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笑面虎 文 / 大碗麵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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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十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早就該好的病也無可奈何的好了起來。百-曉_生
「明天我的吊瓶就要結束了。」我有些垂頭喪氣:「那不是以後想跟你聊一下都不行了?」
「在這個地方,能有這幾天開心的日子就不錯了,我已經很知足了。」她的語氣永遠都是那麼波瀾不驚,但這一次我卻欣喜的聽出了一絲惋惜。
見我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她想了想又說:「不過,機會是人創造的,也說不定呢。」說話間又恢復了一貫調皮的神情。
「那到底咋辦嘛?」看著她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我有些急了。可她仍是搖搖腦袋,笑而不答。
我無可奈何的暫時結束了我的快樂之旅,回到了號子。
1,認真學習國家法律和黨的政策,深挖犯罪根源,努力改造思想,重做新人。
2,遵守生活,學習作息等各項規章制度,服從管教人員的管理和教育。不得妨礙管教人員依法執行公務,嚴禁侮辱,謾罵,毆打管教人員。
3,保持監所正常秩序,不得高聲喧嘩,尋釁滋事,打架鬥毆,欺壓他人,不得索要他人物品,不得教唆犯罪,不得散佈動淫穢言行。不得製造,攜帶,隱藏危機監所及人生安全的違禁物品。
4,愛護國家財產,不得損毀監所設施。
5,搞好監所及個人衛生,保持內務整潔。患病要服從治療,不得偽裝病情。
6,徹底交代罪行,檢舉揭發犯罪。不得串通案情,不得策劃抗審。
7,必須互相監督,發現有違監規或企圖行兇,逃跑,自殺等行為的,應及時報告。
8,在押人員享有法定權力,受到法律保護。一經受到侵犯,可揭發控告,嚴禁打擊報復檢舉人。
9,嚴格遵守本監規,看守所對違監規者將視情節嚴重,分別給予訓誡責令省,上戒具。對觸犯法律的,將依法從嚴處理。對有立功表現的,將依法酌情從輕處理……
第二天,正當我努力地背著監規準備常住的時候,所長來提審了。我知道,我期盼又不願意見到的預審終於還是姍姍來遲了。
預審就是在看守所進行的,一進門,我就看見一個五旬開外的老頭在衝我微笑,見我進來,還上前兩步拉開凳子讓我坐,很是熱情,讓我一顆緊張的心慢慢放鬆了下來。
「我姓陳,是預審科的科長,他們都叫我陳科長,你叫我陳叔就行了。」
一聽他的自我介紹,我一顆剛剛放下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有關於他的種種傳聞。
此人姓陳名林,人稱笑面虎,從警近四十年,在預審科不知親手將多少人送進了監獄。有關於他的故事,最具有代表性的有兩個,第一個就是90代初的時候,一名可算得上是飛賊的大盜,一時大意在此處落網,此人有豐富的反審訊經驗,而且意志力特別堅強,無論辦案人員採取任何手段,都咬緊牙關,一字不吐,許久之後,竟連真實的籍貫和姓名都沒有問出來,百般無奈之下,只有求助陳林。他臨危受命,分析了一下情況,先是跟看守所通氣,叫號子裡的老大剋扣他的食物,搞得這位飛賊先生飢餓難耐,甚至到了吃衛生紙拆棉絮充飢的地步,十天不到就已經兩眼放光像餓狼一樣。這時他才姍姍出馬,對此飛賊溫言細語,關懷備至,傳說終極武器是給飛賊泡了一碗方便麵,那位飛賊捧著方便麵,望著老陳那慈祥的面容,一時間心旌激盪,既激動又委屈。老陳安慰他:「不急不急,先吃先吃。只要你有啥話跟你陳哥說,以後咱們每次見面,別的沒有,方便面還是能保障的。」
就這樣,這名飛賊在老陳的溫情攻勢下,全面潰敗下來,防線徹底洞開。不知他是徹底相信了老陳這個人,還是確實思念那一碗熱氣騰騰的方便麵,居然每天都主動要求見老陳交代自己的罪行,五天,僅僅是五天之後,在他又一次交待了一件犯罪事實的時候,老陳制止住了他:「行了,不說了,這些夠了。」
「夠了?」他還一頭霧水,不知道夠了是什麼意思。
死刑!足夠判他死刑了!
