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誰上誰下 文 / 陌夕夕
雷鳴一番話說得順耳，給他個台階下，如此也算全了他的顏面。
搖巳臉色暗沉，忍著怒氣說，「既然是為了少主的命令，那就暫且由著他吧。」
仙邈城天牢禁地。
「打開！」
「是！」
蓮蕪緩緩地推開牢房，牢房僅有頂部的天窗能透進來幾縷光線，勉強還算乾淨。
鳳玄雙手雙腳被鎖鏈縛住，獵獵白衣上綻開無數道鞭痕，傷痕纍纍，全身上下只臉上是乾淨的。他不用想也猜得到，依搖巳有仇必報不肯吃虧的性子，借此機會發洩一通是難免的。
「這可是一人一間的牢房雅間，滋味如何？」
鳳玄輕闔著眼眸，不吭聲。
蓮蕪微微一笑，臉龐秀美宛若觀音，他溫聲說，「你似乎並不驚訝？」
「意料之中。」鳳玄抬眼，聲音低啞卻沉穩，神色坦然，似乎沒有什麼是他意料之外的一切仍在他的掌控之內。夏寂，星冥的女皇，他的小師妹若是能嚥下當日這口惡氣，他才要驚歎！她能忍了這許久，籌謀佈局至今才發難，大約是不會讓他好過了。
搖巳說得太過簡單了，那只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風聲既然絲毫沒能傳入他的耳內，說明訊息大約是被她半途截住了。
「淪為階下囚，你還敢如此囂張，現在我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就不怕我殺了你以絕後患？」蓮蕪隨意地坐在侍從拿來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即使是被困牢中，即使被人用了刑，既然滿身血污狼狽不堪，他的眼神依然如同天際冷冽的明月。
「你不會。」淒寒月光下，鳳玄的臉色已經慘白。他了然道，「你若是充分調查過，你就該知道，星冥至尊的態度影響不了我在星冥的地位。否則，你不該把我關在這裡，不痛不癢地抽幾下鞭子，而是應該火速將我交給星冥換取利益。你只是想讓我不好過。」
蓮蕪也大方地承認。「不錯，你說對了。我們之間的契約依舊生效，為了那一千車晶石，你必須活著，至少在我手裡的時候，你要活著。你人不在星冥一百年，至尊的權利卻依舊被你架空。我很好奇。她沒有趁你不在的時候排除異己，全力圍剿你的勢力，到底是她太窩囊，還是她手下留情，更或者是她心甘情願如此？」蓮蕪唇角勾勒出美好的弧度，面容盈潤而精緻，下巴的弧線不像鳳玄那麼尖銳，卻是恰到好處的美好。
鳳玄冷然，涼涼地說，「蓮氏少族長的手伸得未免也太寬了。」
「我聽說星冥的至尊曾經有意要納你為王夫。還有如今下落不明不食人間煙火冰冷純潔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女也對你很是有好感。」蓮蕪旁若無人地聊起八卦。聽得旁邊隨侍的雷鳴額角青筋跳了又跳，自家主人深夜入天牢。竟是來問緋聞的嗎？
「如何，蓮氏少主也要來湊個熱鬧嗎？」鳳玄語不驚人死不休。
湊個熱鬧？雷鳴腦袋裡轟隆隆的雷聲炸響，這個熱鬧要怎麼湊？鳳玄和少主誰愛慕誰，哪個在上哪個在下？
「你放心，本少主暫時對你還沒有興趣。只是警告你，為了不讓你犯的爛桃花的煞氣沾染到我姐姐，以後我定然不會再讓她靠近你。」
蓮蕪施施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柔聲說，「我的確不會讓你死，你也無論如何都不能死，」他話鋒一轉，語意卻是更加低柔，「但是讓你生不如死的法子我卻是有很多。」
鳳玄也咬著他的耳朵，輕聲說，「那我拭目以待！」
蓮蕪回轉過身，見雷鳴已經被剛剛他與鳳玄親密而曖昧的一幕刺激得牙齒打顫，他又回頭沖鳳玄一笑，如花海拂波，春意盎然，「本少主不會叫你失望的。」
回去的路上，雷鳴一直心不在焉，心裡起起伏伏，無法平靜。不會叫他失望，什麼叫不會叫鳳玄失望？難道他家少主真的看上了一個男子？而且這個男子還是赫赫有名的曾經的星冥戰神，現今的最高級別通緝犯？
若是真的，他要如何向已故的老族長交代？
雷鳴神色越來越哀戚，蓮蕪看得拭不順眼，桃花眼一橫，「雷鳴，你這是便秘了嗎？回頭本少主便叫人給你取本少主親自配置的藥丸。」
