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2章 汴河踏青游 文 / 梨下海棠
最後是策,常智光一看策倒是吃了一驚,這題目是錢幣流通的問題。常智光知道明代的金融已經很發達,古人也牛,竟然會想出用準備金率來發行寶鈔。一種是寶鈔還一種叫錢引,錢引這東西就慘點,印刷、圖畫和印鑒都很精良。但錢引不置鈔本,不許兌換,隨意增發,因此紙券價值大跌。寶鈔因為有準備金並且按比例發行,倒是非常好用。
這個對常智光問題不大,現代人即使不懂經濟,耳聞目染也知道一些。更何況常智光這搞過金融詐騙的老千。他用的是美國金融體系,用財政收入做抵押發行寶鈔。並且用寶鈔回收銅板,一來可減少重金屬的流通,二來可以減少攜帶銅錢帶來的不便。另外他還補充寶鈔應分面值,其實常智光一直很奇怪,什麼古代都要按文或者是兩做單位。完全可以現在這樣,從一百到一塊,有多種面值,即使這寶鈔面額也不大,就五貫和十貫兩種。最後常智光還述說了這樣的好處。這一長篇大論,常智光寫了一個通宵。他並不期盼統治者對貨幣改革,他就希望攜帶貨幣能方便點。
常智光並不知道,自己這篇半剽竊策論被驚為天書,幾名審卷官對常智光提出建立國有銀行代替私營錢莊看法興趣很大。不要小看明人,明朝金融已經有資本雛形,但問題就在管理不夠嚴格。如銅錢,有州制的甚至還有私人制的。常智光意見是統一貨幣,以黃金或者白銀做準備金,朝廷統一發行紙幣。當然也有不少人提出疑義,疑義的重點就是準備金的定位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必須維持用米價來衡量貨幣,準備金也應該用實錢。
無論怎樣,常智光這策論得了最高分,再加幾乎滿分的貼經,那扯淡的論倒是沒有什麼人去注意。由於有皇帝的交代,常智光的卷子也被呈遞上去,明穆宗閱覽後深覺有道理,自己每次召妓都是揣了一堆金銀,如果都是紙幣,那可不是一般的方便。還有一點,穆宗和大臣們敏銳感覺到了這是一個朝廷銀行掠奪民間資本的好辦法,錢是貶是升,全是銀行說的算。並且紙幣比起制錢成本要低上許多。
這一策其實就是加強中央的權勢和財富,一干統治者怎麼還會不滿意呢?尚書省放榜公佈考試成績,常智光排名第一。
解元、省元……下個是不是狀元?在房裡裝病的常智光大汗,按說不應該啊,自己那論寫的有多扯淡自己心裡清楚。否則不至於在策中花費腦筋,就想能撈個進士當當。常智光記得先生曾經說過,切忌鋒芒太露。自己露第一次鋒芒就被公主給盯上,第二次得瞭解元。第三次成為東京撲王,第四次拿了省元。自己真真想低調,自己多大?才十七歲呢。
首先按照邏輯推理,自己會被一干進士為難。其次,正當年少風華,很容易成為各派系拉攏的目標,說不好一品二品的有個醜女嫁不出去,這會正慶祝。再次,太出名了,將來怎麼跑路?再再次……反正這個狀元不能再拿了,別人拿了狀元好歹能替自己擋擋風頭。這麼說的話,目前處境似乎又不算太壞,還有一個狀元擋著。
「少爺!」常智平一身臭汗進來,回身插門:「已經有快馬報喜去了應天府,少爺怎麼不太高興?」「高興個大尾巴。」常智光伸懶腰道:「你少爺我在東京已經夠出名了。」常智平就問:「少爺我就奇怪一件事,要說解元是茗霞姐姐幫忙。這省元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納悶。」常智光是不知道,他是唯一被穆宗過問的考生。只要不是太濫,進士是沒有問題。現在『策』正被戶部和樞密院研究可行性,論再垃圾也掩蓋不了策的光芒,再加貼經第一名,省元也是理所當然。常智光懶洋洋道:「也不知道是我常智光丟人,還是朝廷丟人。」
喜報先呼啦到了應天府,然後嘩啦到了懷遠,常智光堂哥見喜報楞了一盞茶,接著連夜回莊。先生第一個得到消息,一夜不能眠。不僅是他,全村這夜無眠,被爆竹吵的!常智光的喜報又一次折騰了常家堡,大伯大擺三天流水宴席宴請鄉親。這錢還不是他出的,是縣官派發下來。大伯心中慶幸,幸虧這小子堅持逃婚。這道喜報不僅讓常家堡全村慶祝,也讓常智光在楊家莊成了人人口誅的忘恩負義的嫌貧愛富的人,更有版本說,常智光已經娶了xx大員的女兒,當了上門女婿。不管怎麼說,這道喜報終於是讓秀兒的家人斷了和常家聯姻的心。
