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擄走 文 / 優姬櫻花
厲王……
淺衣的四肢如同麻木了一般知覺全失,沉重和僵硬的感覺就像是極地的寒凍,自外向內一層一層地凝結起來,那強大的壓力步步緊逼,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她的身體被固定住,整個人都在那股無形的力量之下僵化了起來!
「嘩!」
陰鶩的男人只是向著她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是再也無言其他;漓火轉身,冰冷的衣袂帶出一片風聲。
男人高大的身形拉出斜影修長,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到漓火灰色的袍子上,那森冷的影子如同一件冰冷的披風,將床上的那抹無力蒼白悉數地包裹了進去。
宸兒……
漓火的臉孔隱匿在黑暗之中,那死亡般的臉色卻在逆光之中分外明顯,冰冷的手掌撫上那張乾澀滾燙的唇,男人的雙眉緊鎖,灰色的瞳孔變得愈發地深邃起來。
她發燒了……
指尖所及如同炎炙火烤,床上的小女人安靜無比,雙頰卻帶著病態的紅暈,她的雙眸緊閉,唇角乾裂,那小巧的鼻尖之下,呼出的氣息都變得有些微渺。
拳頭收緊,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掌心摩挲過臉龐時,床上小女人細微的顫抖,她的病許是已經發了許久,原先的冰肌玉骨如今竟然已經蒼白透明地如同水晶一般。
軒轅修!
灰色的眼底閃過嗜血的鋒芒,不帶絲毫的猶豫,漓火脫下了寬厚的灰袍,突然俯身,將床上的祈心打橫抱了起來!
他的灰衣裹著她的蒼白,她的身子很輕,抱在手中已經沒了份量,男人僵硬著臉孔抬步,走到殿口時又看到了被自己的內力所壓制住的女人。
「唔……唔……」
焦急的喊聲在淺衣的喉口呼之欲出,不知為何到了嘴邊卻是成了悲憤的嗚咽。她的雙眸含淚,焦急地望著男人手裡昏睡著的人兒,這是她家的娘娘啊,厲王這麼做是要將她帶去哪裡?
血色,裹挾著殺氣;漓火的雙眸微瞇,盯著如同囚兔般的淺衣須臾。
哥哥……
莫要再牽連了無辜的人……
耳邊響起另一個虛弱至極的聲音,那失血的蒼白與逐漸冰冷的身體。宸兒最終到頭依舊是叫了他哥哥,他還記得那一日的夜裡,滿地的鮮血妖艷地比院裡的杜鵑還要刺眼……
也罷……
漓火深吸一口氣,灰眸再睜開時,眼底的血紅已經不見,低首望著懷中沉睡者的人兒。
宸兒……為你……
緊握的拳頭鬆開,男人提氣,冷峻的身形頓時消失在偌大的宮裡;壓抑的氣場不再,淺衣的手足傳來一陣針扎般的刺痛。貝齒一咬,淺衣隱忍,在知覺尚且有所回復的那一剎那,嬌小的侍女衝出了殿外,向著宮外的禁軍便是焦急地呼喊。
「娘娘……宸妃娘娘被人帶走了!」
精緻的殿宇,新燒製的七彩琉璃瓦,金碧輝煌的裝束堪比皇城的聖雍宮,鵝卵石大小的夜明珠圍成一團,細數之下竟有十一顆之多!
攸宸殿。
這是他特地命人為了她而重新打造的。
一磚一瓦,就連那地毯之下的青石地板都是新的,全新的,卻也更為牢固而精緻。
懷裡的人被輕柔地放到了床上,綿軟的狐裘毯,在這殿宇新造之前不知已被丟棄了幾床。
「主上,小姐的東西已經整理妥當,玄殤已去叫大夫,一會應該便到了。」
黧痕一襲黑衣在漓火的身後稟告著,夜幕之下黑色的眼眸卻沒有離開床上的女子分毫。
這便是那個女人去換回的小姐,他承認他初見之時就被驚到了,這般的神情,與當年的小姐又何嘗有過半絲的不同?
「嗯。」漓火低沉應聲,替床上的祈心遮掩好被子,女子的面容清瘦,雙頰比他上次見到時凹陷了許多。
「去拿點白粥來。」
寬大的手掌帶著擔憂覆上祈心的額頭,她的額頭滾燙,他的掌心冰冷,她這樣子高燒應是不止一天了,那個男人竟然真的為了那個女人,對她如此地不聞不問!
軒轅修……這就是你對宸兒的愛麼!
