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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章 月夜秘談 文 / 花殘劍

    任逍遙驚得差點沒從椅子摔下去,三招啊,那是什麼概念,窮凶極惡、令中原武林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只需一個照面便掛點,那還舉行社那公議,要什麼中原武林盟,那還召集什麼天下群豪,那還……

    瞧著眾人驚駭欲絕的樣子,吳涵宇笑道:「行了,別在這大眼瞪小眼了,此武功別說心法口訣已經失傳,就算沒失傳你們也找不回來,就算找回來這位姑娘也練不會,還是談談正經的吧。」旋即笑得更響,面泛紅光,鬚髮拂揚,失態處完全不像個年近百歲的老者,「雖然老夫解不了五絕王蠱,終究能救活中蠱之人,應該也算達至醫道巔峰,應該有資格去尋懷卿了吧,哈哈哈。」

    「可是……」蘇涵碧不無擔憂的道,「木寶異果生長在峭壁之中,三十年開花,三十年結果,而且一株只結一枚,稍有外力觸碰便會化為汁水……此果可遇而不可求,倉促之間上哪去找。」

    「傻姐姐,吳前輩不是說他就差癖毒天珠了麼,木寶異果肯定已經有了呀。」

    「木寶異果摘去後只能保留一個時辰,如何……」

    「姑娘可知老夫為何選擇花萼谷作為隱居之所?」吳涵宇迎上蘇涵碧充盈好奇光芒的兩對眼睛,微笑道。

    「此處坐北朝南,地氣陽暖,四季如春,地下……」

    「錯。」

    「此處多產名貴藥物?」

    「錯。」

    「難道……」

    「花萼谷裡就有木寶異果,老夫守在這裡只等癖毒天珠。」吳涵宇莫測高深的報以一笑,油然道。

    「在哪,帶我去!」任逍遙「霍」的站了起來。

    「急什麼光是調配好其它藥物,至少需要五天,到時候再摘不遲。」

    「那也告訴我地方,我去守著,不能讓飛禽走獸把它叼走。」任逍遙愛屋及烏,想也不想的大吼召來水芙蓉大大的兩個白眼。

    「飛禽走獸?」吳涵宇哈哈笑了起來,「木寶異果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樹異果,天地間凡此類寶貝,必有護寶之物,否則也不會活六十年而不備飛禽吞食。」

    「為什麼一定是飛禽,走獸難道不行麼。」水芙蓉問道。

    「木寶異果生長在百丈峭壁之中,四面無處著力,就連猿猴也無法攀登,當然就只有飛禽了。」吳涵宇解釋道,「那樹周圍全是毒物,對木寶異果發出的氣味和枝葉上凝結的露水一特別偏好,可是又不敢直接觸碰,所以就在果樹周圍聚集,人畜接近,必死無疑,這就是飛禽無法吞食的原因。」

    「當然,有了癖毒珠,毒物什麼的都要退避三舍,只是這峭壁的高度……輕功上去是不成的了,得借助繩子從峰頂墜下……唔,普通繩子受不了那的環境,得用龍血樹的樹籐,龍血樹江南沒有,要去北方——臭小子,該你顯本領了,天極教、聽雨軒能派多少人去就派多少吧,半個月內做不出……」

    「無需繩索,我能上去。」任逍遙信心十足的道。

    「記得聽鳳儀小姑娘說,你能凌空換位,練得應該是飛仙化羽吧。」吳涵宇瞧向任逍遙,見他點頭默認,自己反搖搖頭,「太高了,飛仙化羽也上不去的。」

    「多少丈?」

    「兩百多,其間借力處不超過五個,換句話說一次縱身得越四十丈。」

    「以前的任逍遙或許不行,但現在……哈哈哈,別說區區四十丈,就是四百丈在我眼中又有何難。」任逍遙仰天大笑,豪氣干雲的說道。

    吳涵宇大愣,愕然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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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月當空。

