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賣身契 文 / 舞動的風標
看來少年乞丐所言非虛,小凱果然是被他父親賣掉的。沒想到吳秀蘭不僅僅收留孤兒,還非法買賣兒童。其意圖不言而明,連小乞丐都能猜到吳秀蘭的不良動機,劉悅自然不糊塗。
劉悅心裡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不僅僅是震驚,更是害怕,他心裡清楚,如果吳秀蘭真的是那老鬼婆,那麼她收養的和非法買來的孩子就成了她們非法獲取人體器官的來源。更殘忍的是,她們取了那些可憐孩子的器官,還把他們當乞丐管起來,繼續搾取他們的殘存價值,直到悲慘地死去。
這種罪惡的交易或許還在秘密地進行,有老鬼婆暗中護佑和控制,那些可憐的孩子就算死了也申不了冤。
他們為什麼有如此本事?為什麼陰陽兩界都能夠通吃?難道真沒人管得了?
劉悅是警察,陰間雖然管不了,陽間的罪惡他一定要剷除,這是他的職責,他有這個能力。
想到這裡,劉悅感覺到一股暖流從丹田向上直衝腦門,這是正義之氣,激勵著他要轟轟烈烈地當一回真男兒。他決定從現在開始收集他們的罪證,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
「咳,咳——」
房間裡小凱父親的咳喘聲把神遊的劉悅拉回了現實,他控制了一下自己亢奮的情緒,看著小凱的父親,說道:「大叔,是份什麼樣的合同,能給我看看嗎?」
小凱的爸爸終於吃力地吐出一口粘痰,感覺輕鬆了一點,喘息著說道:「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這件事情其實是很秘密的,我沒告訴任何人,既然你能夠知道,並來找我,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也沒力氣和你轉旋,只想清靜。合同我給你就是,我拿著也沒什麼用了。如果你真的認識小凱,幫我傳句話,就說我對不起他,這合同你就交給他吧。」
小凱的爸爸說完這麼一通話,顯然已經很累了,又停下來狠狠地喘息了一通,才抖抖索索地從被褥裡摸出一張折疊成豆腐塊大小的紙片來,用無神的眼睛看著劉悅,吃力地傾著身子遞過來。
劉悅一直站在房間門口,沒有進去,此時才忙跨進去接了那紙片,立刻聞到一股腐痰的惡臭氣味,他忙又退了出去。
那紙片已經泛黃,折疊處已經有些破損,劉悅小心翼翼地打開紙片,這紙一看就知道是從小學生的作業本上撕下來的。果然是份用水筆手寫成的合同,下面有簽名和手印,其中一個便是吳秀蘭,另一個是吳大發,一定就是小凱的父親了。
合同很簡單,內容大意如下:吳大發因病無力撫養兒子吳小凱,自願將吳小凱賣給吳秀蘭,價值五千元,當場付清;以後吳小凱交由吳秀蘭撫養和管理,吳大發不得干涉過問;兩人從此斷絕父子關係,生死無關。
世上真有這樣的合同!劉悅看得心膽巨寒,雙手微微發抖。他忍不住問道:「吳大發,你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吳大發驚訝地看著劉悅,不解地說道:「我賣自己的兒子,犯啥子法?再說,我自己無力撫養,政府對我們的死活也是睜只眼,閉只眼。人家好心收養我兒子,還給我那麼多錢,哪裡去找這樣的好人?法律有這麼好嗎?它會養活我兒子嗎?會給我錢治病嗎?」
吳大發把劉悅給問住了。劉悅頓感語塞氣怯,竟然呆住了。
劉悅從吳大發對這事的態度上,明白了為什麼吳秀蘭可以放心大膽地非法購買兒童,而且至今無人發現和過問。這些賣人的不但是法盲,而且愚昧得無可救藥,居然把豺狼當好人。
劉悅知道跟吳大發這樣的人無法溝通,跟他說法律沒用,當然也不能把小凱受害的情形告訴他。雖然劉悅覺得他太狠心,不配為人父,但在這個時候,面對這麼一個等死的人,他實在於心不忍。
劉悅看著這份合同,思路從未有過現在這般清晰。現在只要證實吳秀蘭是不是那老鬼婆,她和東方瑪利亞醫院是不是有關係就行了。如果這兩點能夠證實,那麼這份合同就可以成為揭開醫院神秘面紗的證據,非法獲取和倒賣人體器官的巨大案件就會浮出水面。
這合同太重要了。劉悅按捺住砰砰的心跳,鄭重其事地把合同收起,放進包裡。
突然,吳大發低低地哭了起來。
劉悅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他,問道:「大叔,你怎麼啦?」
吳大發哽咽道:「我這幾天每晚都夢見小凱,夢見他斷了只胳膊,在雨地裡跪著。他一定是死了。」
劉悅心裡一顫,不知道說什麼好。
吳大發又說道:「賣掉他那陣子都沒夢見他,現在突然老是夢見他。如果不是他已經死了,就肯定就是我要死了。」
「小凱,小凱。你究竟在哪裡?」吳大發低低地呼喊了兒子的名字。
劉悅知道小凱早已死了,而且成了老鬼婆身邊的幫兇。他此時聽見吳大發不停地叫說小凱,感覺小凱就要出現了一樣,背脊一陣陣發麻。空曠冷清的地下車庫裡突然變得詭氣森森,不知道從哪裡透進風來,冷颼颼地直往他脖子裡鑽。
劉悅慌忙拉了拉衣領,緊張地四下裡看了看,只見一排排的自行車整齊地停在不遠處,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在冷冷地看著他。
劉悅不敢久留,匆忙丟給吳大發一些錢,便像逃一樣向車庫外衝去。身邊還傳來吳大發低沉喘息的喊叫聲,那聲音像幽靈一樣跟在他後面,縈繞在耳邊,久久不息。
劉悅終於跑出了車庫,來到外面的大街上,雖然外面風比較大,奇怪的是,反而沒剛才在車庫裡感覺冷。他感覺剛才像做了一個惡夢一般,吳大發那蒼白瘦削的樣子並不是很清晰,倒像個幽靈。
劉悅忙又從包裡摸出那份合同來看了看,果然真實的存在了,證明這不是夢。他鬆了口氣,把合同放好,狠狠地呼了口氣,便踏實地向賓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