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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談話 文 / 不若棄紅塵

    薛正輝雖然已經到了古稀之年,但是保養的很好,表面看上去完全沒有實際年齡那麼大,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很獨特的氣質,不是那種威嚴的感覺,而是一種嚴肅中帶點慈愛的感覺。\\看到薛正輝的樣貌,湮染不禁瞭然,薛皓一定是長得像他的父親,因為她可以從薛正輝的輪廓上辨別出薛皓的樣子,可能正是因為這一點,湮染不禁對這個老人產生了一點親切感,所以當薛正輝問她父母是誰的時候,她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笑著回答說:「我是納蘭洛軒的妹妹,納蘭家上任家主是我的父親,您應該知道的吧?」「哦?這個我是知道的,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我們可不可以單獨談談?就現在。」「很急的事?」「對,很緊急,所以……」湮染相信,她省略沒說的話薛正輝是可以理解的,果然薛正輝瞭然地點了點頭,對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之後就一個人走了過來,「走吧,去我辦公室,我們來好好談一談。」「謝謝。」

    「請坐。」湮染環顧了一下薛正輝的辦公室,很乾淨,不是表面意義上的乾淨,而是指很簡潔素雅,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謝謝,打擾了。」「呵呵,剛才怎麼沒見你這麼客氣?」「剛剛情況特殊,現在我們來談正事吧。」「好,願聞其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的原因,薛正輝說話的風格有一點咬文嚼字,湮染快速地在心裡整理了一下說辭,「據我所知,你的兒子離家也有二十幾年了,這麼長的時間裡,難道你真的從來都沒有試著去瞭解一下他們的情況嗎?」「繼續。」「就算是刻意不想去瞭解一個人的情況,但是你也不可能一點不知道吧?」湮染一時間沒辦法確定薛正輝真正的想法,只好轉而採用比較委婉的問法,希望通過這種問答的方法獲得一些有利的信息。「你到底想說什麼?」「那你應該知道,你的兒子在十幾年前就因為意外而去世了吧?同時還有他的妻子,他們有兩個孩子,兄妹兩人因為這場意外被迫分開,這麼多年也沒有能夠團聚,但是這些並不全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薛正輝擺了擺手,示意湮染繼續說,「我今天來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告訴你,你的孫子現在生命危在旦夕,他叫薛皓,今年27歲,有一個很好的愛人,還有一個很可愛的兒子,但是就在最近,他被確診為胃癌晚期。」

    薛正輝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坐著,只是微微閉上了眼睛,彷彿在回憶著什麼,湮染靜靜地坐在對面看著他,等著他開口。幾分鐘之後,薛正輝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今天我就會安排他轉入薛家名下的醫院,也會盡快安排好專門的醫療團隊為他治療,納蘭家的小姐,這個決定你滿意嗎?」湮染沒有想到,薛正輝居然什麼都不問,連一點懷疑都沒有,就這樣答應了,而且還這麼快就為薛皓做好了最全面的計劃,雖然這的確是她的目的,但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事情會這麼容易,「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單就是我的身份,在這個時候出現,怎麼說都有點奇怪的吧?」「他的名字怎麼寫?是哪個字?」湮染伸出手指在他面前的桌上寫了一個「皓」字,薛正輝點了點頭,右手食指微微動了動,看樣子像是也寫了一個「皓」字,之後他又問:「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兒子,還有她?」「沒有,不過薛皓長得和你很像。」「是嗎?你沒見到他們,真是可惜了。」薛正輝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湮染有些疑惑,「為什麼我沒見到他們會可惜?」「沒什麼,我想靜一靜,你回去吧。」「那薛皓?」「你放心,我薛正輝允諾的事,沒有失信的。」「的確,那我走了。」薛正輝突然又專注地看了湮染一眼,才輕輕揮了揮手說:「去吧,回去吧。」

    薛正輝的態度很奇怪,但慶幸的是,事情比想像中容易了很多就辦成了,不管怎麼樣,至少結果是好的,薛皓終於是有了希望了,還有就是,就算是最後的時間了,他還是能有機會和家人相聚的,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吧。「小香,是我,薛皓現在怎麼樣了?」「還是老樣子,你說的事情辦成了嗎?」「很順利,今天薛皓就可以轉院了,會有人安排的。」「真的?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有些事情還是讓薛皓自己告訴你最好,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小香,我真心希望你們能相守到永久。」尹香香敏感地察覺到湮染的不對勁,連忙問:「湮染?你怎麼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感覺好累啊,我突然好害怕見到你們,總覺得失落落的,我明天再來看你們,現在我想回去一個人待一會,抱歉。」「道歉做什麼?湮染,你為我們做了這麼多,我們已經還不清了,這幾天你也沒有好好休息吧,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我一直會陪著薛皓的,對了,還有寶寶,我們一家人一起來面對一切。」「嗯,明天見。」

    很多時候,有的人,情緒會在突然之間改變,連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湮染現在就是這樣,本來辦成這件事她是應該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感覺非常失落,像是丟失了什麼一樣,自己努力去想,又不知道丟了什麼,只是心裡空空的,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感覺,這種感覺會越來越強烈,強烈到無論你有多麼強的意志力,你終究都沒辦法忍住,只想發洩出來,好好地發洩出來!所以湮染靜靜地哭了,哭得很徹底,也哭得很莫名,但是她就是想要讓眼淚流出來,流出來就舒服了……

    之後的很多時候,湮染回憶起那一次痛苦,仍然會覺得心裡又酸又澀,記憶中那個人的樣子並沒有因為時間的關係漸漸淡去,反而會因為回憶變得越來越清晰,那個溫柔的男人,雖然認識不久,但是在她的記憶裡,他始終佔了一個角落,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想起,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一切塵埃落定,她才知道,原來是這樣啊,可是已經永遠失去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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