    玄清秋來到花萼谷已有三日。

    這晚,只有她和蘇涵碧待在谷中,吳涵宇獨自去了四十里外的五雲山採集煉製九轉乾坤丹的草藥。

    蘇涵碧忙了一整日,早早睡去,玄清秋卻躺在床頭輾轉反側,久不能寐。

    忽然,窗外傳連串的夜梟鳴叫,三長一短,持續兩輪後變成三短一長。

    玄清秋爬起床來,取過枕邊的衣衫一一穿好,躡手躡腳地悄悄出了屋子,行動時速度不快,但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貓眼石般瑩光水潤的瞳眸在夜色中閃閃發光,有種勾人魂魄的奇異魅力。

    來到草屋後一棵大樹下,玄清秋的腳步呼止,輕喝道:「出來,一切安全!」

    大樹的枝葉微微一動,一道黑影自上而下,掠至跟前,赫然正是陳亦希。

    較之那日被「燕返秘劍」驚走,此刻的他更顯狼狽,披頭散髮、滿臉塵土的且不說,夜行衣破了七八處、兩腳儘是草屑,簡直像在泥巴堆裡打過滾。

    「你……你怎麼搞成這樣子?」

    「這個樣子?哼!」陳亦希雙目圓瞪,咬牙切齒的道,「師妹,你是不知道啊,任逍遙這畜生把天極教駐紮在江南所有教眾一齊調了過來,花萼谷方圓二十里到處都有明樁暗哨,為免你洩漏身份,我又不能大開殺戒,只好翻山越嶺,盡揀無人小道,這不……天殺的任逍遙,有朝一日我非將他千刀萬剮!」

    「既然『全』都來了,你就從『自己人』那過。」聲音儘管被壓得很低,玄清秋語調中的輕鄙仍橫露無疑。「哎,別說這些年我們安插的探子,就連五雲山大戰前絕殺佈置的內應也被任逍遙一網打盡。」陳亦希恨的牙癢癢,滿臉殺意的忿忿道,「這傢伙真是大手筆,仗著自己在大宋朝廷的聲望和爵位竟然調來數萬朝廷官軍……」他簡略的把經過一說,最後道,「他表面封鎖聽雨軒,唬得裡面幾千人有多少招多少,暗地裡卻用飛鴿傳書把消息放出去,兩浙、河東、陝西、淮南……總之,才一天半功夫,收到消息的地方全亂套了,十個內應裡八個乖乖交待,剩下兩人直接領著同門師兄弟端了絕殺的分舵,現在……真是……十幾年苦心經營毀於一旦。」

    玄清秋黛眉輕顰,櫻唇卻飄出一絲難以察覺得淡淡笑意:「不愧是他,好一招『反客為主』——你說什麼,一天半!?「

    陳亦希「嗯」了一聲,忿忿道:「我不是讓你把任逍遙拖住,第二天無論如何別讓他回去嗎,你倒好,傍晚才同他來這,第二天他便生龍活虎的在那主持公議,你你你……你倒底按沒按我說得做。」一副想要發怒又捨不得的樣子。

    「他今早才走。」

    「你說什麼!?」

    「任逍遙今早才走。」玄清秋熏眉輕鎖,儼然隱憂在懷。

    「胡說八道,昨日我混進會場,看到情況不對才溜出來的,怎麼可能認錯?」

    「難道我會錯?」玄清秋,身子微一痙攣,顯是五絕王蠱又要發作。

    陳亦希瞧在眼裡,痛在心裡,方纔的怒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說話都結巴起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不、不……不是,師妹……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看見任逍遙了呀……你、你沒事吧。」

    「沒事,蠱蟲是我下的,能、能控制一點。」玄清秋聲音越來越低,眼簾慢慢閉了起來,嬌軀倚著大樹,兩手捏了個奇怪的姿勢,開始運氣調息。

    饒是未施脂粉,饒是中毒在身,她逼人而來的秀氣和風韻,仍把美女的魔力發揮得淋漓盡致,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輕輕顫動著,看得陳亦希呼吸頓止。

    過了好一會,玄清秋才睜開眼睛,花容仍是慘白,呼吸卻平穩許多,盯著陳亦希一字一頓的沉吟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看見的不是任逍遙,是龍菲芸。」