「不，不用了，多謝少主！屬下沒有……沒有這方面的問題。」雷鳴戰戰兢兢地說，吃了少主特製的藥丸，三五天下不了床都是輕的，他可不想嘗試第二次。
蓮蕪又輕飄飄地看他一眼，悠閒先行，「雷鳴，你在人前行事一貫頗有氣度，怎麼在本少主面前就唯唯諾諾，連句話也說不清楚？本少主的容貌應該還沒有不堪到令你看著就心生恐懼，不忍目睹吧？」
「少主多慮了，是屬下被少主的威儀所攝。」
「哼！」
「少主，這不是寢宮的方向，少主這是要去何處？」雷鳴用袖子擦擦額上的細汗，第一眼見到少主的人，絕對會被少主溫文無害的表象騙得半死，然後多半是被少主欺凌得骨頭都不剩。想他當年，是花了多少時間才克服了心理障礙毅然而然留在少主身邊。
「你先回去。」蓮蕪的聲音淡淡傳來。
「是。」這個方向，通往林小姐的住處。
少主雖然時不時使些小手段整治他，但是卻從未真正虧待過身邊之人。
他呆在少主身邊已有五百年，可是百年前他因為負傷閉關了半年，他出關之後，少主似乎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常常整個人望著某處愣愣出神，偶爾還會笑。不是現在這種皮相上的笑容，那樣的笑容雖然也很美，美得無可挑剔，卻是少了心的，怎麼也比不上少主眼睛裡真實的笑意，明亮得將整個日月星辰所有的光輝都比了下去。
他知道少主想念的人是他的姐姐，現在少主叫林小姐也是姐姐。
少主想念了一百年的人就是林小姐嗎？
鳳玄曾當眾宣佈林小姐是他的妻子，少主即便是知道這件事情也不介意嗎？
林小姐可知道少主的心意，她的心裡對少主可曾有一絲一毫的憐惜？那天少主奄奄一息地回來，他看了都覺得替少主不值。少主為林小姐做了那麼多，放下手頭的所有事情不管，只為了陪林小姐，她可知道少主為此要整個晚上不眠不休地處理公務，根本都沒有一刻的閒暇，並且還是在受著傷的情況下。
昨晚少主只睡了一個時辰不到，天還沒亮卻又出去了，卻沒過一個時辰就回來了，當時臉色很不好，人還沒進屋就倒下了。
仙邈城，幾乎與世隔絕，堪稱仙山福地。但城中之人若欲離開去往外界生活，也並非不可，只是為了避免他洩露仙邈城的位置，要消去他關於仙邈城所有的記憶，只此以後，再也不得回來。
只有少主不可以，因為他是蓮氏一族的重心，是眾望所歸的少族長。
他知道少主有多麼渴望離開，少主曾多次冒險元神出竅，來探知外面的世界。當時他無法理解，外面的世界如何比得上仙邈城靈韻非凡，靈氣豐沛。直到林小姐到來，他才隱約猜到一點，少主並不是羨慕大千世界的紙醉金迷，而是在尋找一個人，如此窮竭心力，耗費心血。
若是林小姐一點都不喜歡少主，一點也不在意少主，襄王有意神女無情，那少主豈不是太可憐了。
他還知道蘇蘇小姐一直愛慕著少主，蘇蘇小姐天真散漫，心地純善，若是少主能移情別戀該有多好，那就天下間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
她在半睡半醒間掙扎了許久，眼皮似被膠水黏住了，好幾次努力地想要醒來，卻又失了氣力，頭昏昏沉沉間又朦朧睡去。
夢裡，有人溫柔地喚她姐姐。
夢裡，額上擦過兩片薄唇，春風拂過般的溫暖觸感，她清楚地感覺到那人重之又重珍之又珍的小心翼翼，萬般的珍惜，只是蜻蜓點水的一觸即離，卻彷彿傾注了一整個世界的重量。
夢裡，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陌生卻又很熟悉的夢。
夢裡，她不是林宸，她是月漣宸，那個天賦絕頂靈力驚人的天之驕子，月晝君王月頃的掌上明珠。
月晝紀年十萬四千五百一十六年，距離月漣宸2000歲正式登基還差一年，距離她遇見命中的魔煞還有半年，距離她來到離兮迷境還有一個月。
命運的卷軸已經翻開，星辰的軌道即將交錯……
百年前天逆伏魔陣無端出了異象，仙邈城廣發英雄帖，求助於星冥、月晝及一眾小國。星月大陸與仙邈城雖然不處於同一個空間之中，卻也相互牽制。伏魔陣所困之人有人說是數十萬年前仙魔大戰中落敗的魔君，也有人說魔君已然灰飛煙滅。
傳言是否屬實尚且不談，天逆陣破，三界危矣。
月漣宸作為近來年風頭最勁的後起之秀，代表月晝孤身前往仙邈城，一探究竟，必要時助其一臂之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