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章 不省人事 文 / 花殘劍
面部——安然無恙;手足——安然無恙;身體——安然無恙;守鶴之盾消解的青木俊志從頭到腳全都安然無恙!
任逍遙虎軀劇震,難以置信的呆瞪著前方。
「沒有用的,無論你怎樣攻擊,都破不了我的絕對防禦。」青木俊志的聲音依舊冰寒如雪,但不難聽出,連續幾次類似沙暴送葬的絕招消耗了他不少氣力。
「我不信,天下間決不會有毫無破綻的武功。」任逍遙「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神情堅定的說道。
「第一、守鶴之盾不是武功是忍術;第二,守鶴之盾並非沒有破綻,而且是扶桑武林人盡皆知的破綻,但普天之下除了真宮寺掌門沒有人能破掉它。」
他說的當然是真宮寺龍炫依仗流刃若火的特性,以內勁催發出烈焰,強行使守鶴之盾升溫,迫使他主動認輸的事情。非是任逍遙不懂依法施為,實在是冰魄玄霜劍其性至寒,先天無上罡氣走的又是陽剛路子,就算他的內功不在真宮寺龍炫之下,也難依樣畫葫蘆,製造出類似的劍焰或冰簇,通過外部傳導來化解守鶴之盾的防禦效力,進而戰勝對手。
「不,真宮寺掌門只是贏了你,並沒有在真正意義上攻破守鶴之盾。」任逍遙舉手拭抹唇角的鮮血,眸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讓你的絕對防禦就此煙消雲散、化成烏有。」
「是麼,既然你如此自信,不妨親自嘗試嘗試。」青木俊志話音甫落,大片砂礫重又飄起,形成堅不可摧的沙球將他牢牢裹在其中。
任逍遙何等精明,豈能看不出來連續過釋放幾次絕招,且需全力維持守鶴之盾形狀的青木俊志業已消耗的七七八八,除了專心防守再難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擊,既是說他可以將全副心神放在進攻上,完全不用記掛隨時攻來的沙暴。
饒是如此,他仍沒有一絲一毫的把握化解眼前困境。
——絕對防禦太過強大,強大到幾乎無懈可擊,強大到完全超過他的想像。
任逍遙深吸口氣,先使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現在的他需要冷靜,單靠蠻力是絕對無法戰勝對手的。
「天下武學只要有招就有破綻!」獨孤宇在祝融峰頂的無盡感歎迴盪在任逍遙耳畔。對,只要自己用心去找,一定能察覺守鶴之盾的其他破綻。
事實證明,強攻是沒有辦法奏效的,無論招式多快、多狠、多猛,在守鶴之盾及沙之鎧甲的雙重防護下都是徒勞。
通常在硬拚不過的時候任逍遙會採取以柔克剛的戰術,問題是今次並非雙方對拼,而是單一的攻堅作戰,即便他借力打力、以力化力的功夫天下無雙,但面對青木俊志只守不攻的戰略卻完全派不上用場。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真的想不出其他法子來。
不會的!不會的!先天無上罡氣是天下第一神功,加上自己這絕頂聰明的頭腦,世間豈有破解不了的招數。
但事實就在眼前,他已經把自己通曉的所有的絕招通通使了出來,再打下去怕也只是白白浪費力氣。
就這麼放棄嗎?不,在任逍遙的字典裡從來沒有「知難而退」四個字。
遇弱則強遇強更強——這才是他畢生恪守的武道。
有了!任逍遙腦中忽然靈光一現。
「咄」!提氣猛喝,仿似從九天之外傳來,又像平地起個轟雷,青木俊志自不待言,即便是遠處觀戰的真宮寺美奈等,無不耳鼓震嗚,心神受制。
任逍遙倏地立定,一股威猛無儔的真氣循繞週身,迫得衣衫袖袍獵獵飄揚,他深吸口氣,左手探前,以迅疾無倫的手法在胸前連續畫出十數個圓圈,每個圓圈都充盈著渾厚無比的先天無上罡氣,大小不一、角度各異,古怪詭異至極點,登時氣勁「環」空,激濺起無數砂礫。在眾人滿懷詫異的目光中,任逍遙現出一絲充滿自信的笑意,左手功成身退似的重收背後,輪到右手撮指成刀,循著某一玄異的路線靈蛇竄動般恰好穿過剛才虛畫出的十多個氣環每一個的核心,用勁神妙得教人難以相信。如此奇招,眾人作夢亦未想過,千多個充滿殺傷力的氣環全給「掛」在任逍遙的手腕處,如雷霆動盪,其聲轟然,整個沙漠之震撼響應,威力比起之前臨空奔襲的掌勁更勝一籌,相去何止倍蓰?
