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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章 國戰瀕臨 文 / 花殘劍

    「大哥哥,娘親骸骨的事情放一放,先幫村民們把馬賊除光,好不好?」

    「她們好可憐吶,全村百多人剩不下二十個,這些馬賊真可惡。」

    「好不好啊,秀秀求你了。」

    林毓秀扯著任逍遙衣袍,不停的搖晃著,眸中淚光閃動,眼看又要哭出來。

    任逍遙湧出無盡愛憐,輕撫著她如雲似瀑的披肩秀髮,柔聲道:「放心吧,秀秀,大哥哥不會坐視不理的,待會……」

    「秀秀,你先回去陪著清秋妹妹好不好。」龍菲芸出乎意料的截斷他話,瞟任逍遙一眼道,「我和逍遙商量一會,看究竟該怎樣對付他們。」

    「嗯。」林毓秀素來服她,頓時破涕為笑,答應一聲喜滋滋的跑開了。

    待林毓秀走遠,任逍遙沉聲道:「為什麼?剛才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

    「『待會我就定計,把在牧區橫行無忌的所有馬賊殺個片甲不留』你是打算這麼說得,對不對。」龍菲芸嫣然一笑,攝魄勾魂的美目水波流轉。

    「那是當然。」

    「哎,我就知道,一為了女人你的腦子就不好使了。」龍菲芸淺歎口氣,投他一抹微帶嗔責的眼神,耳語般低聲道,「你要知道,這裡不是中原,在我們自己的地方,為非作歹的惡徒殺多少都無所謂,但……」

    「笑話,我還怕觸犯吐蕃律法。」

    「這件事情和律法無關。」龍菲芸拂了拂鬢邊因風吹而微見散亂的髮絲,縷縷髮香飄入任逍遙鼻內,「身為大宋武陵王,擅入吐蕃國境已經有點說不過去,要是再聚眾伏殺墀松虎師的兵馬,後果……不用我所你也知道吧。」

    任逍遙正聞得心醉神迷,聞言猛然一醒,過了好一會才侷促的應道:「但……他們現在是馬賊。」

    「馬賊又如何?需要的話他們隨時可以變回墀松虎師的官軍,隨時可你給你安一頂挑釁吐蕃國的帽子。」龍菲芸秀眉輕蹙,露出一個「難得我們也被陷於陷於彀中」的苦澀表情,這種神信罕得出現在她俏臉上,故而格外動人。

    「眼睜睜看著他們為非作歹,禍害百姓,我辦不到。」

    龍菲芸沉吟道:「按秀秀所說,整個牧區常有賊人肆虐,那麼墀松虎師出動的人馬決不只幾十、幾百,或許猶近千之眾,或許更多。」

    任逍遙面色轉冷,傲然道:「給我時間,我有把握通通殺光,不留一個活口。」

    「『馬賊』可以殺光,村民呢?」

    任逍遙身子一震,被他問得答不上話來。

    無論墀松虎師因為什麼原因在牧區燒殺搶掠,一旦派來的人馬全軍覆沒,吐蕃必定徹察,屆時只要一問村民還怕不知道是他幹得。

    ——盡極奢華的車隊,盡極神俊的寶馬,車裡馬上到處是天生麗質的美人兒,除了他們這一行,能是別人麼。

    到時候誣賴他『擅入別國查探情報,肆意屠戮吐蕃官軍』怎麼解釋?

    說不知情,說以為他們全是馬賊,誰信啊!

    他深吸口氣,卻無法按捺住心中忿忿的情緒,狠聲道:「難道要我坐視不理,任由無辜的百姓們受難遭殃。」

    龍菲芸露出深思的神色,斂起玉容道:「這個問題容後在想,現在該考慮的是為什麼墀松虎師要扮成馬賊,在牧區洗劫村落,為非作歹。」

    任逍遙心念電轉,立即知她言下之意,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應道:「是啊,吐蕃雖推崇佛法,但現任國主墀祖德贊卻一貫奉行以民養兵的政策,故吐蕃百姓的生活雖不如大宋,當兵的待遇卻好上許多,尤其像墀松虎師這樣的精銳之師,俸祿當不比本教除龍驤、虎翼兩軍外其他的部隊差。」

    「既然他們衣食無憂,那如此作為為得就絕非個人了,我在想……」龍菲芸美目閃亮起來,順著任逍遙的思路接下去,「我在想該是吐蕃國打算……

    任逍遙猛現恍然之色,搶著道:「我懂了,這定是鬼冥神君的設下的圈套,他算準了我們的俠義心腸,見不得百姓吃苦受難,遂和吐蕃國聯手,故意派墀松虎師在此為非作歹。一旦我們看不過眼,行俠仗義除掉這群所謂的『馬賊』,便傾修羅教和吐蕃國大軍之力,將我們一舉殲滅!」

