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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5.痛苦的掙扎 文 / 瑋瑋一笑

    越澤的身子停滯了一下,因為他居然發現,無憂生平第一次,伸出了手,環住了自己的腰。

    無憂哭著說:「上次你在竹林裡說過,絕對不會丟下我獨自逃生,你說過這樣也沒有意思,但是你剛才怎麼把我一個人丟下,你怎麼能夠如此…」

    越澤是無憂的好友,也是整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無憂感覺永遠不會放棄自己,讓自己覺得是一個世界的人的少年。其他崑崙子弟大多看不起自己,因為自己並沒有在天資測試中脫穎而出。也因為,沈崇光對自己的照顧,更讓別人覺得無憂是依靠關係進的崑崙。

    無憂的懷抱更緊了一些,而無憂的肩膀有些擦傷,鎖骨上微微滲出了一點血跡,越澤閉上眼睛,感覺無憂今天好香,他好想,好想低下頭去,吻著她肩膀的傷口,舔舐那些血跡,或者….可以要的更多…

    這樣的情況讓越澤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身體也似乎有些發熱,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變得粗重的呼吸聲,以及體內冒出的一些邪惡的力量,他趕緊推開了無憂。

    無憂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聲音有些納悶:「越澤,你這是怎麼了?」

    越澤雙手扶著無憂的肩膀,看著自己的身影在無憂的臉上投下的或明或暗的陰影。

    此時無憂的臉龐仍舊掛著未干的淚痕,雙眼紅腫得如同核桃一般,嬌俏的鼻子一抽一抽的,更加顯得我見猶憐,她此刻仍未從剛才的驚恐中完全回過神來,精神仍舊有些恍惚。儘管止住了哭,但是腦子還是有些不清不楚。

    越澤感覺身上的熱量退下去了一點,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當時想娶無憂的念頭是多麼的可笑。就在剛才,越澤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多麼危險的人,忽然他好像有些理解為什麼父親最後要離開母親了。

    因為妖怪就是妖怪。和人類的理智相比。妖怪身上的獸性和血液中狂暴的因子。都會將自己的一切感受和情感都放大了。

    所以自己才會一看到無憂,就一下子認定了她,也就是因為半妖血統的原因。

    之前沒有變身,尚且不覺得有多嚴重。他聞到無憂身上鮮血的味道時,他感覺口腔裡的牙齒似乎都在瞬間要變得尖利,他剛才感覺自己恨不得一下子把無憂狠狠地推倒在地上。然後吸乾她的鮮血,把她吃掉……

    這讓越澤有些害怕,他頓了好一會兒才回答:「無憂。我沒事。」

    無憂習慣性地想要去拉他的手,碰到越澤的手指的一瞬間,越澤的手縮了回去。那些未知的恐懼再次向越澤惡狠狠襲來,越澤甚至覺得自己恐懼得渾身都要發抖。

    難怪施然道長會說,無憂的命運坎坷,難怪三江長老說無憂命犯桃花劫,原來這個劫數。就是自己啊!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你再怎麼喜歡一個人。如果注定是要傷害她,那麼還不如不要喜歡。

    沈崇光一直在身邊默默地看著,在看到無憂這樣著急越澤,回抱越澤的時候,當然也有些黯然。但是他還是觀察到了越澤這奇怪的反應,他終於開了口,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無憂沒有太在意,揉著眼睛跟著沈崇光走了,不忘叮囑越澤跟上。

    越澤歎了一口氣,有些沮喪地跟在無憂身後。

    從前萬分嚮往的懷抱萬分期待的人,如今已變得讓人不敢再去靠近,越澤只是擔心,他既然自己已經知道將來可能發生的結果,現在又為什麼還要賴在無憂的身邊呢?到時,只怕會悔之莫及。

    回到孟達族的領地,和族長相談一會,祭司派人去抬回了孟達族公主的屍體,作為為公主報仇的功臣,孟達族長設宴款待了越澤等人。

    熊熊的篝火映在每個人的臉龐上,痛失愛女的族長傷感之餘也表示要贈送逍遙王千斤的黃金作為毀掉他宮殿的賠禮,逍遙王表示這完全不需要,而是建議族長之後能夠讓更多的孟達族人和外界溝通,這樣也方便消息互通。

    族長非常感動,那夜,酒很烈,歌傳得很遠。但是越澤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黏在無憂的身邊,而是坐得離她遠遠的。

    越澤這樣的異樣,也落在了無憂的眼裡。

    終於到了孟達族人的客房,無憂將門輕輕叩上。重重躺倒在床榻上,腦子裡紛亂如雲。一會兒是越澤的笑臉,一會兒是那條巨大的蟒蛇,一會兒,是屍蛆怪血淋漓的屍塊,和剛才越澤推開自己時候的眼神。

