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十幅漫畫 文 / 陌夕夕
「林小姐，上一次在地牢，本尊不知情，委屈了妹妹，妹妹不會責怪本尊吧。」夏寂終於放下畫筆，在石登上落座。
妹妹？
林宸被雷到了，五雷轟頂，「不，不會，那天是林宸不懂事。」
「本尊虛長妹妹幾歲，就喚你一聲妹妹，妹妹不會見怪吧？」夏寂笑語，神色溫和。
幾歲？應該是幾千歲吧？
林宸趕緊回神，「怎麼會見怪，林宸是受寵若驚。林宸沒見過什麼世面，剛才惶恐得說不出話來。承蒙至尊抬愛了，我一個身份低微的凡人，一沒功勞二沒苦勞的，實在消受不起這天大的榮寵。」
「既然妹妹認為是榮寵，那麼安心受下就是了。」
「那……林宸多謝至尊。」
「那妹妹還叫本尊什麼？」
「多謝姐姐。」林宸擇善而從，立刻改口。只是這一聲姐姐喊得，她嗓子眼如同被螞蟻噬咬一樣難受。
「妹妹，請坐！
林宸趕緊搖頭堅定婉拒，「不，不，這可萬萬使不得！林宸不敢！姐姐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怎麼敢跟星冥至尊平起平坐。」
「那妹妹就敢違背本尊的命令，拂了本尊的面子嗎？」夏寂似是生氣又似只是開玩笑。
「如此，那林宸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林宸戰戰兢兢地坐下，畢恭畢敬地坐著，屁股只挨了石凳的三分之一不到。坐在這石凳上，簡直如坐針氈，還不如讓她站著來得舒坦。
「妹妹，你嘗嘗這須彌山雲霧茶，這可是天璣宗今年進獻給本尊的貢品。」夏寂白皙豐潤的手拈著青瓷杯，挑眉看了她一眼，又抱怨一句，「光是喝茶似乎單調了點。」
「姐姐這是哪裡話！」林宸掀開杯蓋，放到鼻前，闔眼聞了聞茶香，又淺呷了一口，笑盈盈地說，「這須彌山雲霧茶，色澤翠綠，香如幽蘭，昧濃醇鮮爽，芽葉肥嫩顯白亮。林宸雖然不懂茶道，卻也知道這茶是上上之選，有錢也買不到的極品仙茶。林宸今日有幸受姐姐相邀，與您共品香茗，是林宸的好福氣。其他人求也求不來的，又怎麼會嫌枯燥呢？」
「本尊方才閒來無事，胡亂塗鴉了幾筆，不如讓妹妹來評價一下，本尊畫得如何？」夏寂放下茶杯，慢聲細語。
原來是等在這裡呢！難道她作的畫有什麼古怪？
「林宸哪裡受得起『評價』二字，姐姐過謙了。能夠有機會欣賞至尊的親筆佳作，是林宸三生有幸。」林宸心下忐忑，也不知道夏寂是存了什麼心思，可是擺到檯面上的永遠是言笑晏晏，其樂融融。
這就是林宸最討厭的，明明彼此都明白笑得虛偽得很，可還是不得不繼續「姐姐」、「妹妹」笑下去。她幾次三番在這位權勢滔天的至尊身上感受到明顯的敵意，她不可能是來對她示好的。弄清楚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之前，不得不和她虛與委蛇下去。
「來人，將本尊的畫作呈給林小姐。」
「是！」婢女原本因為夏寂的命令，都退守在亭外。她一聲命令，立刻有人上前來將一疊畫作雙手捧在林宸面前。
「妹妹，可要仔細體會這話中意境。」夏寂意有所指。
「是！那是自然，自然！」林宸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隨口敷衍回答，手下早已經迫不及待去翻那一疊畫紙。
那是一組簡筆畫，每幅圖都只有寥寥數筆。
第一幅，是一隻白狐和一隻火狐相依相偎的幸福畫面。
沒想到，星冥至尊閒暇時，還有畫漫畫的癖好。
第二幅，是白狐為了救火狐，被一群凶殘的狼咬死。
嗯，線條流暢清晰，畫面質感不錯，表現力很強。
第三幅，火狐傷心欲絕。
夏寂還挺有畫漫畫的天賦，寥寥幾筆將火狐的悲痛展現得淋漓盡致。
第四幅，神仙從天而降，告訴她白狐還有回來的可能。
翻到這兒，林宸心中一涼，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拿著畫紙的手明顯地抖動了一下。她沒有心情慢慢看，快速地遊覽下面的內容。
第五幅，火狐比武招親，來的有黑狐、灰狐、紅狐、花狐，什麼狐狸都有，可是就是沒有一隻白狐。
第六幅，火狐垂頭喪氣，這時一隻白狐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第七幅，火狐欣喜若狂，想盡一切辦法留在白狐身邊。
第八幅，白狐終於接受了火狐，和火狐快樂地在一起了。
第九副，白狐得知真相，原來自己只是死去的白狐的替代品。
第十副，白狐憤怒傷心絕望之下，咬破了火狐的咽喉後，自動鑽入獵人的陷阱從容赴死。
這只火狐就是她，死去的白狐是左烯，後來的白狐是席飛塵。
她是要用這幅畫告訴自己，席飛塵若是知道自己欺騙了他，會和她反目成仇，甚至動手殺了她嗎？
夏寂都知道了嗎？她都知道了什麼，又都知道了多少？
好一個星冥至尊，竟然費了這許多功夫，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只為了告訴她這麼一件事！可是她卻也不得不承認，夏寂的法子奏效了。若是她拿這件事情威脅她，她還真的不得不受她威脅。
她不願意，打心底裡不願意讓席飛塵知道這件事，至少現在還不可以，一部分也不可以。
林宸只覺體內刺骨陰冷，如同落入了萬丈懸崖下的寒潭，血液都凝結凍住了。她手裡還緊緊攥著畫紙不肯放下，畫紙都被她捏出了一個皺印。
片刻間，林宸掌心濕漉漉的，全是冷汗。
「妹妹，本尊的畫作可還入得了妹妹的眼？」夏寂依然得體地微笑。
林宸的面色一點點地白下去，笑容空泛地說，「姐姐的畫作意境深遠，妹妹只是一個俗人，不能領悟畫中真諦，還請姐姐指點一二。」
「妹妹不用妄自菲薄，妹妹聰慧機智，若是連你都看不明白，這世間就沒有人能夠看明白了。」夏寂鳳眼流盼，和悅地說。
林宸暗自咬牙，終於沉不住氣了，「姐姐想要妹妹做什麼，直說就是。您是星冥至高無上的至尊，您如果想把我怎麼樣，想讓我做什麼，即便沒有那幾幅畫，難道妹妹我就能夠違背您的意願嗎？」
夏寂也不再繞圈子，「本尊要妹妹立刻、馬上主動離開這裡，永遠不能再見大護法。」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那姐姐應該也聽聞了，妹妹早上擅自離開，被大護法抓了回來。姐姐應該清楚得很，林宸本來就不願意留下。」事情根本不可能像她說得那麼簡單，這裡面一定另有蹊蹺。
恰巧在這個時候，亭外的婢女走上石階，「稟告至尊，護法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