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9章 死局的和約 文 / 梨下海棠
常智光不理會道：「至於陛下的待遇要好些，千畝良田，封世襲國公，採食明內一州，也就是陛下要換個富庶地方當王。陛下的妃子、孩子全部可以跟隨，並且還可以挑選五百侍衛。如果換了半個月前，我當然不敢這麼說，但陛下應該知道瓦刺目前已經名存實亡。馬將軍大軍不攻打興慶府唯一的原因就是不想生靈塗炭。」
李乾順怒道：「朕不會受人要挾，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常智光笑道：「陛下還有多少的玉可以碎？據我所知，除去逃兵，興慶城內官兵不足八萬，馬不足萬匹。還有，因為粘木守全和李歡將軍的下獄，質子軍和鐵鷂子軍心不穩，這兩支本是陛下的親信軍隊，而今陛下可以說是眾叛親離。當然陛下還有一些籌碼，比如城內兵士，還有大明也要靠陛下來安撫四方。」
李乾順身邊一人冷道：「據我所知，大明公主是派常大人來談論瓦刺兵權的，並沒有授權常大人趕盡殺絕。」
「不好意思，本官現在是欽差，有便宜行事之權。否則還要本官來幹什麼？直接送張和約讓陛下簽了就好。」常智光道：「陛下也知道，目前瓦刺軍根本攻不出來，時間每拖一天，瓦刺就更弱一分。如果再有一兩個月，興慶府餓死無數人，瘟疫橫行，全城將變成死城，陛下，大勢已去。」
李乾順面色黯然剛要說話，一名陪同前來的白髮蒼蒼的老邁文臣道：「慢，如果大明能答應我瓦刺一個條件，本官定然促成此事。」
一名官員在常智光耳邊道：「此人叫吳為，本是世宗皇帝治下一縣的知縣。後來丟了官職，不足二十就和張萬一起來到了瓦刺。吳為提出要建立千秋萬代且威名遠揚的瓦刺國必須入主中原，要占漢人土地，用漢人之才的政策，從而引起了瓦刺和明國在邊境上經常發生戰爭。以後每代瓦刺皇帝都接納其對中原的侵略思想，蠶噬明土。」
常智光掐指一算，啊，這老漢奸竟然活了七十多歲。常智光看過一部連續劇，說是抗日時期一個日本人為了幫助**，在日軍中當間諜的故事，其不惜弄死自己幾十年的老朋友，也不惜把大批日本人送進地獄。
常智光不喜歡日本人，但更不喜歡這種人。甚至覺著這種為了所謂理想而滅絕本性的人，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比起那些貪生怕死的更讓人憎恨。看那人就如此，更何況是看這個吳為，常智光越看越不爽。
不過，目前還在談判，常智光點頭道：「請說。」這是三朝臣子，威望必然是足夠的。
「常大人雖然是欽差，但這一卸任就難說了，再說大人即使不卸任，恐怕也不會沒有後招。為保我主安全，如果大明願意將太上皇愛女朱瑚兒嫁給我主，此事自然好說。」
常智光眼皮跳了一下。王八蛋，臥槽尼瑪，竟然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他懷裡有一封信，是給張遜的，讓他帶領京城禁軍截殺李乾順。但是如果這個朱瑚兒嫁給李乾順，那一切就麻煩了。張遜此事必然不敢私自動手，否則他肯定要背黑鍋頂死。
雖然太上皇無權，但身份尊貴，朱玉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手。畢竟一來有明面上的和約，二來用太上皇的愛女做犧牲，朱玉就成了一個無信無德之君王。
如果自己答應下來，而後再把這對政治夫妻給砍了，事後自己必然被抓去頂鍋。常智光這會看吳為就更不爽了。
李乾順心中捏了一把冷汗，他不蠢，看常智光這表情他明白，常智光早計劃卸磨殺驢。自己一投降，生命就開始倒計時，幸虧吳為夠瞭解漢人。
一個很不顯貴的前朝公主，反而成了一面免死金牌，政治這東西真是耐人尋味。常智光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無意識不停的敲打桌面，四面靜悄悄的，大家都在等待常智光的回答。
吳為逼一步道：「大人說過，自己乃是欽差。什麼是欽差？就是皇帝的化身，又有便宜行事之權，殺個一品二品的官員也可以先斬後奏。如果大人不答應的話，那就是明談和約居心叵測，我瓦刺寧死不降。」