    「龍吟嘯的千金、天極教教麒麟堂堂主龍菲芸?」

    「對,我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她——易容術之高號稱天下第一,曾經女扮男裝十八年,騙過天極教無數元老耆宿的鳳舞公主龍菲芸。」玄清秋瞳仁收縮,精光迸射,令人感到她除美貌外,還有高深的心機,絕非徒具迷人外表的尤物,狠狠道,「這次的計劃本來天衣無縫,先從安插在聽雨軒扶桑分店的探子那裡得知任逍遙一行返程的具體日期,利用時間差對中原武林展開行動,挑起一系列的爭鬥和內亂,並且由我偽裝出海騙取他們的信任,設法勾……設法使任逍遙沉迷美色不能自拔,置前來求救的數千群豪於不顧,徹底毀掉他在中原武林的聲望和地位,進而覆滅整個天極教,去除掃蕩中原的最大障礙。」

    陳亦希不自覺的接口道:「運氣好的話把如日中天的其餘三秀也給扯進來,連帶丐幫、十三省綠林盟、泰山派一鍋端。」

    玄清秋目射出深刻的自責,喃喃道:「本來我早該想到龍菲芸不可小覷的,但她在扶桑三年碌碌無為,一路上又對任逍遙言聽計從,我只道……只道她被調教成了柔順乖巧的小妻子,再非當年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所以才……唉!」

    陳亦希森然道:「事已至此,不如找個機會把任逍遙給殺了,一了百了。」

    「殺?我拿什麼殺。」玄清秋震動的神色一閃既逝,心中沒來由的泛起一陣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淒酸,俏臉卻無表露,冰冰冷冷的道,「我給自己下了五絕王蠱,十成功力剩下不到半成,而他呢?修為比起雲塢之戰(玄清秋是當時的蒙面女子)時激增十倍有餘,一身不知從哪學來的強橫內勁(眾女沒有提起「先天無上罡氣」的名頭)堪與師父比肩,即使用偷襲、下毒的伎倆也休想傷他分毫。」

    「這……」陳亦希為之一塞,「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不是徹底失敗了?你就讓那畜生白佔便宜,你就讓他……」話語中醋意十足,神色俱厲地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不行,我要找他算帳,我要殺了他!」

    想起在船上任逍遙為她化解雪山無影毒時的旖旎一幕,玄清秋俏臉迅速升起兩朵紅雲,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惱、是恨,還是羞,又或介於三者之間,好在月色昏暗,陳亦希又不敢直視她的絕世玉容,否則怕不立刻要找任逍遙拚命。

    「說啊,師妹,你我聯手,想個法子把他騙出來,然後……」

    「哼,就憑你?連無妄血咒都沒練過的你?」玄清秋稍稍抑制住心中激盪,冷笑道,「前天若非我裝作蠱毒發作,任逍遙徑直追過去,用不了二十招就能把你生擒活捉,你還敢在這大言不慚的說要殺他?」

    陳亦希唇角抽動了兩下,半晌說不出話來,一雙拳頭卻握得緊緊的,雙眸精芒凝然,閃爍著深刻的恨意。

    「行了,你回去吧,以後沒事別來找我。」

    「要走一起走,我去抓幾個武功高強的女俠,讓你用『移宮轉穴』**和她們精血互換,去掉身上的五絕王蠱。」

    「『移宮轉穴』一旦施展,至少減壽三十年,而且會把我苦心修煉的陰修羅剎功一併帶走,即使你能找來尹雙雙、獨孤虹這樣的女中高手,把她們的內勁換給我,一樣得不償失。況且吳涵宇已經想到解毒之法,足以確保我安然無恙,更能提供給我一個超越師……任逍遙的天大契機。」」玄清秋以一個妙至難以形容的姿態,旋身面對重樹掩映後的草屋,秀眸射出難以言愈的熾熱神色,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五個時辰前——在窗口聽見吳涵宇同蘇涵碧之間對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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