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顏妃 文 / 優姬櫻花
聖雍宮。
祈心與靜妃到內殿時已不算太早，晚宴在偏殿舉行，華貴雍容的殿宇裡，妃嬪媵嬙佔了滿室，宮女太監們端著佳餚魚貫出入著，步履之間皆是匆忙。
「宸妃娘娘，靜妃娘娘。」殿門口的守候太監恭敬地行禮，祈心駭首，太監手執拂塵在前領路。
四下的目光投來，在入殿的那一剎那祈心便感受到了週遭有些奇異的目光，兩邊的席位上坐著許多從未見過的面孔，淺衣低聲告訴她那些是太后之前為皇上選的嬪妾，如今大都過上了冷宮的日子。
「二位娘娘這邊請。」領頭的公公將兩人帶到殿下左首的第一座，靜妃開口，言語之中滿是驚異。「公公是否領錯了，宸妃妹妹素來都是坐在皇上的身側。」入宮七年，每次宴會皆是宸妃落座皇上身邊，與皇后並駕左右，因而皇城之內才會傳開宸妃有一奪皇后之位的勢頭。
「這……上面是這樣安排著的，奴才也是不知啊。」領路的公公為難，今日殿上皇上身側也是恰有兩位，太后的位置與皇后同側，總共是四席，上邊卻交待說宸妃的位置在殿下左首。
「這……」靜妃還想說點什麼，祈心卻開口制止，「無妨，怕是皇上有貴客呢。」坐哪裡她皆是無所謂，在殿下反而是好，省得被這麼多雙眼睛瞧著，讓她難以下嚥。
「宸妃娘娘金安。」公公領完路便離開了，祈心一落座，在場的人即刻一禮，雖說在宮裡待久了早已習慣了這禮儀相左的日子，但是如此隆重的朝拜依舊是讓祈心有些難以習慣。
「起來吧。」」時辰已經是差不多了，只等軒轅修、太后與皇后，淺衣給祈心與靜妃各自斟了盞茶，兩人作伴而飲倒也算是解乏了。
「皇上駕到！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
殿外的太監撕扯著嗓子叫開了，說笑的眾人頓時神色收斂，起身面向著殿口；靜妃有孕在身，祈心讓淺衣一起扶著，有身子的人最忌諱的便是落起間的閃失，她已經內心有愧了，不能再讓穆姐姐受了別的損傷。
嬪妃們如風過平原齊齊伏身行禮，祈心也是抬手大禮，依禮請安。
有人拾殿而上的聲響，軒轅修墨色的袍子金冠束髮，威嚴逼人難以直視。
「眾愛妃平身。」男人巍峨的聲音響徹在殿宇間，祈心抬頭，紫眸望向高殿之上，兩日不見男人的面色深沉了許多，祈心望向他時軒轅修正好也在看著她，黑色的眸子依舊帶著眷戀與深情，抬眼看去祈心卻感到了隱隱的不對勁。
疑惑……
軒轅修看她的眸子裡竟然會有疑惑……
幾步殿階的距離，軒轅修離她的距離不過是兩席，男人素來堅定的眼神卻閃爍著捉摸不定的神情，恍若只是兩日，他們之間便已多了道距離。
「今日眾姐妹都在，皇上將大家召集起來是因了要迎接遠道而來的圜丘國的情誼。」軒轅修落座不言，開口的卻是皇后顓頊容兒，杏眸精描的她今日一襲金色的禮服，孔雀藍的鳳凰振翅張狂彰顯華貴之姿。
皇后的話講到一半卻欲說還休，媚眼有意無意地瞟過祈心，嘴角突然掛上一抹輕蔑得意的笑，「來人，宣顏妃覲見。」
眾人回身而視望向殿外，靜妃顯然也是注意到了皇后方纔的那一瞥眼神，面帶憂色地看了看祈心，祈心不語，笑而慰之，循著眾人的目光看去，一抹白影翩翩出現在了大殿的盡頭。
驚艷……意外……
更多的卻是震驚……
眾人難以置信地回頭，或是憐惜或是探究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傳來，目光的終點卻皆是坐在席間的祈心！
「心兒……這……」靜妃啞口無言，只是睜大了眼睛來回地看著祈心與那人，淺衣也是被驚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主子，差點便要叫出聲來。
「這簡直就是一人吧……」
「這……這是孿生麼……」
有大膽的妃子低聲交流開，紛紛議論擁擠著湧到耳中，祈心的腦裡一片空白，所見事物竟然已經超出了她的思緒所能接受的！
這是與她一模一樣的女人，相同的面容，一樣的身形，女子的週身透著與她及其相近的氣質，唯一不同的便是那雙眸子，灰色，沉靜略帶死寂的灰色，恍若是被燒光了生氣，徒留淡漠疏遠。
「瀲宸見過皇上、皇后、太后娘娘。」女子蓮步輕移，來到殿中大行一禮，軒轅修讓她起身，她那灰色的眸子便再也未從王者身上離開分毫。
「顏妃，見過宸妃與靜妃，她們的位分在你之上。」軒轅修開口，語氣卻透著古怪，淡漠的女子對著祈心與靜妃一禮，彎腰之間祈心已經搞不清楚當下的狀況。
「皇上……這是……」
心知祈心的疑惑，靜妃猶豫著開口詢問，軒轅修的目光落到祈心的身上，黑色的眸子，意味不清地看著她。「宸妃，這是顏妃，位分與靜妃相同。」
「是。」木訥乾澀地回答了軒轅修，祈心已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地真是自然，所有的所有都是這麼清晰明瞭；宮裡來了名圜丘國敬獻的女子，女子的封號為顏，位分為妃，而這位顏妃，卻有著與她一模一樣的面容與身形，只單單除卻那雙灰色淡漠的眼眸。
她聽見了妃嬪的議論，聽見了太后的言語，祈心甚至聽到了皇后那滿是諷刺的唇舌在說討著她們的相像，靜妃的寬慰她沒有聽見，淺衣的心憂她也沒有看見，整場晚宴她灌下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對於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她只是奇怪，心裡的痛卻是為了那高座之上的男人；悲切穿過喉頭，重重落到心底。
她看到軒轅修將她迎了上去，顏妃坐在軒轅修的身側，如同那年的她，感受著眾人的詢問與關切；而皇后對她的嘲諷、眾人幸災樂禍欲看好戲的聲響，那威嚴霸氣的男人只是遠遠地看著，黑色的眸子帶著她所不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