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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章 一著棋錯 文 / 花殘劍

    輕敵、絕對的輕敵!大意、絕對的大意!

    打從剛開始起,任逍遙就沒把芥川流放在眼裡,即使是和荒木呂彥交手時迭遭險境,他仍固執的以為是不熟悉對方曾出不窮的水系忍術,根本沒有在意識上提高警惕,更加想像不到打從開始起就沒個蹤影、黑崎正良認定留守九州島的水忍五人眾會在這當口突然出現。

    他的眼力、靈覺不可謂不強,卻全都用來對付荒木呂彥,方才對方悄然結印,暗施忍術的動作全都看在眼裡,原本還琢磨著將計就計,趁此機會,殺敵人個措手不及,卻不了竟異變突起,反將自己送入芥川流早便設計好的圈套。

    龍菲芸曾經戲言:諸葛亮鬼謀而近妖,任逍遙善戰而近神,雖是玩笑話卻也不無道理,諸葛孔明二十七歲初出茅廬,任逍遙比他早了整整八年;區區六載,諸葛孔明助劉備收復兩川,開創蜀國,任逍遙卻在兩年後接任天極教教主,巽風城之戰逼死遼軍戰神耶律斜軫,自此「冠軍候」威名到處,四方蠻夷莫不聞風遠遁。但似妖倒底非妖,近神終究非神,諸葛亮六出祁山尚自無功,他任逍遙照樣有一子錯、滿盤輸的時候。此時此刻,面對前後、左右、上下圍攻過來的荒木呂彥和水忍五人眾,他縱有千百智計、無數絕學卻是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什麼逍遙無極掌、凌霄劍訣,能在全力應付荒木呂彥、沒有任何思想準備、驟遭突襲的同時,輕鬆應付身後五名武功卓絕的上忍嗎。

    倉促之間,任逍遙沒得選擇,只有咬牙發狠,硬生生收回攻向荒木呂彥的寶劍,挽起繞身疾走的藍芒,阻擋對手揮斬的過來的武士刀,同時運起僅餘的最後幾分功力,使出九轉歸原勁護住週身要害。

    老實話他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全身而退,因為當日孟飛傳他武功時說的很清清楚楚,施展九轉歸原勁時,若自身內功猶在施用者之上,便可回轉對方招式,令其反噬自身;若內功稍遜,那麼只能將他的勁力卸向別處;倘相差過遠,則挫敵不足反受其害。趙匡胤、趙光義兩代帝王加上當世第一高手獨孤宇公推先天無上罡氣的推崇絕非沒有道理,他只練到小成便令易天寒、付龍淵自歎弗如。問題是如今他以寡敵眾,隻身面對六名高手,且不說荒木呂彥的實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就笠井賢浩、蒼巖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籐島康介五個只要有真宮寺美奈這等實力,加起來就夠自己受的,所以他並不指望借此扭轉頹勢、反敗為勝,只盼能僥倖熬過眼前危機,哪怕是受點小傷、放點血什麼的,總之無論如何不能讓師父和幾位前輩以為自己不敵,從而出手相助——不管結果怎樣,反正當著眾多如花似玉的嬌妻,死要面子的他可丟不起那人。

    眾女哪想得到任逍遙悍勇至此,個個花容失色、齊聲驚呼,不敢再看下去。

    「轟」的一聲悶雷般的勁氣甫響,荒木呂彥倏忽加速,武士刀當胸直擊,迫使任逍遙和他硬拚一招,任逍遙大半心思放在對付身後的「水忍五人眾」上,冰魄玄霜劍上所餘的內勁僅只兩成,哪裡敵得過荒木呂彥全力一擊,登時渾身劇震,觸電般拋跌出去,不偏不倚撞著笠井賢浩、蒼巖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籐島康介砸來的五個水球。

    欲想中勁氣交擊、狂飆激濺的沒有發生,水球在接觸任逍遙身體的剎那,頃刻間往兩側散溢,眨眼功夫便覆蓋了他整個後背。九轉歸原勁能彈、能卸、能擋,卻絲毫奈何不了對方發出的柔勁,只能任由水球吞噬肩膀、前胸,旋即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其中,幾乎是在同時荒木呂彥還刀入鞘,雙手結印,大股河水頃刻間激湧過來,在六人共同的催使中愈發鼓脹,直至結成一個方圓九尺許的巨大水球。

    南宮鳳姿看得目瞪口呆,失聲道:「這……這是是什麼!?」

    真宮寺美奈沉聲道:「是芥川流的獨門秘術——奈烙水牢,籍由內力的操縱把水凝聚成球,將對手困在裡面,使其徹底喪失行動能力。」

    說話間,三艘艨艟鬥艦駛到,荒木呂彥、笠井賢浩、蒼巖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籐島康介等同時落柱甲板,任逍遙和包裹他的水球則懸停在三船之間的水面上。他們正全力催發內勁維持水球的形狀,確保任逍遙無法破球而出。

