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從沒認識過你(下) 文 / 不若棄紅塵
就在湮染踏進的瞬間,慕容逸景明顯地感覺到慕容逸遠一下子亂了呼吸,滿眼的痛色,或許慕容逸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眼中瘋狂蔓延著的快要流淌出來的痛惜吧?可是那個如煙的女子卻沒有看到,她就那樣靜靜站著,如一潭沒有生息的水,靜到讓人心酸。這兩個人,到底誰的心會更痛些呢?慕容逸景歎息著拍了拍慕容逸遠的肩膀,掩去了滿眼的複雜。
皇上和太后來了之後便開始了祈福,殿內檀香悠遠,低語陣陣。湮染木然地跪著,就在剛剛,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她想見一見納蘭洛軒,她不想再可以避著他了。納蘭洛軒也是她的親人,他雖然利用了她,但至少從一開始他便言明了他的目的,身為納蘭一族中人,她納蘭湮染不該只會躲避,她必須學會面對,因為她還有要保護的人,她還要為自己的爹娘報仇,所以她必須要知道全部的事情!至於慕容逸遠,那就當從未認識過吧,一旦挑明了彼此的身份,他們不可能再一次並肩了,往日的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種種情愫,只能將它們靜靜埋葬在心底,他們並未深交,並未真正瞭解過,這些情愫其實都是不該有的。還有臥龍地墓,她也一定會想辦法找到,這一切由臥龍地墓開始,那麼也該由臥龍地墓結束,這一刻,湮染比任何時刻都能斷定,她一定在哪裡見過關於臥龍地墓的記載,不是在皇宮之中,而是在很早很早之前,這個謎,早晚她會將它解開。
湮染半靠在軟墊上,昏昏欲睡,奈何馬車一直左搖右晃,總是睡不安穩。昨晚在宗廟中,她總是無法入睡,整夜的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就被彩慧搖醒了,原來是要一早趕回宮去,從彩慧那裡得知,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她無奈地翻身而起,不禁一陣頭暈目眩,眼看就要跌在了地上,幸虧彩慧使盡全力才架住了她滑倒的身體,嚇得彩慧眼淚都流了出來。湮染又一次動了動身體,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靠著軟墊閉目養神,旁邊的彩慧連連歎氣,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關於這位陵悅公主,宮中私底下異議頗多,但是從這兩天的相處中所瞭解得來,她還是很喜歡這位美若天仙、善良溫和的公主的。她看得出來,太后和皇上對公主非常關注,就在剛剛,她扶著毫無精神的公主來到馬車邊時,太后和皇上都有意觀察過公主的神態,就連兩位王爺也都看了過來,她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連忙低下頭不敢亂瞧,倒是她的這位主子仿若絲毫沒有察覺到,仍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可讓她捏了一把冷汗,好在這一路都相安無事。
終於抵抗不住疲憊,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中,湮染漸漸睡著了,彩慧小心翼翼地為她披上了披風,細細看了看,確定了她沒有不舒適才又輕輕退到一邊,靠著馬車靜靜坐著。湮染是在馬車外的山呼聲中醒來的,她動了動酸痛的脖子,慢慢睜開了眼睛,一邊的彩慧說:「公主醒了?」「這是到哪了?怎麼這樣大的動靜?」湮染坐起身,悄悄掀起車簾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只見街道兩邊跪滿了男女老少,一個個正對著馬車叩拜,口中高呼:「皇上聖安!太后娘娘金安!」彩慧倒了杯水給湮染說:「主子先喝點水,這是到了皇都了,我聽宮中的管事說過,往常從宗廟祭祀回來,聖駕都會經過街道,接受百姓的朝拜。經過這邊就會到正陽門,會從正陽門進到宮中,約摸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就該到了,公主您先醒醒神,我看您的精神還是不太好。」雖然睡了一會兒,但是湮染仍舊是一臉的倦怠,她揉了揉眉間,長長地歎了口氣,好想快些離開這裡。果然沒過多久,山呼聲漸漸小了,馬車的速度慢慢快了起來,耳邊能聽到侍衛走動時身上的佩刀摩擦布料的聲音,接著便又是一番朝拜,馬車這才徐徐進了正陽門。按照規矩,祭祀過後她還不能離開皇宮,還需在宮中待上兩天,早晚誠心祈福才算是完成了此次的祭祀,所以湮染不得不在宮中多留兩天,在彩慧的陪同下,她又回到了之前慕容逸昀為她安排的寢宮之中。
「彩慧,幫我拆了這些首飾吧,真是累死我了,還有這衣服也能換下來了吧?我還是不習慣這樣的打扮,太不自在了。」湮染扯了扯身上華貴的宮裝,作勢要脫下來,彩慧連忙上前幫忙,她笑瞇瞇地說:「可不是我說,公主穿上這身衣裳真的好看,您怎麼會不喜歡呢?哎,還是奴婢來吧,您可別把這樣好看的衣裳扯壞了。」侍女們幫湮染換上了便服,卸去了頭上繁重的髮飾,只梳了簡單的髮式,彩慧細緻地為她戴上了髮簪,「這支髮簪的做工真是精細,難怪公主這樣喜歡,您瞧,這樣滿意了嗎?」銅鏡中的女子柳眉如煙,眸光瀲灩,眼眸純淨如水,眼中的芳華閃耀如星空,小巧的鼻子下粉唇微抿,隱藏著一抹哀傷。湮染定定地看著鏡中之人,心中漸漸湧上了一種陌生的疼痛,她慌亂地別開了眼睛,嘴裡一陣苦澀,喉嚨中彷彿堵了什麼,好久她才低聲說:「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們不用陪著了,晚些時候彩慧記得來提醒我去太后寢宮用膳。」「是,奴婢告退。」待所有人離開後,四週一片寂靜,疲倦如潮水般將湮染淹沒,她緩步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外邊……
澤親王府,書房。
「三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從宮中離開後,慕容逸景隨慕容逸遠來到了他的府邸。慕容逸遠疲倦地開口說:「為今之計,只有從她身上入手。」「那你可是問出了什麼線索?」說完這一句,慕容逸景不禁愣了愣,他有些遲疑地看了看慕容逸遠的臉色,果然看到了一絲痛色在蔓延,「三哥……」「我沒事。從之前和她的談話來看,她是真的不知道地陵所在,父皇的確是沒有告訴她。」「怎麼可能?父皇臨終前只見了她,如此重要之事怎會完全沒有交代?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相信慕容逸遠的判斷,所以慕容逸景更加疑惑了,難道當時還出了什麼意外?所以才導致父皇對地陵一事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