「主上,是否要叫婢女過來?」
「不用。」黧痕猶豫著開口,卻被漓火一口回絕了,灰色的眸子籠罩著那氣若游絲的人兒,十年前的心傷依舊痛著,十年之後,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他不會再讓任何人觸碰到他的宸兒,軒轅修!是你先放棄了宸兒!是你先放的手!
「主上,大夫來了。」
帶著藥箱的老人比起十年之前看來愈發地佝僂了,禮貌地一禮,看到床上躺著的病患之時年邁的醫者也是一怔。
但是,這裡是夜門,這裡是漓火的天下。
即便是滿腹疑惑,老大夫也心知自己不該多嘴相問。
「如何?」
蒼老的手剛欲收回,漓火已經先他一步開了口,灰色的眸子如狼一般地沉寂,緊縮的瞳孔,不容許他的診斷出現半點的偏差!
「小姐這是有了身孕又感染了風寒,因此才會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身孕?」
大夫的謹慎稟報換回的卻是漓火週身氤氳開的怒意,年邁的老人渾身一顫,就連一旁的黧痕與玄殤都脊背僵直!
「是……小姐的喜脈甚微,不仔細辨別很難發現,但是確是有喜了,按照脈象推斷應該已快三月。」
三月……
那個女人是一月多之前方才入宮的,這女人有了身孕軒轅修卻依舊這麼對她,這麼說他應當是不知她身懷有孕才是。
「為什麼會脈象微弱?」那一夜的場景浮現,記憶之中這個女人的身子不差,況且那個侍女說太醫曾經診斷過,而她有了身孕,那些太醫竟沒有檢查出來……
「這……應是用了些什麼特殊的藥才是……」老大夫的面上略顯尷尬,這床上的人尚且昏迷著,沒有問過他也無法斷定這種現象出現的原因究竟是為何,好在漓火似乎並不準備為難於他;男人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揮手讓他離開,半旬的老人識相地退下,殿裡的氣氛前所未有的緊迫。
「宸兒懷孕的事軒轅修不知道?」謹慎起見漓火又問了一遍,為了這一天黧痕已經在皇城裡埋伏了將近一月,皇帝與宸兒之間的事情,他應當都是清楚的。
「是,小姐是自己服了藥,應是不想讓皇帝知道才是。」黧痕低首靜答,一句話,卻是讓漓火眉頭緊蹙。
「她有身孕的事為什麼沒有回稟?」
步步緊逼,黧痕語塞,他剛開始監視於棲宮時宸妃並未有任何的孕吐症狀,也未嘗有過任何的不適,因而從未有過太醫來診脈說明什麼,只有一夜宸妃獨自一人出去了,她一路走到了御花園中,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便沒有跟上前去。
印象之中宸妃在那一夜有過昏迷,但救治的地點並不是她的寢宮,從宮裡侍女的言語之間看來應當是在太醫院,回來的時候也是那個白衣的男人將他送回的。
「於棲宮是前幾日才傳喚太醫的,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太醫也並未查診,因此身孕之事,確是屬下的疏忽。」
無從辯解,也無需辯解,夜門的政策向來如此,漓火要的,從來只是結果。
「以後做事仔細點。」
原以為會有什麼處罰,脊杖鞭刑,對夜隱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可是主上這次卻是出乎意料地仁慈,只是一句今後小心,便再也沒了下文。
「是!」
黧痕感激,漓火揮手讓他和玄殤退下;有婢女將白粥與大夫開的藥一同送了上來,漓火接過粥碗,蒼勁有力的手臂攬起床上的一抹虛影,他讓她靠在肩頭,寬大的手拿起白勺細心地餵了起來。
「唔……」
夢魘中的女子囈語出聲,瘦小的人兒像是正在夢魘之中,溫熱的粥根本就喂不進去,光潔的額頭薄汗涔涔,黛眉緊蹙,帶著異樣的痛苦。
宸兒……
心裡一痛,男人將懷中的人摟地更緊了。
略顯粗糙的手指仔細地抹去了那櫻唇邊溢出的白粥,香甜的味道,讓灰色的眸底泛起光亮一片!
男人的背影深邃,漓火抬手,從小碗裡喝了一口清粥,只是一頓,高大的身形覆了下去!
他冰冷的唇印上她的炙熱,那綿綿白粥帶著一股子清亮,夢中的祈心感覺到如同冰泉沁心的觸感,漓火小心地用自己的唇圍著懷中的人,陰冷深沉的厲王,此刻卻細膩小心地像在對待一件極易破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