    真宮寺美奈倒抽口涼氣,心亂如麻的道:「糟糕,奈烙水牢本只一人便能使用,荒木呂彥卻集水忍五人眾之力共同施展,看來對方是打定主意要困死逍遙。」

    林毓秀抿著嘴,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哥內功深厚,難道就不能衝出來嗎。」

    龍菲芸苦笑道:「不錯,先天無上罡氣卻是威力驚人,但逍遙僅只練到小成,別說他深陷水牢,內息運轉受到限制,就是在陸上直接比拚功力,他也敵不過對方六大高手……芙蓉,通常情況下逍遙能在水中閉氣多久。」

    水芙蓉想了想道:「大約兩個時辰,不過是在狀況良好……」

    龍菲芸沉聲道:「這樣的話……如今他久戰乏力,怕是只捱得住個把時辰。」

    黑崎正良插言道:「不,最多一刻鐘。常人施展奈烙水牢目的是困住敵人,唯獨荒木呂彥有他自己鑽研出的一套秘術,能夠大幅縮短對手的閉氣時間,活生生的將其嗆死在水牢裡,你們看!」

    眾人順著他手指望去,果見笠井賢浩、蒼巖和哲、平池太郎、荒川宏正、籐島康介皆雙掌齊出,抵住水球,唯獨荒木呂彥仍在結印,手心紫氣縈繞,緩緩注入球中,不住向任逍遙催迫過去。

    水球中的任逍遙神色凝重,平素揮灑自如的冰魄玄霜條件竟似重逾千斤,再難移動分毫,他感覺四方像織布般被對手設下層層氣網,縛得自己就像落網的魚兒般,任憑怎樣掙扎都難以脫離罩網的束縛,又如怒海中一葉孤舟,隨著風浪不住轉強,仍在浪峰上掙扎救生,力圖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禍。

    他知道這是輕敵付出的慘痛代價,就因為自己太驕傲、太自滿,認為只要全力以赴拿下荒木呂彥只是問題,根本沒有主意到周圍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否則只要他稍加提升靈覺,豈會注意不到從水潛伏過來笠井賢浩、蒼巖和哲等人。

    如今荒木呂彥不知用得什麼忍術,逐漸消耗倘他胸腔內的空氣,本可在水中堅持兩個時辰的他現在撐過連一刻鐘都沒有把握,若非尚可憑借先天無上罡氣抵禦水忍五人眾內勁的侵襲,早在內外交攻中一命嗚呼。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想辦法衝出去!

    水性至柔,恰好是他剛猛內勁的剋星,加上對方獨特的施術手段,硬突是完全沒有用的,除非示敵以弱,一方面暗自積蓄功力,一方面消解對手的戒心,只待時機成熟,驟然發難,用荒木呂彥算計自己的手段反過來對付他。

    打定主意後,任逍遙暗自斂去大半先天無上罡氣的內勁,留下不到三成,故意在敵人面前裝出勁竭力疲的模樣,現在的他對外界的情形不聞不問,更不想去顧,只曉得力保靈台間僅有的一點清明,苦抵在水忍五人眾的咄咄進逼。

    遠處觀戰的眾女不知其中玄機,個個嚇得膽戰心驚,林毓秀急得哭了出來,嗚咽道:「怎麼辦呀,大哥哥他……大哥哥他快撐不住啦。」

    水芙蓉急聲道:「是呀,你們快看,我還沒見逍遙現出過這種神情哩。」

    就連易天寒都以為任逍遙瀕臨崩潰邊緣,袖袍一捋便往外衝,哪知卻給孟飛、付龍淵不約而同的拽住。

    易天寒面孔一般,急道:「付小子、孟老弟,你們幹什麼!?」

    孟飛淡淡道:「這話該我問你吧。」

    易天寒頓足道:「唉呀,逍遙危在旦夕,要是不救……」

    付龍淵失笑道:「唉,你啊就是改不了這急性子,你仔細想想,換成是你不考慮閉氣的問題在奈烙水牢裡能撐多久。」

    易天寒想也不想,隨口道:「那得等他們五個把我內功耗盡,橫算豎算總得個把時辰……」

    付龍淵微微一笑,截斷道:「逍遙的內功猶在你我之上,就算他沒練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境地,總比咱們要強吧。你想像,困住逍遙的又不是是修羅四使和西門無淚,能逼得他在盞茶功夫就疲態盡顯嗎。」

    易天寒恍然道:「你是說逍遙故意示弱,使荒木呂彥他們放鬆警惕?」

    付龍淵沉聲道:「我不知道逍遙打得是什麼主意,但我敢肯定,區區一個奈烙水牢休想困得住他。」

    孟飛、鄧磊亦緩緩點頭。

    按理說,三大高手的一至認定本不會錯,但偏偏是這次,他們和身在局中的任逍遙都錯了,錯的很厲害,錯的幾乎讓後者陪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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