黑的秀髮柔順地披在肩後,眉眼精緻如畫,神情如水,四十歲出頭的年紀,因為養在深宅裡,竟清純得如同二十多歲的女人,她身上找不到絲毫的紅塵氣,歲月在她身上似乎失去作用,一切都與她無關。就像一幅清淺的水墨山水畫,恬靜而悠遠。
清涼的風吹進來,讓人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你不能吹風的,小心感冒。」這裡的溫度真不高。梁尉霖走過來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將窗戶關得緊實。
「你怎麼跟你爸爸一樣呢?」做事情從來不會問人家的意願的,雖然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而這些年來,她一直都享受著他們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
「媽,回床上躺著吧!」梁尉霖蹲下身子扶起她。
確實是有點累了,應該是到了每天的午睡時間了吧!顏清婉沒有異議地任強勢的兒子扶著回到了床上。
細細地幫母親蓋上被子,梁尉霖正想走開把開著的窗簾也拉上,卻被已經閉上眼的女子開口叫住了:「尉霖,讓小語有空過來看看媽媽。我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媽,你先睡吧。我會帶她過來。」高大的身子在聽到妹妹的名字時頓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他已經恢復了平靜。
拉好窗簾再回到床邊時,母親已經睡著了。
「媽,好好休息吧!」站在床邊,梁尉霖默默低語著。
這樣,對誰都好!沒有痛苦,沒有傷心!那就好。
在十幾天以前,他來到瑞士後,直接地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母親,在梁傲宇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顏清婉本來身體就弱,在生下他後不知請了多少名醫來調養身子,好不容易調養得差不多了,愛孩子的她竟然不顧梁傲宇的再三反對,故意又懷上了妹妹。
在生下妹妹後,她的身子終於捱不住了,連照顧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沒有了。怒火沖天的梁傲宇卻怎麼也不忍心責罵她,在女兒滿月後,直接把她丟回了國內。所以說妹妹是梁尉霖一手帶大的也不為過,至少是在他身邊由一個小小的嬰兒慢慢地長成了一個青春的少女。可是,蒼天弄人啊!
得知女兒惡耗的顏清婉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當場就暈了過去。然後一直不停地發燒,在停了好,好了又開始之間反反覆覆,再有名的醫生來看也無能為力,說是病人潛意識中不願清醒過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暫時控制不讓病情發展,想要好起來只能看病人自己。
那麼黑暗而漫長的一個星期,梁傲宇沒日沒夜地守在妻子的床邊,就擔心自己一閉上眼醒來後就再也見不到他的女人了。
他急得沒有時間去跟自己兒子算這個帳,急得恨不能把那個每天都來的醫學權威一槍斃了,可是,沒有辦法,他最心愛的女人還是躺在床上不停的低喃著寶貝女兒的名字,可是就是不願清醒過來看他一眼。
這樣的煎熬終於在第八天的時候結束了。
顏清婉睜開眼晴醒了過來,第一句話竟然是:「傲宇,你怎麼會趴在這裡?」幾十年不變的清靈水眸不可思議地望著他。然後,看到旁邊站著的兒子時,她更加的疑惑:「尉霖,你怎麼來了?小語呢?沒有一起來嗎?」
史密斯醫生為他們解答了原因,這是選擇性失憶了。
一個人遇到強大的刺激,這個刺激讓這人無法接受,那麼,潛意識裡他就會選擇忘掉這件事情,就會形成「選擇性失憶」。
女兒的不幸讓顏清婉不能接受的這樣的事實,女兒可愛的身影總是在腦中揮之不去,不論怎樣努力都忘不掉,每天每時每刻都在反覆折磨著自己脆弱的神經,不停的遊走在崩潰的邊緣。所以,她總是在反覆地發燒,清醒再陷入昏迷。
忘記,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也許遺忘對顏清婉來說才是最好的。
梁傲宇在妻子醒來後整個人了垮了下去,卻依然不願去醫院。在自家掛了三天的點滴才總是可以下床走動。
那樣一個強勢如天的男人也有倒下去的時候,還好,還好,他終於又挺了過來。多少年的血雨腥風都過來了,沒想到卻倒在了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