那個時候的刑法盜竊罪還是有死刑的,他交待的金額已經足夠將他自個兒推上刑場了。他十幾歲出道,盜得財物不計其數,最終,他的性命就只值了五包方便麵,五包我們這自產的,最廉價的方便麵。不知他在刑場上有沒有嗟歎自己啼笑皆非的命運。
我聽人說,老陳最後對此人的最後的評價:「呸!什麼江洋大盜,就他媽一傻逼!」
第二件事情,是他親手把自己的表侄送進了監獄。
話說那一年他馬上就要被提拔為預審科的科長,在這節骨眼上,他的表侄王嘉犯了事兒,很簡單,有人告王嘉強姦,但這個事兒的已經時過境遷,沒有什麼強有力的證據。再加之按規定,老陳是可以迴避的。但我們傑出的人民警察怎麼會知難而退,徇私枉法呢?他向組織上主動請求,一定要拿下犯罪分子的口供!
具體的故事情節,我們外人無從得知,但是在他整個的審訊過程中說的話,卻有幾句流傳了出來,令我們可以管中窺豹。略見一斑。
「娃,莫害怕,我是你叔,天大的事兒,我替你兜著!你給叔好好說!」
「娃還沒吃飯吧,來,叔給你買了只燒雞,你慢慢吃,吃完了給叔說實話啊,叔給你想辦法!」
「娃,叔跟你爸是兄弟,咋會害你呢?慢慢說,說清楚,沒個啥大事兒。」
「娃,你把事兒弄大了!,我的媽天,你叫我咋說你呢?咋?您想見你爸,那不行,人家有規定,先安心到看守所去吧。」
不曉得兩家的話關係是不是會從此破裂,唯一可以確實的就是他的侄兒在送往監獄服刑的那天,矗立於看守所門口,向著公安局方向大喊一聲:「陳林,我日你媽!」也不知陳林的母親他要如何稱謂。
聽過的人,無不為之莞爾,卻在笑過之後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這樣的人,我無法評價,作為押犯,我們個個畏如蛇蠍,祈禱自己不要那麼倒霉。
怕什麼來什麼,他現在就坐在我的面前,笑瞇瞇的看著我,看得我心裡也是一陣忐忑。
「我認識你,所以就不跟你來那一套姓名籍貫之類虛的了。」老陳終於開了腔。「其實說實話,我也不想來預審你,你可是我們郭局的關係。你先別搖頭否認,我可啥都知道。你就別跟我裝了。又是你記著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案子的事就那麼大回事兒,先不急。對了,你進來後有人欺負你嗎?吃得飽嗎,有煙抽嗎?不行我給你買點。你別客氣,我跟你說,你爸可跟我是老熟人。那一次……」
我看著老陳一張一合的嘴,想起有關他的種種傳聞,心裡不禁感慨:「果然是名不虛傳呀,笑裡藏刀,攻無不克!」
漸漸地,他的臉在我眼前模糊了,心裡慢慢放鬆下來,居然有點睏了,眼皮直往下耷拉……
「哎哎哎,我說你別睡呀,你聽我說話沒有,我可是一片好意呀!」見我要進入夢鄉,他覺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顯得有些急了。
那時的我還是年輕,聽他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我的心裡突然很不舒服,也不知是從來來的勇氣,心一橫,不敬的話脫口而出:「陳叔,你也別費勁了,我就是在刑警隊交代的那些,多餘的也沒有,你該怎麼就怎麼吧,大家都節省點時間。」
聽了我的話,老陳臉上一陣紅,一陣青轉換著顏色,等到漸漸恢復過來後,他瞇起眼睛瞅了我一會兒,緩緩地問:「你以前認識我嗎?」
「不認識」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我和你爸是同事?」
「不是。」
「同學?」
「也不是。」
「那我們是親戚?」他繼續追問。
「更不是了。」我還是不明就裡。
「知道我們在幹嘛,這是什麼地方嗎?」他的語氣有些陰森了。
「知道,看守所,您在提審我。」我還是一頭霧水,這不廢話嗎?
「那你他媽的是哪根蔥?敢叫我陳叔!」老陳一下暴起了。
啊?人怎麼可以這樣無恥呀,臉也變得太快了吧?我一下愣住了。
望著眼前這張善變的臉,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正是這張臉的主人,一直在悄悄的捐助希望工程,資助了十幾個失學兒童。這一切沒人知道,直到他街上見義勇為被人刺死之前,他都沒張揚過。只是在他的追悼會上,來了很多很多他資助過的孩子……
很久以後,當我得知個消息的時候,愕然之餘,不禁生出許多感歎,或許真如老百姓所說,,罪犯憎恨的,就是他們擁護的吧,或許老陳真沒有錯,只是愛憎過於分明,手段上叫人不能接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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