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5 父親的困惑1 文 / 盧小青

    琳大學剛剛畢業，就遇到一個令人驚喜的好事情。

    她無意中投稿發表在一個美國刊物上的「關於當代中國婦女地位之分析」的文章，不但發表了，還收到美方的邀請，參加一個國際婦女會議。所有的費用是主辦方出，而中國的名額僅僅三個，都是女性。

    琳覺得，在找工作的這個空隙，能出去見見世面，也是挺愜意的選擇，況且自己的父親，目前也是在哪裡，好像他的下半生就要交待在國外了。於是，她辦好護照，搭乘飛機來到美國。

    琳是和其她兩個中國女性被安排住在一起的。會議就要開始的頭一天，組委會的官員和翻譯接見了她們。出乎琳的預料，官員拿出一個文本讓她們簽字。

    琳警覺地說：「先生我看不懂英文，請翻譯成中文再說。」

    同行的那兩位對琳的舉動有所不解，似乎怕她耽誤了她們的計劃，就斜眼看琳。琳感到她們的不友好，卻還是堅持。官員只好走了。

    不一會，又進來個女官員和翻譯。

    女官員大量了他們良久，開口說：「你們好，我知道你們都有夢想，在美國，要實現你們的夢想是一步之遙。但是，這要看你們的努力和配合！」

    那兩位異口同聲說：「我們配合。」

    琳沒有吭聲，在分析女官員的話。

    「我們怎麼做才算配合？」琳問。

    「很好。首先說明的是，本次會議是為了增強民眾的呼聲。要知道，我們還請了朝鮮，越南等國家的青年人。除了你們過去的文章，最主要的還需要現在創作，主題是弘揚自由。」

    官員繼續闡述：「如果你們覺得有必要留在美國，我們可為你們提供一切的幫助。只要你們拿出你們的筆去抨擊……只要你們公開你們對我們制度的認同。」

    琳一下子明白過來，憤憤地說：「你是叫我們簽出賣我們的字句？」

    「哈哈，你可以不簽。但是你回國的費用我們不承擔。」

    「無恥！」琳喊道。

    「我這就走，看看你們的自由！」她說完拎起背包，氣沖沖地走出去。

    女官員在冷笑，也許在想琳會回來。和琳同行的兩個人留在那裡。

    琳不止是一次直面這心靈的殘酷。他的爸爸，一位有社會名望又迅速積累了財富的人，也曾給過她創傷。當她看到爸爸不回頭地奔向自己重新打造的生活時（就是移居海外並和嬌小的新人共築安逸的鳥巢），她也經歷過這種類似的衝擊。琳的媽媽不久也離開人間。

    琳之所以能承受這層層的打擊，是因為不害怕孤獨。不怕的原因是她從小就喜歡讀書，安徒生到凡爾納，巴爾扎克到普希金……她的爸爸後來還良心發現，給她購置了一套大房子，還在她的賬戶匯入一筆足以讓琳生活得非常舒適的款項。又邀請她出國，琳沒有答應。她懷念母親。再說，她的心整日沉浸在無數動人的故事和優美的哲理中，至於在那裡生活，無所謂。因為愛看書，琳在上大學時候，也少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