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情絲之毒 文 / 不若棄紅塵
從慶妃的脈象判斷,湮染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慶妃的確是中了一種叫「情絲」的毒,並且這是一種只有納蘭一族中人才會制的毒。中毒之人會因為衰老致死,初時只是身體乏力、嗜睡,查不出任何異樣,接著便會慢慢厭食,失去精力,身體加速老化,最後會在睡夢中衰老致死,是一種既狠毒又溫柔的毒,因為中毒之人在無法察覺的情況下就已經慢慢老去,身體不會有任何痛苦,只是身體內在的老化,到發覺之時已經衰老到無力回天的地步了。
一般中了「情絲」之毒的人,都不會活過一個月,因為一天的時間內,毒性會讓身體老化二至三年,慶妃已然是雙十的年紀,照理也活不過一個月,但據慕容逸遠所說,慶妃從中毒至今已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那麼是什麼原因讓她體內的毒性至今沒有完全發作呢?從容貌上來看,似乎也只是衰老了將近二三十年的樣子,依舊保有年輕時的容貌,這不該是「情絲」發作的症狀,但她的的確確是中了「情絲」毒,難道製藥之人刻意改了藥,好讓她能夠活久一點?是為了什麼呢?湮染陡然睜開了眼睛,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刻意之前布好了局,為了防止變故,特意更改了藥效,只為了等到她能進宮!那麼,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一個人,可是納蘭洛軒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離姑娘可是診出什麼來了?皇上正在殿前等著回話呢。」聽到趙公公的話,湮染連忙收斂心神,收回搭脈的手,對他說:「我已經知道慶妃娘娘的病情了。」「可有把握治好?」「當然。」「那太好了,快去向皇上稟報這個好消息才行,請隨老奴來,對了,離姑娘是初次進宮,可能不知道禮數,你只管記著見了皇上要下跪就行,別亂看亂說,皇上問什麼就答什麼。」「好。」趙公公這樣說,是好意提醒還是另有目的?以他謹慎的性格為什麼要說這些話?還是因為她過於緊張而多疑了呢?
「你就是醫邪唯一的弟子?叫什麼名字?」聽到陌生的聲音,湮染一時忘記了趙公公交代的話,下意識的就朝著前面看過去,只見殿前的主座上坐了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長相頗為瀟灑俊美,身上更是有一種威嚴的氣質,一身明黃龍紋便服,湮染心下瞭然,這位應該就是琉國皇帝慕容永暉了,「我叫離湮染。」一邊的慕容逸遠微微皺了皺眉,趙公公也不安地看了皇上一眼,慶幸的是從皇上的表情上沒有看出不悅,倒是神情有些微的恍惚,看著湮染像是在思索什麼,「朕問你,你是哪裡人士?」「我自小在千意谷長大,算不得是哪裡人。」林莫羽畢竟清楚湮染的性格,聽她這樣說話就知她是有意如此,也就略微放心的繼續站在一邊。「哦?那你的父母是什麼人?」「他們很早就去世了,我是由師父撫養長大,並不記得他們的模樣。」許是意識到問這些不合時宜,慕容永暉輕輕點了點頭,這才問起了慶妃的病情,「朕聽聞你是醫邪的唯一弟子,那你且說說,慶妃這病到底為何?你可能醫治好?」「當然可以醫治,只是需要些時日罷了。」之後湮染又將探脈得知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毒藥的來源,她摸不清楚皇上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這毒的來歷,所以打算暫時不說清楚,並且刻意加長了醫治時間,她要借助這次機會好好查查線索。「如此說來,慶妃突然中毒倒是十分蹊蹺,離湮染,朕特准你暫住宮中,並讓御醫從旁協助,你可要早日治好慶妃才好。趙循,一切交由你打理,你定要將這件事處理妥當了。」「是,老奴明白。」
趙公公將湮染安排在漪瀾殿側面的屋裡,這裡原先就無人居住,剛好整理出來讓她暫住,一切安排妥當後,趙循告訴湮染,明日會從太醫院安排一位御醫過來協助她,有任何需要也可以直接開口,自會有人幫忙安排。對於這位初見就對自己多有照顧的趙公公,湮染疑惑的同時也察覺到希望,或許真的能從趙公公身上知道什麼,還有慕容永暉的問話,既然他那麼在意慶妃的病情,為何第一時間詢問的不是關於慶妃的病情,而是突兀地詢問她的出身和父母呢?
林莫羽由於是男子,不能留住宮中,所以當慕容逸遠說明可以安排林莫羽住在他那裡時,湮染和林莫羽都沒有反對,以林莫羽的身手,在宮外找家客棧居住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畢竟他的身份特殊,萬一被有心人發現什麼就麻煩了,住在慕容逸遠那裡,至少閒雜人不容易接近,相對會安全很多。而且湮染還擔心一件事,那就是納蘭洛軒,他是一個很難預料的人,不知他什麼時候又會做出什麼計劃,雖然按他所說,他們是兄妹,是同屬納蘭家的人,但是他的計劃卻每每把她算計在內,這讓湮染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
第二日一早湮染就被帶到了漪瀾殿前,據漪瀾殿中宮女所說,太醫院派來的御醫已經在等候了,當看到那位年輕的御醫時,湮染不禁笑了,她揚聲喊道:「皓哥哥,原來是你。」「你是?你是湮染!」「我還以為你認不出我來呢,你真的當上御醫了?」薛皓略微羞澀地笑了笑,「去年才進的太醫院,湮染,沒想到這麼些年不見,你已經這樣厲害了,我真是慚愧。」「慚愧什麼?你終於成為御醫了,應該高興才對,對了,太醫院為何獨派皓哥哥來醫治慶妃娘娘?」說到慶妃的病情,薛皓終於不再羞澀,反而現出了一些嚴肅和驕傲,「慶妃娘娘的病情大有蹊蹺,我剛巧對此略知一二,所以太醫院才特意交由我負責,只是到如今了,我還是沒有找出正確的方子。」
湮染是知道薛皓的,兩人小時候就認識,薛皓和薛易揚有些血緣關係,算是一家人,薛皓自小便對醫術極為癡迷,曾在薛易揚門下學過一段時間的醫術,因此和湮染是舊識,年幼時湮染的天分就高於他不少,薛皓又是極為靦腆單純的人,所以一直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小女孩存著一種略帶羨慕和崇敬的心理,這是一種單純的對醫術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