常智光不知道那麼多,他從來就沒拿自己娃娃親當一回事。由於更出名,蘇三那是不能去了,公主也不敢在這風頭派人找常智光,常智光左右發現自己沒事可幹。倒是有一些進士來邀請常智光這省元以詩會友,但都被常智光身體不適所打發。這幾天常智光就沒下過樓,出過房間。洗澡水、飯菜全由常智平一人送。常智平一直納悶,中了省元常智光怎麼反而不高興,他倒有心請小青過來開解,但常智光和他正色說過,就當不認識這個人。所以也沒造次。
禮部傳來消息,殿試定在五月初一。常智光一看,還要近兩個月,實在是憋不住了,又到了郊外踏青的休閒季節,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出門解悶。這一出門,他倒發現自己多慮,其實走在街上,也沒什麼人認識自己,只要自己不當街大喊:我是撲王兼職省元。常智光對群眾眼睛不雪亮很滿意,和常智平踏青而去。
杜甫詩曰:三月三日氣象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倒不是說只有三月三,整個三月其實都是踏青的日子。古代和現代不同,那時候是很多人參與的一項活動。在郊外,認識和不認識的人會湊在一起整活動,蕩鞦韆、放風箏、拔河、鬥雞、戴柳、斗草、打球等等。當然也是深閨之女相夫的好日子,更何況是在三年一次的大考之年。
而京城外的汴河就是踏青的最好所在。雖然已經過了踏青旺季,但人來人往,還是熱鬧非常。河兩邊停留不少華貴的轎子,還有不少窈窕女子在丫鬟陪伴遊玩。常智平前些日子來過,就對常智光解釋,這些都是權貴、富戶家的女子在相郎君。要說進士們也樂這一口,幾人結伴,吟詩做對,也希望有人能看上自己。雖然進士一律賜官,但一者說朝中有人好做官,找個靠山還是需要的。二者說攀富貴之心,人皆有之,三者來說官和官還是有區別的。要知道在京城中家產超過10萬貫的比比皆是,超過百萬貫的也大有人在。而且這些人多是官商聯姻。
要說常智光長的還算是一表人才,最少臉還是比較白的,衣服又整潔,一路走去很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常智光挺虛榮的客氣,心裡美滋滋。接著參加了一場蹴鞠,戰術犯規三次,傷一人,被群起指責,淚奔而走。放風箏,和一貌美女子風箏糾結一起,此等乃是大好機會,怎奈其身邊已有護花使者,險些引起一場爭鬥。
鬥雞下注六把,贏得鬥雞兩隻。群眾怒目贏走賭具之人。常智光汗顏,自己在公主府可是刻苦用功研究過鬥雞賭行。最後剩餘一個項目——鞦韆。常智光默然發現,這邊玩鞦韆都是娘們,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搶人家專利。左看右看,獲得推鞦韆權利兩次,可惜此兩女子長相一個貌似鍾馗近親,一個極像諸葛亮的姨妹子,常智光借口逃路。
還是自己玩吧。常智平提議之下,常智光和其脫了外衣,一起跳進冰冷的汴河之中。常智平擅長的是常智光教導的自由泳,而常智光比較喜歡蝶泳。兩人就在汴河之中比起賽來。要說這一幕比常智光臉白更吸引人,立刻有幾名漢子一起下水。幾人商量一會後,一名女子出10貫湊熱鬧,進行賭賽。常智平拿了第一名,常智光第二,出水後將常智平踹回河中。他倒不知道,自己這一遊倒是給將來的踏青多了一個項目。
常智平換上干衣服去拿賞錢,常智光剛換了衣服,身後就有一男子給常智光遞過一件衣服。常智光回頭一看驚道:「薛邴?薛指揮使?」「真巧,常公子。」薛邴見常智光東看西看,知道他在找什麼道:「公主不在,我是獨自出來踏青,恰巧見常公子浪中騰飛,這才過來打個招呼。」
「我們找個地方小坐喝兩杯。」「前方就有一個酒肆。」酒肆是臨時搭建而成的,沒有雅間,全是露天,四張桌子坐滿了踏青的人。薛邴要了點酒和常智光到岸邊邊喝邊聊。
薛邴首先道:「還沒恭喜常公子得中省元。」「客氣客氣,純粹是運氣。」常智光打個哈哈道:「公主可好?」「安好。」薛邴道:「如果不是今日遇見公子,恐怕過些時日我還會登門拜訪。」「這話怎麼說?」薛邴看左右無人道:「得知公子高中,公主就讓卑職和公子說一聲,如果可能,還是異地為官的好。」
「公主有把握了?」薛邴不否認也不肯定再道:「公主說,常公子既然不願意裹進這件事來,公主也不敢勉強。即使將來事敗,也決然不會出賣公子。」「公主這收買人心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常智光汗道:「那麻煩薛兄替我謝謝公主。」「何需客氣。不過,要說這張遜倒真有點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