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鬼牢 文 / 舞動的風標
夏怡可又凝神靜聽，那聲音太微弱了，如果不是聲音本來就很輕，便是離得太遠，若有如無，如果不是反覆聽見，她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這裡面難道還有別的人？是人還是鬼？
夏怡可心裡砰砰直跳，剛才空靈的心境一下子蕩然無存，居然又有了力氣，慌忙站起身來，循著那聲音的方向慢慢走去。
轉了幾個彎，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了，居然並不是一個聲音，而是一片，有的在低低的飲泣，有的在痛苦地哀歎，有個別在淒厲的嚎叫，但聲音裡都透著絕望。
會是誰呢？夏怡可又驚又疑，心裡又慢慢升出恐懼來，不自禁地放慢了腳步。
夏怡可戰戰兢兢地向裡走，又轉個兩個彎，彎道盡頭居然是一座暗室，那些聲音就是從房間裡傳出來的。
夏怡可停了一會兒，穩了穩心神，感覺沒那麼緊張了，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去，透過角落的窗口往裡面一看。這一看不打緊，差點嚇得尖叫出來。
原來裡面關滿了鬼屍，模樣非常恐怖，和外面走在遊行隊伍前面的鬼屍完全一樣，都是肢體殘缺不齊的，有的甚至更慘烈，還有連頭都沒有的。這些鬼屍顯然非常痛苦，絕大部分都捂著傷殘的部位，顯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難道它們還有痛的知覺？夏怡可從驚嚇中鎮定下來，便關心這個問題。
此時，夏怡可慢慢地感覺到的已經不是害怕，而是同情和可憐了。誰會把它們關在這裡？又為什麼要關在這裡？外面的鬼遊行不就是為了給它們討說法嗎？為什麼這裡還關了這麼多？
夏怡可越看越觸目驚心，實在不忍心看這慘烈的情景，便慢慢向別的地方摸去。
前面不遠處有個房間透出隱隱的光亮，夏怡可悄悄地靠過去，突然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她心裡一驚，慌忙躲在牆角，偷偷地聽裡面的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出。
只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道：「奶奶，聽馬面說外面在鬧鬼遊行，判官已經決定這幾天免勾決了。這些鬼東西怎麼辦？恐怕要多關幾天了。」
這聲音好熟悉，夏怡可心裡一動，想要看看她是誰，卻又不敢。便聽見一個老太太的聲音道：「那就讓他們鬧去吧，大不了我老婆子再給他們熬幾天湯。」
聽了老太太淡定而和藹的聲音，夏怡可立刻想起她們是誰了，不由大吃一驚，心裡想道：「幸福巷的那個老太太和胖女人怎麼會在這裡？她們究竟是人還是鬼？小蝶呢？她又在哪裡？」
夏怡可心裡砰砰直跳，不敢大意，又不自禁地向後縮了縮，害怕被她們發現，想起那晚和尹向東在院子外面偷看她們處理小蝶的場景，恍惚還是昨天才發生的。
又聽那胖女人說道：「奶奶，你熬的湯真的管用嗎？我擔心他們熬不了幾天就會死去，到時候魂魄出去晃蕩，被判官發現追究起來就麻煩了。」
老太太笑了笑，說道：「胖妹放心，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還不相信奶奶的本事？我熬的湯便是固魂醒痛湯，這湯啊就是吊命的，他們喝了，雖然會更加感覺到身上的傷口疼痛，但卻不會死，因為這痛的感覺有種奇效，就是不斷刺激他們的神經，讓他們不會因為意識喪失而死去。還有啊，這湯可以固魂，就是將他們的魂魄固定在**裡，無法飄離出去，這樣他們就更死不了，就算死了，魂魄不能出竅，也生不了事。再者我這鬼迷宮本身就有鎮鬼魂的作用，不僅僅是為了隱藏這鬼牢，不讓外面的鬼來騷擾，還可以防止這裡的鬼魂隨便出入。所以你盡可放心，出不了亂子的。」
這麼說來，難道這些鬼屍並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他們還沒有死去，卻被關在這等死，那為什麼又不讓他們痛痛快快地死去呢？這固魂醒痛湯太可怕了，居然可以擴大痛處，難怪那些人會發出那麼淒厲的哀嚎聲，那一定是痛得難以忍受了。
夏怡可驚得目瞪口呆，感覺這老太太比魔鬼還可怕。
胖女人又說道：「雖然如此，我還是有些擔心外面鬼遊行，聽說閻王已經責成判官調查了，我擔心它們會查到這裡來。」
老太太說道：「這個我也想過了，不過外面那些殘疾鬼並不能說明問題，我們陽間都處理乾淨了，它們既然死了來到陰曹地府，也不過是殘疾人死了魂魄來到陰間而已，就算閻王真的要追查，追根溯源還是陽間的問題，難不成他還會去陽間調查？再說，閻王管的這個陰曹地府，本來就是個照單全收的魂魄收容所，陽間死了什麼人，他就得收容什麼樣的魂魄，難不成因為鬼魂屍體殘疾而把他退回陽間去？沒這個道理。」
胖女人便鬆了口氣，語氣明顯放鬆了，說道：「奶奶說的不錯，看來是我多慮了。看來我們最主要的還是管好陽間的事，並約束好這裡的將死之人就行了。」
老太太說道：「這個是當然的，不過判官那裡還是要做好銜接工作，他們那裡迎接鬼魂和我們這裡發送鬼魂的時間，一定要把握好，不能露出破綻。如果他們那裡已經勾決了，我們這裡還沒送出去，他們不知道哪裡去接鬼魂就麻煩了，這樣一來閻王和判官就肯定會追究了。」
胖女人又擔心地說道：「既然是這樣，不如早點讓他們死掉，控制住他們的魂魄就行了，也省得您老費神給他們熬湯。」
老太太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人提前死了，鬼魂也是難以交差的。因為有一部分魂魄是要立刻安排投胎轉世的，這裡剛死，那邊就投胎出世了，我們並不知道哪些魂魄是要立刻轉世的，如果提前死了，這樣的魂魄就無法立刻轉世，一樣會被判官發現，這更麻煩。」
胖妹便驚道：「這裡面太複雜了，幸虧有奶奶在，不然我們早露陷了。」
老太太呵呵一笑，說道：「如果那麼簡單，我就不會想方設法從孟婆哪裡去偷學熬湯秘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