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1章 採訪古長風 文 / 梨下海棠
黎明時分，東門的城門勉強可以關上。城下地雷的引線都被拉到了不高的牆頭。工人累了一晚上都去休息，部分富戶已經開始出城逃命。這古格古長風不僅殺貪官污吏，而且還劫富濟貧。即使是中產家庭也開始出南門去鄉下親戚那避難。
彭子晨巡視各門，憂心仲仲，按他專業來看，即使準備了一夜，這城還是無險可守。城牆破敗，都不用登城工具，直接徒手從裂縫處攀爬就可以到達。那地雷能不能炸死人不知道，但一爆炸把原本破敗的城門震壞是肯定的。他信手抓了一個忙碌的衙役問：「大人呢？」衙役：「大人在衙門。」「在衙門幹什麼？」白蓮看左右沒人小聲對彭子晨道：「在寫聖旨。」
辰時，除了值班的外，所有的衙役和鄉兵睡覺休息。常智光等正在小攤吃早點，一眼看去，昔日繁華的安國，現在是一片荒涼。街上的行人少，開門做生意的店更是少之又少。貧窮而受到欺壓的縣城百姓是熱烈歡迎古格這樣的人到來，而富裕忙碌的安國，所有百姓都已經把古格定格為古匪。因為他的可能到來，使得自己店舖不敢開門，使得學堂關閉、使得工廠停工，嚴重打亂了他們的生活節奏，給他們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
蘇老爺等人找到了常智光，勸常智光和他們一塊從水路暫且離開安國。常智光則是安慰：「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你們先走，不用擔心我們。蘇千，錢莊的錢都轉移了嗎？」「怎麼轉移？」蘇千苦笑道：「不過我把存根帳薄全部帶走，虧就虧我們一家吧。」「嗯，放心，二十萬貫他們真要全拿，肯定跑不快，到時候府裡和京裡的援軍一到，要麼他們得扔了錢逃命，要麼他們就得被包水餃。」常智光安慰道。
蘇千道：「按我聽說，古匪都是把錢送給貧窮的百姓。」「那更沒事，未必有人會要，未必有人敢要。本縣宣傳了這麼久的勞動所得的論調，不會一點作用也沒有。你們快走吧。」「嗯，那我們走了，大人千萬小心。」
目送這百多人離開，常智光問道：，「有鄉兵和衙役逃跑的嗎？。彭子晨回答：「鄉兵跑了三個，其中一個被鄉兵自發抓了回來揍了一頓。大人放心。大部分鄉兵還是聽話的。至於衙役，一個沒走，他們對大人有信心。」「有信心？」常智光苦笑，他自己都沒信心，對方是三千多號善戰的士兵，自己就這麼百來未上過戰場的人怎麼抵擋？
「咻」東邊城牆上一聲響箭衝上天空，常智光等人站立起來，終於來了。在東城牆上看去，漫山遍野的騎兵從西北位置不急不慢的朝東門而來，當頭前行一騎兵扛了一面大旗寫著「古」字，而後還有三十多面旗幟跟隨在後，騎兵們也有秩序的分跟這三十多面旗幟慢慢前進。
彭子晨在一邊如數家珍道：「白蓮教匪『一陣風』古格手下有三十多位頭領，『鐵豹子』何勇被我們抓獲，還有『神箭』胡昆，『黑面虎』周橫，『武諸葛』馮雲，『賽咬金』程戰，『猛獅』武興……」
白蓮道：，「很奇怪，如果他們急衝鋒而來，估計我們這邊有半數人都要被嚇跑。為什麼還這麼晃晃悠悠的？」「這個本官是知道的。」常智光吩咐：「白蓮，你去把何勇帶來。」
古格人馬行到距離東門二里地停下，一騎兵單身而來。彭子晨吩咐：「不要放箭。」騎兵到了城門，抬頭喊道：「你們誰管事？」常智光回答：「我！」「我們大哥說了，他知道安國是個好地方，這官是好官，百姓安康，不想騷擾了安國。這次純粹是路過，只要放了我們何將軍，借一條道，我們必然不動安國一草一木。」
「這個不是我們不答應，主要是你們何將軍不答應。」常智光喝道：「帶上來。」何勇上了城門一看，大聲喊道：「大哥！」「二弟。」十幾名騎兵包夾著一名漢子奔襲而來。看這漢子，身材頗高，威武之甚，皮膚略黑，手腳健壯，目如朗星，甚是精神。到了就近，漢子道：「你受苦了。」
