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遇險 文 / 不若棄紅塵
「納蘭湮染,你沒得選擇。你留下,他才有活路。」隨著納蘭洛軒的話音方落,湮染倏然抬頭,看著他的雙眼滿是複雜,緊緊地抓著手中的韁繩。裴霖鈺先一步開口說道:「納蘭洛軒,你從不把人命放在眼裡,也從不在乎別人的生死。但是我卻知道,有一個人,你卻無論如何不會讓她死,你不能,也不敢,因為你賭不起。」
「裴霖鈺!」納蘭洛軒忽然沉下臉,眼底的戾氣越發濃烈,他冷著聲音輕哼:「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能讓她死,但並不意味著她不可以受傷,只要不危及性命,對於結果而言,不會有過大的影響。我想裴如海應該教過你凡事要懂得變通這個道理,今日我既然帶人在這裡等著,就說明情況都在掌握之中,沒人能改變。」
湮染忽然出聲說道:「我可以留下,但不是現在。」裴霖鈺厲聲說:「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湮染依舊直視著納蘭洛軒,「我可以留下,但這之前,我必須要確認一些事情。至於裴霖鈺,你還是不要傷害他為好,我曾經說過,若是有人傷害我在乎的人,不論是誰,我都不會善罷甘休!」因為湮染擲地有聲的一句話,納蘭洛軒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看著湮染的側臉,裴霖鈺忽然感到有些哀傷,他也是她在乎的人嗎?可是,可是……
納蘭洛軒忽然朗聲笑了起來,他利落地翻身坐在了馬上,輕抖韁繩,馬兒乖順地甩了甩頭,慢慢朝湮染和裴霖鈺這邊走來。納蘭洛軒抬手阻止了身後人的動作,隻身來到面前,他嗤笑著說:「你威脅我?你可知後果會如何?」「我從未想過要和你反目,畢竟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僅剩的親人,雖不是至親。」聞言,納蘭洛軒挑了挑眉,湮染有些自嘲地說:「當時是因為事情太過突然,所以我沒有來得及懷疑,其實這個謊言只要稍稍一想就會被戳穿了。當時你只是要讓我面對現實罷了,滴血認親是最直接有力的方法,你根本不擔心會被揭穿,因為我的確逃不了。其實是在刀口上做了手腳吧?當時的那碗水,我驗過,沒有問題,我們兩人的血怎麼可能會融在一起呢。」
「我逃不過,所以我想盡早解決了這一切,只是我有我的想法。世世代代、恩恩怨怨,難道還不會厭倦嗎?你爭我奪,傷害的反而是更多的人,那些人才是最無辜的人。」湮染說完,忽然出手如電地一鞭抽在了裴霖鈺的馬身上,馬兒吃痛,瘋了似的朝另一邊衝了出去!裴霖鈺驚呼一聲,連忙穩住身體,一邊急急抓好韁繩。納蘭洛軒不防,只來得及險險避開,還未出聲說話,湮染又一鞭子抽在了他的馬上,馬匹吃痛的高聲嘶吼著,揚起前蹄在原地打轉,納蘭洛軒的手下被眼前的突變弄得一下子慌了手腳,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動作。說時遲那時快,湮染運足內力,朝他們一掌揮了過去,掌風捲起路上的積雪,鋪頭蓋臉地遮住了那群黑衣人的視線。
湮染調轉馬頭朝左側飛馳而去,納蘭洛軒惱怒地低咒:「混賬!駕!」一甩馬鞭,追著湮染的身影而去,原地的那些黑衣人紛紛運起輕功追了過去。直到衝出去老遠,裴霖鈺才制服了有些發瘋的坐騎,他著急地回頭張望,原地早已經沒了人影,他怔怔地在寒風中思索著,許久才下定決心般的揚起馬鞭,卻是沒有回頭,而是直接朝更遠的方向疾馳。裴霖鈺輕咳著,悲痛的說:「對不起,湮染,對不起。」
這一邊,湮染駕著馬,漫無目的地超前跑著,她也不知道當時她是怎麼想的,只知道她不能連累裴霖鈺,也不想被納蘭洛軒控制,所以這一系列的動作只是沒有經過思考就做了的。納蘭洛軒說會放過裴霖鈺,但是她不能完全相信,裴霖鈺不見得會那麼容易答應離開,萬一耗盡了納蘭洛軒的耐心,他的情況並不樂觀。所以只有先引開納蘭洛軒的注意力,只要裴霖鈺跑遠了,機會就能多一分。
納蘭洛軒邊駕著馬邊朝四周看了看,觀察著地形,眼見著前邊的景色越來越熟悉,他忽然有些驚慌地狠狠抽了馬鞭。前面是什麼地方,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裡他只進去過一次,唯一的一次。就是那一次,他差點葬送了性命,那是納蘭家的禁地,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具體位置的禁地。「納蘭湮染!我答應讓你走,你停下來!我們可以商量!」然而湮染卻置若罔聞,仍然快速地超前衝去。納蘭洛軒無法,情急之下,他抬手拔下了頭上的髮簪,用力插進了馬的背上!他身下的馬發了瘋一樣撒開蹄子狂跑起來,眼看離湮染越來越近了,納蘭洛軒才稍稍舒了口氣。可是就在下一刻,他驀然瞪大了眼睛!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兩人居然來到了禁地的入口,一片瀑布,巨大的瀑布!
湮染也慌了,她急忙收緊韁繩,使力想要控制住馬向前衝,可是納蘭洛軒身下的馬卻是發了狂,無論他怎麼樣都無法使它停下。眼看就要收勢不住了,就在他衝到湮染身邊時,湮染忽然扔開了手中的馬繩,借力一蹬,飛身而起,猛地撲向了納蘭洛軒,帶著他翻倒在了地上!由於地上的積雪融化後又結了冰,兩人飛身而下時,正好滾落在了冰塊上,納蘭洛軒緊緊抱著湮染的身體,不讓她滑出去。湮染只覺得眼前一陣陣暈眩,身體無法控制地在雪地上翻滾著,一陣天旋地轉,她驀地感覺到背後一陣熱氣。
寒冬中,許多河流都已結上了厚厚的冰塊,可是眼前的這個瀑布卻是冒著熱氣,水流仍然湍急地從高空一瀉而下,衝撞著下邊的山石。眼看離瀑布越來越近,兩個人的重量在冰塊上更容易滑遠,湮染感覺到納蘭洛軒緊緊的擁抱,忽然鼻子一酸,有些感動。方纔她在慌亂中瞥見前邊有一塊石頭,但是那塊石頭絕對擋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她想了想,猛地推開了納蘭洛軒,這一使力,她的身體直接朝著瀑布滑了過去。納蘭洛軒一怔,連忙伸手去抓湮染的手,背後忽然撞到了什麼,磕得骨頭生疼,他急紅了的眼睛中,只留下湮染跌落瀑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