    無憂只覺得頭好痛,痛得好想睡一覺,卻怎麼也睡不著。

    無憂不是不知道,越澤的打擊有多重,他一直想做一個好人,卻如此殘忍地製造了血腥的一幕,變成了他自己都毛骨悚然的妖怪。這是怎麼樣沉重的打擊呵。

    無憂本來是想,和越澤一心一意地在崑崙修道,然後誅殺妖孽,造福蒼生。

    可是現在情況突變,如果這樣下去,越澤之後能不能留在崑崙,也未可知。

    而且就算越澤留在了崑崙,他日若再受刺激導致他變身暴戾,身在崑崙豈不是更加危險?

    無憂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始終不能入眠。

    無憂想到崑崙仙山上的一切,始終都是越澤陪著自己走過來的。崑崙派門規森嚴,那怎麼辦呢?

    無憂又想,要不然等自己和越澤學有小成,就和掌門申請,去雲遊西方誅殺妖孽,幫助百姓,他們遠離崑崙,或許就能夠保住越澤之餘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是的,他們本來就是塵世中的人,從哪裡來,就應該回到哪裡去。

    又陷入了許久的恍惚,只聽見有人輕輕地敲門,然後是沈崇光的聲音在輕輕地喚自己:「無憂,無憂,你睡了麼?」

    無憂微微咳嗽了一聲,低聲問:「怎麼了?」

    沈崇光遲疑了一會,說:「我想你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無憂煩悶地拉著被子將臉遮住,掙扎了好一會,爬起來,披了件外衣,打開門:「走吧。」

    無憂不知道沈崇光此時為何前來,或許是因為越澤今天的變身,讓他受到了和自己一樣的衝擊,所以多少有些擔心?可是他明明是,明明是最嫉妖如仇的崑崙道長。

    無憂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天真,傻乎乎的卻又很容易相信人與人之間都可以做朋友的小女孩了。

    打開門的時候,對上的是沈崇光有些憂慮的眼神,他說現在月色正好,讓無憂陪他去散散步。

    沈崇光問是否打擾到無憂,無憂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走吧。」

    這些都是總需要面對的,現在可能自己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沈崇光的一切可能的反應,但是,等回到崑崙,人多口雜,只怕更是難以預料。

    孟達族人的領地,夜色格外的迷人。一輪圓月高掛夜空,地上的野草高至沒膝,隨著微微的夜風輕輕地顫動,在草尖上,是折射了月光的一顆顆晶瑩的露珠。

    走了一會兒,卻是相對無言。

    沈崇光挺拔的身影安靜地走在身邊,無憂抬眼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高挺的鼻樑在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無憂只又覺得有些恍惚,彷彿竟是走了神,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和越澤在竹林裡初遇沈崇光時的場景。

    沈崇光御劍而來,如同天界戰神從天而降,救自己和越澤二人於危急。但是,當沈崇光聞到越澤隱約的妖氣時,他的手按住了佩劍,他皺了一皺眉。

    只是不經意的一皺眉,無憂就已經知道,哪怕是這樣豁達無私的崑崙弟子,在察覺到絲毫的妖氣時,仍舊會心生殺意。

    無憂敬重沈崇光。雖然他的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是他身上的品格卻讓人折服:他不卑不亢,他尊師重道,他遵守承諾,他敢於承擔甚至說,他不像很多崑崙弟子一樣,會因為修道修仙而不折手段。

    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無憂才更加擔心。沈崇光尚且如此,那其他人呢?

    自己無心救越澤出密室,他卻一心想報,只想以身相許。

    無憂從記事開始,便和爹爹相依為命,幸而鄉親友愛,所以也沒有過多的孤苦。越澤叫自己媳婦,說除了他的娘親,自己便是對他最好的人,當時自己也偷偷流了許多感動的淚。

    雖然無憂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單純得近乎幼稚的男孩,會是自己托付終身的人。

    可是,正是這個血統不純的半妖,一次次地捨身救自己。

    那一夜,無憂去觀水修師的房間找天機修師。觀水的弟子都躲懶去了,觀水修師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出來:「你收一個半妖做徒弟,可知半妖亦正亦邪,若一念之差,墜入魔道,更是讓生靈塗炭?」

    那關於過去種種的回憶至此嘎然而止,無憂卻是驚出一身冷汗。

    沈崇光終於開口:「無憂,別太擔心了,也許越澤這樣的變身,終身只有一次都未可知。」

    無憂啞然失笑,自從那夜偷聽到之後,自己就偷偷從藏書中翻看半妖邪變的記載。無憂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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