何勇搖頭道：「大哥，我沒受苦，他們沒有難為我，你常說大丈夫敢作敢當，而今我在這邊傷了人，犯了事，我已經答應常大人留在此地當義工。」古格道：「你別中了他的奸計，你是朝廷要犯，就算他不拿你，難道別人就不拿你？說破天去他就是一個七品芝麻官，就算說話算話，還得看看朝廷的臉色。」「六品！」常智光拉了下身上官服糾正道：「從六品，麻煩看清楚，謝謝！」古格被常智光這話嗆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有這麼個官，無畏無懼地面對數千悍兵，說佩服有那麼一分，還有一分則是疑慮，常智光的高深莫測讓他有點看不清水深。
而就在這時，李逸風這個倒霉回安國探親被困的東京記者伸出腦袋喊道：「你好，古格先生，我是光明報京城記者站負責人李逸風，請問您有沒有空接受下本報的專訪？」「專訪？是什麼東西？」古格疑惑問，光明報他知道，就是因為那護步答崗之戰的內容。而何勇也因為如此，才會獨自跑到安國來找報社。
至於採訪，對他來說是新名詞。「報紙！」李逸風展開一張光明報喊道：「就是這個，你說的話會被印下來，然後發到全國各地。我問你問題，你回答，這就叫採訪。」
常智光笑這對彭子晨道：「這小子敬業，有前途。」古格被李逸風整的一楞一楞的，想了好久才道：「我不要採訪，放了我二弟。」李逸風點頭道：「那好！我標題就寫，古格無膽接受採訪，就顧惦記著逃命」「小子找死。」十幾名騎兵同時怒喝。
「你小子真是要素材不要命啊。」常智光汗一把。他當然也知道。這古格訪談錄會帶來多少的報紙銷量，而且人家一看，這光明報就是牛，不僅能採訪拉力克和努爾哈赤，也敢採訪白蓮教匪徒。
「好，你問！」古格制止大家喧嘩，吃了這道激將計。李逸風清清嗓子道：「請問，你當初起兵是怎樣一個想法？」「活不下去怎麼辦？」古格道：「官府不讓我們活，我們只能自己找活法。」李逸風邊記邊問：「請問您是否打算就這麼一路打殺下去嗎？對明天您有什麼看法沒有？」古格回答：「明天我們打算去打保定。」
李逸風險些昏迷，這傢伙相當的光明磊落，定定神道：「我是問未來，將來你們有什麼打算？」古格對這個問題想了好久，李逸風覺著自己太為難人家，人家是流竄匪徒，有今天沒明天。於是換了個問題：「難道你們就打算一輩子這麼流竄嗎？或者你有考慮建立自己地盤，或者你有考慮招安，或者你有考慮就地解散大家，隱居起來嗎？」
彭子晨在一邊小聲道：「大人，古格已經接近地雷殺傷範圍，要不要再引誘他前進兩步，幹掉他！」常智光說：「殺了他，別人會瘋狂報復的，不急！動用武力是最後手段。」白蓮點頭：「就是，我們馬匪有個規矩，頭領被殺，誰能殺了殺頭領的人，以後就是頭領。」「我們馬匪？」常智光問。白蓮忙道：「他們。」她都忘了自己現在是混白道的。
李逸風再問：「請問，如果現在給你們條活路，朝廷願意招安你們，你們會不會願意投降朝廷？」這個問題古格還是不回答或者沒有回答。常智光出聲道：「古格，我問個問題。你覺著你們能打下安國縣嗎？」「這位大人真是說笑了。」古格呵呵一笑道：「莫說是安國，即使是保定也一日可下。」「要不這樣吧！你、我一邊各出一人單挑，五局三勝。如果你勝出。我不僅免了何勇的罪放了他，而且安國讓你過，我再贊助你們三千貫的軍費怎麼樣？」這輸和贏自己都不吃虧，兵法叫立自己於不敗之地。
古格冷笑：「我有必要和你比試嗎？」「你先看看我為你準備的禮物再作決定不遲！」常智光揮手，一道響箭射入半空，十幾名衙役手中地雷線一拉，持續二十秒連環震天之聲，火光塵土濃煙從東門外衝起數十丈之高，幾畝之地一片肅殺之氣。聲勢之高壯，不僅古格這十幾名爆炸範圍外的騎兵被震摔在地，馬匹四下逃散，城牆上的人亦東到西歪。
就連兩里外古格的騎兵隊也炸了營，馬匹受驚，不受控制的四下逃竄。古格一干人忙追馬整兵，一陣亂轟轟。等整理清楚後，濃煙已散，常智光在牆上喊道：「不僅是此地，老實和你說，昨天我們全城一萬多人忙了一晚上，在安國所有的街道上布下了這地雷包。這點算誠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