常智光還是沒說話，他在思考種種可能，如果真答應，沒有人敢秘密對李乾順動手，否則就成替死鬼。公開動手更不成，要是連張遜這個劊子手都不敢動手的話……難道就讓他繼續活下去？難道真把一州給其當王？難道真讓他有時間培養勢力？
無論怎麼說，常智光也不希望李氏貴族有人活下去。只有上位者下台，才能避免因為他們的私利發生動亂。當然對老百姓來說瓦刺統治者倒閉，換個大明的主子，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好，我答應。」常智光冷笑：「只不過是要朱瑚兒當免死金牌而已，身為公主的欽差，這事我准了。」
吳為點頭道：「只要陛下和朱瑚兒完婚，我瓦刺立刻放棄兵權。」
「得寸進尺，你下一句話肯定會說在朱瑚兒沒來這幾個月，大明要對瓦刺管吃管住是嗎？我可以馬上派人，即使是擄掠也把朱瑚兒弄來。但是你們必須馬上解除兵權，至於陛下和身邊人的一干供給，一點不短。」
吳為考慮一會後問：「萬一你食言而肥……」
「拜託，老子是欽差，所謂欽差，所到之處如君親臨。這樣吧，我寫道欽差手令，讓人快馬拿人過來。但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人要搞七搞八的話，也別怪我不客氣，這邊的將士們都愁著沒有立功的機會。」
吳為點頭：「好，如今兩國高官雲集在此，聽聞大人如此說話，大人又說是代君發言，常大人，如果你沒辦到，那就是陷君於不義。用常大人的前程和富貴做抵押，我自然相信。再說這邊這麼多大人看著聽著，即使大人要後悔，恐怕也由不得大人你吧？」
「既然這樣，我們能不能談談細節？」常智光無所謂地問。
吳為提醒道：「陛下只有完婚後才會離開興慶府。」
「好！」
其實也沒有什麼細節，基本先前該說都說完了，李乾順對吳為擅自做主非常不滿。吳為明白，將李乾順拉到一邊說話：「陛下，可知瓦刺最大仇人是誰？」
「難道不是朱玉嗎？」
「錯了，陛下。即使不是朱玉當政，他們的太上皇也不是沒有對瓦刺動武。而瓦刺兵敗如山倒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常智光。火藥是其一手發明的，馬千乘、李如松是他親自選拔的。煽動對瓦刺的仇恨是其主辦的光明報干的，諸如此事還有等等。」吳為又問：「陛下可知大明死了哪個人，可讓大明動盪不安嗎？」
「？」李乾順本要又說朱玉，但看吳為那賤兮兮的樣子問：「難道又是這個常智光？」
「陛下英明。陛下也知道大明打我瓦刺，征黑汗，出兵玉州，而今還想吞韃靼滅女真，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朱玉有如此魄力？答案很簡單，就是大明富裕了，有錢有糧有人。而今明朝廷上分了兩派，一邊是新進官員支持的重商輕稅強民富國派，一邊是老成的儒家忠君派，這是朱玉在朝廷中玩權衡帝王之術。而今新派官員勢力薄弱，但是卻能在朝堂上大膽發言，除了有金錢做後盾之外，常智光身為他們的幕後支持者也有一大關鍵。如果常智光一死或者落難，朝廷、民間各利益派別必然開始從暗到明的爭奪，最後新派不能抵擋舊派的實力，大明政治內亂，削弱民生，攻韃靼不成反敗，我主並非沒有東山再起之時。」
李乾順驚問：「常智光會死？」
吳為冷笑：「自然，只要一簽和約，常智光必死。」
李乾順問：「為何如此說？」
吳為道：「陛下看，如果常智光交人和陛下成親，太上皇是不會放過他的，只要太上皇告祖哭訴，用全體皇族威望，即使朱玉想保也不敢保，否則朱玉就要想怎麼和皇族解釋。為什麼一個士族在沒有通過皇族的情況下，可以決定一個公主命運？其置太上皇為何地？」
「如果他先告知朱玉徵求同意呢？」
「沒用的，朱玉監國之位得來本不正，又是自以為功比漢武，仁比唐宗之人，對太上皇哪敢趕盡殺絕？她絕對不會答應，但和約已簽，這失名的的黑鍋誰去扛？是常智光還是朱玉？」
李乾順問：「那如果常智光一不做二不休，做個無恥之人，也不去請朱瑚兒，直接把沒了兵權的朕給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