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秋意濃烈 文 / 不若棄紅塵
天氣越來越涼了,院子裡好些花也都漸漸凋謝,兩個人一站一坐,沉默了好久,「算了,先去看看陳姑娘吧。看」林莫羽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站起身走到了前邊,湮染撿起窗沿上的一片紅色花瓣,放在鼻端聞了聞,又伸出手將它送進了晚風中。紅色的小點越飛越遠,她沒再回頭看一眼,背影倔強且脆弱,跟上了黑衣少年的腳步,向陳柯顏住的地方去了。
陳柯顏只是坐在門前的台階上,眼睛睜著,不知道是看著什麼,衣裙拖在地面上,上面沾了幾片樹葉和花瓣,她也渾然不覺。因為是讓她住在林莫羽房間的隔壁,林莫羽這裡極少有人,所以陳柯顏坐在這邊一時也沒有人管她,林莫羽皺了皺眉,滿走幾步拉起了陳柯顏,「你怎麼坐在這裡?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陳柯顏也只是安靜地垂首站著,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林莫羽無奈,「好了,我們進去吧,下次不要坐地上了。」聽著林莫羽的話,湮染歪了歪腦袋,她怎麼感覺林莫羽像是在對小孩說話?難道他以為陳柯顏失憶了,就連正常人的能力都沒有了?
陳柯顏的皮膚很白皙,加上她身上的那種柔弱之感,真是叫我見猶憐啊,湮染先是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除了有些蒼白以外倒是看不出什麼,「我來把把脈,手給我。」見她還是不動,林莫羽只好握住她的手臂,向外拉了拉,示意湮染把脈。用心感受指間的脈搏,湮染停了停,「另外一隻手。」林莫羽依言又拉過了她的另一隻手,湮染很少需要兩隻手一起探脈,往常她很快就能確認出是什麼病症,然而陳柯顏的脈象卻有些奇怪,「行了,先讓她休息吧,我們出來說。」「好。」
林莫羽輕輕關上了房門,轉身向外走時,就看到湮染正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他,「如何?」「陳姑娘的身體確實有些問題,脈象很奇怪,據我初步推斷,像是中了毒。」林莫羽不禁回頭看了眼房門,再面對湮染時,眼中滿是難以相信,「我也有些不解,按挽春樓裡那位春姨所說,陳姑娘是兩年前來到那的,但她中毒卻是最近幾個月的事。挽春樓裡是做什麼的你我都清楚,陳姑娘平時又很少和別人接觸,我想不明白她是怎樣中毒的。」
「知道是什麼毒嗎?」「暫時不清楚,但感覺這像是一種混亂心智的毒藥,我現在也不能確定這種毒對身體有沒有什麼危害,你幫我取一些陳姑娘的血來,我需要好好研究一番。」「好。」「對了,趁她睡著的時候取吧,小心些,只需一點血就好,別造成太大的傷口,我覺得盡量還是不要刺激到她的好,或許她對傷痕會有些牴觸,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林莫羽點了點頭,「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湮染喜歡晚風輕拂臉頰的感覺,很柔軟、很心醉,會有一種被寵愛著的感覺,她抬手抽出了發間的髮簪,輕輕摸著上面的「纏」「綿」二字,眼神驀地就迷濛了。自從帶回了這支髮簪之後,她就一直戴在發間不曾拿下,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有這支髮簪陪著,會安心許多,髮簪上的梨花一朵朵永遠地盛開著,然而身邊卻是秋意濃烈,百花凋謝,正如她的生活一樣,陷進了一團泥沼中,越來越不得脫身。手中的事物太過美好,太過聖潔,越發襯得這世事混沌不堪,人的心,為何要那樣複雜呢?算計來算計去,到最後又能得到什麼呢?徒增犧牲罷了。陳柯顏身上的毒,絕對不是一般的毒,而且她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湮染不得不懷疑這又是納蘭洛軒的一步棋,他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小姐,你怎麼在這裡?殿下回來了,正等著呢。」由於一路跑動,纓紗的臉頰上有些紅暈,看上去更加嬌俏可人,她笑著告訴湮染慕容逸遠回來的消息。湮染不緊不慢地將髮簪戴回發間,指尖劃過簪上的流蘇,微涼的觸感,像一陣清風吹過心間,她不禁帶上了一點笑意,一邊的纓紗以為湮染是因為要見到慕容逸遠而高興,古靈精怪地笑著,「小姐,快走吧,殿下該等急了。」「我看是你著急吧?逸遠何時回來的?」「就剛剛呢,殿下一回來就來看望小姐,可惜小姐不在。」
慕容逸遠今日沒像往常一樣一身白衣,淡青色的長衫穿在身上倒顯出了另一番味道,湮染一直知道他的不凡,不論樣貌還是內在,只是往日他行事冷淡,又偏愛白衣,讓旁人覺得不易接近,換上淡青色之後,卻多了些人情味,沒有那麼清冷了。慕容逸遠今日的心情顯然很不錯,身邊的氣息比往常溫和了許多,湮染或許自己也不曾察覺她眼中的笑意,纓紗卻是在一邊朝纓綺擠眉弄眼的,被纓綺瞪了一眼才收斂了,慢慢退到了一邊。
熟悉的清香漸漸靠近,慕容逸遠微微彎了彎嘴角,他莫名的喜歡這種感覺,他喜歡看到湮染慢慢向他走近,走到他身邊,為了這個,他從回到府中後就一直等到了現在,相反沒有一絲不耐。「你回來了。」「我回來了,這幾日住的還習慣嗎?」「都好。」他幫她倒了杯茶,推到了她的手邊,「抱歉,有些事情不得不我親自去做,當時比較匆忙,都沒來及和你細說。」湮染喝了口茶,很清淡的味道,她喜愛味淡的清茶,「你有你的事情要做,完全不必對我說抱歉,倒是我們得和你說句感謝,我們在這裡叨擾了好些時候了。」
「這是什麼話?我們相識雖不算久,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何況這次本就是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湮染,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客套。」「嗯,慶妃娘娘該是痊癒了吧?」「對了,差點忘了對你說,我剛從宮中回來,父皇明日晚上在宮中設宴,專是為了慶祝慶妃娘娘身體痊癒,慶妃娘娘得知你就住在我這裡,特意向父皇請求,要你也參加此次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