任逍遙縱聲長嘯,身形飛躍而出,右掌擎天一拍,自上而下撲落,勢如鋪天蓋地,威不可當,又如暴風壓頂,迫得周圍沙塵捲湧,於隆隆悶聲之中,盡封守鶴之盾四周,掌勢渾然天成,卻又蘊含了深沉無垠的力道。
他攻擊的位置是青木俊志胸口,那是最強的一點,亦是最弱的一點。
所有人等都很清楚,絕對防禦有十足把握可硬捱任逍遙掌鋒的戳擊,卻心知肚明在此消耗極巨的狀況下未必應付得了繼之而來十多個充滿殺傷力的氣環進襲,所以最強的一點,立即淪為最大的破綻弱點。
電光火石間,任逍遙已然擊中守鶴之盾,聲如磐石撞擊,沉鬱凝重,右掌驟然切出,左掌於後追疊,雙掌之力先後震出,真氣震盪,威力遽增倍蓰,將他的畢生所學揮到了淋漓盡致,霸氣盡現!
「蓬!蓬!」氣勁交擊之聲不絕如縷,任逍遙掌鋒的勁氣首先將裹在沙球中的青木俊志震退三步,接著每一個氣環,均把守鶴之盾震得一陣劇顫,然而……
在所有氣環盡數消盡後,預想中本該四分五裂的守鶴之盾卻沒有現出半絲縫隙——哪怕是一個拇指大小的洞孔。
怎麼會這樣!?如此聲勢浩大的攻襲竟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以為任逍遙擺出的全然是個花架子,表面看似威力無窮,實則外強中乾,全然無用時,守鶴之盾忽然劇烈振蕩起來,形狀不住變化,時凹時凸,彷彿內部正在進行激烈的氣勁交擊,最後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沙球崩天裂地般悍然爆開,揚起的沙塵頃刻間將四周染成一片昏黃。
勝負已分,急欲知道結果的真宮寺美奈、青木紀香等急不可耐的從石山躍下,飛速衝往兩人交戰的沙丘。
尚未奔近,沙塵已然逐漸消逝,隱約可見任逍遙、青木俊志相對而立,呆呆的站在原地,彷彿給施了定身法般誰都動彈不得。
走近看時,眼前的情形讓人驚呆了。
任逍遙披頭散髮,全身衣衫盡毀,佈滿沙塵,有手傷痕纍纍,血如泉湧,一滴滴自指尖滑落。
青木俊志情況稍好,但整副沙之鎧甲全給震散,未能剩下一絲一毫,胸口處的掌印微陷,面色青一陣、白一陣,透著驚悚、訝異、駭然等種種情緒交並在一起的複雜表情,「你……你是如何……如何……」
因為受傷的緣故,任逍遙的回答很細很輕,卻像一把把刀子軋在青木俊志心底,「我承認守鶴之盾配合沙之鎧甲形成雙重防禦確是堅不可摧,即便我再練十年、二十年也難將它徹底擊垮。但每種武功都有其弱點,即使是絕對防禦亦不例外,之前我擊穿守鶴之盾時,最先的四寸砂礫耗費了我六成功力,而接下來六寸卻僅僅耗費了四成,顯然除了維持沙之鎧甲的形狀,你的大部分內勁全都聚合在守鶴之盾外部。換句話說,如果我能從守鶴之盾內部進行突破,必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巨大功效。所以我藉由掌勁將寒熱兩股真氣灌入沙牆,使其相互牴觸發生劇烈爆炸,果然一蹴而就,連帶沙之鎧甲都給破掉。」
青木俊志面露駭異之色,喃喃道:「好、好,果然好辦法,小小年紀就能擊穿……擊穿我的絕對防禦,只要你肯留在扶桑……再過數載……哈哈……哈哈……他真宮寺龍炫大可安享晚年,再不用理這紛繁瑣碎的武林中事。」
任逍遙發自真心的讚譽道:「單以防禦而論,宗主的守鶴之盾確實堪稱天下第一,雖然仍有破解之法,但……非是逍遙誇口,放眼當今扶桑乃至整個中原,能將真力灌入守鶴之盾內部,引發爆破,一具將其摧毀的只有在下一人。」
青木俊志望向任逍遙鮮血淋漓的右手,頗有感觸的點了點頭:「你……你就不怕進攻時被我的守鶴之盾重創!?」
任逍遙洒然一笑,雙目電芒激閃,「怕,當然怕,只是在守鶴之盾上開啟一道肉眼難測的通道輸入真氣並非易事,況且還要被你的內勁抵消一部分,真正作用起來能夠毀掉絕對防禦已是極限。我這手並非為守鶴之盾或是爆炸所傷,而是環勁聚合時產生的反噬。」說到這裡他身子一顫,語調變得斷斷續續起來,「當然,就算……就算我知道這樣……做必有……生命危險,也會毫不猶豫……毫不猶豫的迸力一試,因為我……我說過,無論如何……要靠自己……自己的力量……破解絕對防禦!」話音甫畢,「沙之殤」造成的重創促然迸發,身子一軟,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撲倒在地,自此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