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0章 離間鐵鷂子 文 / 梨下海棠
章欄道：「常大人說，各位將軍忠義他知道。但是他讓末將告訴大家，他已經收買了瓦刺朝廷的多位高官。瓦刺軍的一舉一動，將領的名字，他都瞭如指掌。」
粘木守全怒道：「胡說！」
「如果胡說，這質子軍怎麼會全軍投誠呢？」
「這……」粘木守全身子倒退一步。
章欄昂首道：「話盡於此。將軍要殺就殺。」
「來人……」一名將官忙道：「將軍，兩軍交戰，不殺來使。」
粘木守全感覺到了將官們隱約的降意，這些人都不是什麼權貴弟子，多是驍勇善戰之人提拔起來。一個小將領能有幾個錢，一百萬貫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數目。剛說話那個，有五個孩子要養，還有父母年邁在堂。平時就是糊弄帳目弄幾個錢，還有在外面有相好的，還有本來就貪財的，還有先前被貶官的……讓他稍有欣慰的還是有半數將領不為所動，眼神中仍是果敢之色，但這些多是剛進入帶兵行列的年輕人，所以他們連一句話也沒說。
「拿上你的東西，滾！」粘木守全喝了一聲，兩名親兵進來。
章欄抱拳點頭道：「謝將軍不殺之恩。」不殺自己說明粘木守全已經動搖，要是真愚忠，就應該是砍了自己，絕了起義之路。如常智光說的，他沒要求章欄說服他們，他只要求章欄去種個種子，這打肯定要打的，光耍嘴皮是不會讓人家心服。
離開後，章欄看錦囊內寫有四個字：拿李歡換。當即感動，無論李歡是叛是降或是死，李歡的價值遠大章欄。而常智光如果是把李歡交到朝廷，那可是大功一件，而私放李歡，不僅可能破質子軍功勞全無，還可能會被問罪。能有這氣魄幹這事的，除了常智光還有誰？
章欄安全回來，常智光擺酒祝賀。在酒席上斥候來報：「報，鐵鷂子行軍速度放緩，估計後天才會到達攏縣。」
「嗯！」常智光拿出幾錠銀子道：「這麼多天下來，斥候兄弟最為辛苦。這二十兩銀子拿去先給兄弟們分了。」
「謝大人。」斥候大喜。
斥候出去後，李德本怒氣沖沖進來，喝退左右道：「你想死啊，又偽造假傳聖旨。」
章欄一口菜噴出來大驚：「大人，那聖旨是假的？」這傢伙明明和自己說這是皇上有先見之明。常智光偽造聖旨是死罪，自己這傳聖旨的也難逃干係。
常智光安慰道：「怕什麼，又不是第一次，招降古格時就假傳過，以後有機會還可能會故技重施呢。」大不了當九品官嘛，你敢有十品，咱也敢當。
「年輕人，聽我一句忠告。但凡事銳氣十足，往往不得善終。」李德本道：「古往今來有太多教訓，鋒芒太露又不小心謹慎遲早要吃苦頭的。」
常智光笑問：「李大人要告發我？」
李德本不屑道：「老朽不會做小人之事。」
「那就是了，小章，一會把聖旨燒了。」
「嗯！恩！」章欄站起來道：「末將還是現在去燒了，安心點。」那是定時炸彈。
「去吧去吧！」
李德本見監軍帳中就剩餘兩個人道：「你要是真的把鐵鷂子弄到手，這場戰打到這，我們就算是勝了，不過你有幾分把握？」
「這東西真不好說。你看李歡，我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個小肚雞腸的人，當然他確實是那樣的人。但是這骨頭還是硬的，軟的硬的都不吃，說實話我有點佩服他，畢竟有這樣骨氣的人不多。不過我想，這鐵鷂子再是鐵軍，畢竟有幾十名隊長，總是有一些人有私利的，不求全收，但求多收。」
李德本點頭問：「那李歡怎麼處置？」
「我是個生意人，一個生意人是不會因為對顧客有好感就給他打折，也不會因為有惡感就不出售商品。該利用還得利用。」
李德本道：「這我知道，努爾哈赤派人刺殺你，但你還是刺殺歸刺殺，生意歸生意。不過你還是得聽我一句話，為人處事別那麼張揚。」
「曉得！」