    「啊,不對。」龍菲芸剛想接口,任逍遙已推翻了自己剛做出的結論,「我是大宋武陵王,即使擅殺吐蕃官軍也要交由兩國共商才能處置,墀祖德贊乃囂雄之材,深謀遠慮,豈會蠢到在境內把我殺了,如此吐蕃國反倒成了沒理的一方——再者,以我的武功,若真想除之而後快,只有集大批高手之力聚而殲之一個辦法,無故招來大軍只有更添混亂,反而利於我的遁逃。」

    他現出深思神色,背負雙手徐徐踱步,眉頭微微蹙著,也不知在盤算些甚麼。

    龍菲芸一雙明眸追隨著他的身影,丹紅的唇角隱含著微微的笑意。

    起初她和任逍遙相遇時尚是男子「身份」,兩人鬥智鬥力不亦樂乎,但現在她已是任逍遙的女人,她清楚有些時候自己必須藏拙,因為沒有哪個男人會寵愛在智計上比他高明幾分的強女人——不,準確來說,是相若也不成。

    她必須表現得比任逍遙稍稍遜色,這樣才能牢牢抓住他的心。

    其實,純以智計論,她和任逍遙的確是不相伯仲的,這點從扶桑之行面對追殺惟光太子一行的各路忍者高手時和任逍遙一起的出謀劃策以及回到中原後在任逍遙為玄清秋心亂如麻的情況下代他平定江南武林的動亂便可見一斑。

    當然,並非什麼事情他們都會想到一起。

    她出生公侯世家,因為從小被龍吟嘯灌輸忠君為國的理念,所以做事情時往往第一個考慮的就是大宋的利益,第二個是天極教,往後才是其他;而任逍遙卻行俠民間,深知百姓疾苦,無論作甚麼首先想到的就是人民。

    兩個人同樣聰明絕頂,同樣心細如髮,面對大部分問題時雖然解決方法不同、著手點不用,但畢竟國家和人命的利益是緊緊聯繫在一起的,所以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往往殊途同歸。但這一次他們在吐蕃,任逍遙想的是受苦受難的吐蕃百姓,而龍菲芸記掛的則是大宋的邦交和立場,因而破天荒的出現了分歧。

    早龍菲芸的意思,吐蕃官軍擄劫吐蕃百姓是吐蕃國自己的事情,和大宋無關,頂多看在這個村子是李雪杏、孟如煙生養過的地方全力幫他們一把,然後直接離開,去天山絕頂取回骸骨,任逍遙則不忍百姓受苦,非要想到應付的辦法。

    這是兩人思想上的分歧,而在思考問題、解決問題的手段上他們也有不同。

    龍菲芸博聞強識,過眼不忘,無論江湖軼事、武林奇聞還是各國各地的民生風俗甚至是國家的最高機密都瞭如指掌,往往遇見任何人、任何事,還沒開展行動已經把他的本質、內涵瞭解的清清楚楚、透透徹徹,再想辦法解決對付自然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不會遇到任何阻礙。

    而任逍遙注重的則是心理二字,從當年初出茅廬時懲貪官、除污吏,在江湖中做出種種義舉,接著巧計盜三大世家傳家之寶、雲塢峰頂智斗玄清秋、陳亦希、義赴南海尋珍珠、衡山破奇案到平定天極教之亂、巽風之戰破遼軍、蘇州懲貪官、石頭城破惡徒以及後來扶桑之行的點點滴滴,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勘破對手心理在先,進而一一破敵,最終打下了「武林至尊、風流俠聖」的英名。

    這次事件對手是吐蕃國,或者說是吐蕃國主墀祖德贊,任逍遙對他瞭解不深,充其量只限於臨行前匆匆查閱的幾分資料,談何揣摩心理,而龍菲芸卻熟知此人,甚至是吐蕃國內的任何事務,當然比他想的快,想的遠,想的深。

    而在否定此事由修羅教發起一事上,任逍遙的思考則勝過龍菲芸一籌。

    龍菲芸善解人意,更比其餘諸女更懂得為妻之道,不願在任何方面——哪怕只是在對一個問題、一件事的思考上表現得比任逍遙略強,所以今日今時本想藏拙,好讓自己心愛得情郎獨個想出來。

    豈料任逍遙心中只把契丹、西夏看作最大的敵人,對吐蕃幾乎不屑一顧,若非當日親眼所見須彌薺子功的厲害,恐怕連查閱相關資料的心情都欠奉,但就那臨時抱佛腳看得些許卷宗哪能在一時半會間相通其中的全部關節。

    於是乎,我們的任大盟主、大王爺就那麼負手踱著步子,跟拉磨似的,圈子越兜越小,眉頭越皺越深,好半晌了仍一言不發。

    龍菲芸實在等不下去,更不忍再要情郎費神,正想說出自己的打算,任逍遙忽地停步,一字一字沉聲道:「我懂了,我終於懂了!吐蕃國是要發動戰爭,大規模……哦不,全國性的戰爭,因為動員的兵力太多,馬匹和糧食全都不敷所需,所以只好用這種卑劣下作的手段,從牧區百姓的手裡強行搶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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