鐵鷂子是敵人到達的第二批主力，亦是李如松回來前，敵人最後一批主力。而瓦刺的大部隊到現在還沒有制定出計劃出來，按照他們說法就是觀望，觀望馬千乘到底是什麼打算？有沒有突圍的可能。其次觀察前頭部隊是否拿下了攏縣，攏縣明軍是什麼配置。再者是突然出現的一支神秘部隊，擊潰了宣化府甘肅軍司的一千擒生軍後朝西而去，人數不多的隊伍深入境內是什麼目的？橫山以東的明永興軍是固守還是擇機進攻？
四面隊伍一展開，瓦刺軍感覺到兵力捉襟見肘。最主要就是出現在後勤問題上，要調動部隊，就要相應的後勤跟隨，而保護後勤的兵力少了，生怕被人抄了，後勤兵力多了，自己主力戰鬥力就要減少。
還有一點，這次戰爭，大明的軍馬大大增多，光馬千乘主力就有一萬六千騎。就因為有這麼多戰馬讓瓦刺人很不舒服。西涼無險可守，以前明軍也不朝這邊打，平原決戰瓦刺人完全佔據上風。但如今人家有大規模騎兵部隊，萬一突破西涼就直接到了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不僅是通向興慶府的通道，而且還是瓦刺最重要的養馬地。
對瓦刺人來說，拿下天惶縣是上上策，但是明軍火器的犀利讓他們聞聲變色。地雷可以用畜生去踩踏，但是甩手炮怎麼防？一接近，雨點般的甩手炮，一輪過去，城牆數十丈內無一生靈。還有天惶縣敵軍偷營戰例，明軍小隊伍衝出，衝進營中也不殺人，到處安放點燃的五十斤炸藥包，等擊潰了偷營的死士，一個營全部被炸上了天。
也試過雨天攻擊天惶城，但雨天攻擊速度緩慢不說，人家的火器仍舊照常使用，只不過是起手動手多了點，攻擊頻率緩慢了點。
瓦刺軍中有見識的將軍已經上表，這支明軍有和瓦刺軍決戰的實力，如今固守一定有陰謀。四月開戰，到了五月下旬，陰謀出現了，十幾萬瓦刺大軍的糧草快消耗怠盡。
這些年，瓦刺生產在嘉靖戰後有所恢復，但是遠遠無法供應同時運動的五十多萬部隊。明軍進攻時間選得惡毒，三月到七月是莊稼的種植和收成時節，但戰爭卻干擾了生產。想到這時候，瓦刺高層終於明白了，這次明朝軍隊沒想和自己死拼，而是在拼國力，更明白了那支神秘部隊定然是朝產糧大州瓜州去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瓦刺高層連續下令，鐵鷂子必須拿下攏縣，並且橫山一線駐軍抽出八萬人和主力會師後朝攏縣急速前進。
接到命令的鐵鷂子在幹什麼？沒幹什麼，到達攏縣附近近十天的鐵鷂子正在距離攏縣十里的地方安營。倒不是說他們不想打，但實在是敵人太無恥
第一場戰鬥，敵人埋設了大片地雷。死傷幾十人後部隊撤回。
第二場戰鬥，馬匹踏雷。四騎檑木撞城門，但讓他們驚掉眼珠子的是，輪流上陣，死傷千人，撞擊城門超過兩個時辰，城門都被撞變形了楞是沒撞開。
第三場戰鬥，繼續撞門，這次門是撞開了，但是全軍人都哭了。門的後面竟然是城牆。實打實的和周邊城牆連在一起的城牆。誰都沒想到明軍竟然卑鄙的把城門給堵死，在外面留下一道假門。
第四場戰鬥，爬牆。敵人延續著卑鄙，竟然在牆上鑲嵌了無數的三角鐵蒺藜，碰到就是一道口，而且頭頂還有火油侍侯。
這麼幾天下來，鐵鷂子損失兩千來人，明軍十傷無人死。這個數據比例讓鐵鷂子的士氣達到了冰點。更糟糕的是受傷的鐵鷂子士兵，由於缺醫少藥，天天哀號。
昨天明軍派來使節，說常大人有好生之德，願意把受傷的鐵鷂子帶回去治療，無論好壞，十天後再送他們回來。粘木守全不忍心讓幾百受傷的士兵和將領等死，只能是答應下來。
今天，堵住北城門城牆，被明軍自己拆毀，送傷員進攏縣的將官說，雖然現在沒有堵塞，但是裡面卻擺滿了火箭車。而且城內明軍秩序井然。有兩千騎兵時刻待命。還有就是攏縣內外最少擁有廂兵超過兩萬，一個徵集令就可以很快投入戰鬥。
粘木守全把聖旨朝旁邊一放歎口氣道：「怎麼攻？好意思攻嗎？咱們幾百弟兄還在人家那治著。」
一將官道：「將軍，不打恐怕不行，朝廷大軍一到，說我們延誤軍機，可能直接問罪。」
「好！就算我們不要臉，那你說，我們怎麼打？人家現在只是防禦。火炮、火箭車都還沒用上。十幾萬人圍了天惶縣兩個月都沒打下來，我們兩萬騎兵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