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置身何處 文 / 花殘劍
「世間竟有如此厲害的招式。」林非凡、獨孤虹、林毓秀齊聲驚道。
「情之所鍾,至死不渝。」回憶起千古風流談笑間的八字釋義,任逍遙似懂非懂的喃喃自語道。
「可惜任大俠早已辭世,我等後生晚輩再無機會一窺這驚天地、泣鬼神的絕招了。」林毓秀幽幽歎道。
「秀秀,你真想見識『千古風流談笑間』的威力?」獨孤宇捋鬚道。
「那當然咯。」林毓秀忙不迭的點頭道。
「獨孤前輩也會凌霄劍訣?」任逍遙神色一動,試探著問道。
獨孤宇含笑點頭,隨即緩緩站起,肅容道:「你們隨我來。」說罷自牆上取下柄寶劍,信步走出小屋。
煙雲飄渺的祝融峰頂,一代宗師獨孤宇持劍矗立,狀若天神,山風拂過,吹得他衣襟獵獵飛舞,傲視寰宇,睥睨天下的英雄氣魄顯露無疑。
「巨闕啊巨闕,五雲山之役後,你已十八載未曾出鞘,今日冰魄玄霜劍雖至,但故友憔悴卻已含恨而終,只怕匡扶武林的重任又得落在你身上啦。」獨孤宇眼中射出濃烈的感情,仰望天際,長歎道。
任逍遙凝神望去,但見巨厥劍脊高聳,通體黝黑,與尋常利刃的光亮如鏡,寒芒逼人相異迥然,不由暗道:當世神兵我見之不少,冰魄玄霜劍、莫戀鋒雍華高潔,瑰麗無比;紫電、青霜雖古樸雅實,卻也刻意雕琢;唯有巨闕狀若凡鐵,絲毫未加修飾。看來神兵利器並非定要外觀出眾,即使看似平常也能成為天下無雙的寶劍。
「虹兒、非凡、秀秀、任少俠,你們四人一起上罷。」獨孤宇橫劍當胸,擺出凌霄劍訣第一招「溪雲初起日沉閣」的起手式,肅然道。
眾人皆知獨孤宇指點武藝,哪敢怠慢。
任逍遙虎目電閃,冰魄玄霜劍化為繞身疾走的青芒,迅疾無倫的射向前方,使得同樣是「溪雲初起日沉閣」。
林非凡側步橫移,唰唰唰一連三招連續劈出,每一招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輕忽重,速度忽快忽慢,任誰首當其衝,都會生出難以招架的感覺。
獨孤虹劍法走得是輕靈奇詭的路子,劍鋒幻化出燦若雲霞的美麗芒點,攻至獨孤宇三尺許處,倏地收縮,變成尺許直徑的由一球芒點組成的光團,將獨孤宇完全籠罩在內。
林毓秀玉手輕揮,劍鋒驀忽化作一點寒星,伴隨著尖銳凌厲的氣勁,當胸奔至。
「好!」獨孤宇大喝一聲,巨厥畫出個優美的弧形,漫天光影傾瀉而下,一時狂飆瀰漫,劍氣縱橫。非但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四人攻勢,且綿延不絕的真勁如附骨之蛆,催迫而來,無論他們如何騰挪閃躍,移形換位,始終脫離不了巨厥的威脅。
「五更鼓角聲悲壯」「長風破浪會有時」「誰家玉笛暗飛聲」同樣的招式,同樣的劍法從獨孤宇手裡使將出來威力愣是大得驚人,林非凡夫婦雙劍聯防,竭力守禦,雖勉強抵擋住凌霄劍訣水銀瀉地般的攻勢,卻已氣喘吁吁,分外吃力。
任逍遙看得眉飛色舞,心領神會,暗付石壁遺刻上的招式竟可如此施展,若非親眼所見,斷然不敢相信。
「春心莫共花爭發」「多情卻似總無情」「相見時難別亦難」對於這新近領悟出的三招,任逍遙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學到了內中神髓,可此時細看竟覺相異迥然,不由滿腹疑竇。
待「抽刀斷水水更流」「在天願作比翼鳥」「曾經滄海難為水」「身無綵鳳雙飛翼」擊出,任逍遙內心之驚駭溢於言表,南宮不敗的雙劍交擊他見過,肖星辰的天絕三式他看過,林毓秀的衡山七絕劍他也瞧過,無論精微巧變,玄奇深奧,亦或去留無跡,匠心獨運,全然及不上凌霄劍訣一絲一毫。
獨孤宇提步閃往任逍遙左側,巨厥恍若一柱衝奔激濺的水瀑,往他小腹洶湧而去,四周的空氣像是停止了流動,將任逍遙禁錮在一個狹小的、無法移動的空間內。
任逍遙左手逍遙無極掌,右手凌霄劍訣,正欲施盡渾身解數,強行擋架這誰料獨孤宇忽地雙袖拂迎,漫天劍氣登時冰消瓦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四人大是詫異,不約而同的超獨孤宇瞧去,但見他的身形逾變逾慢,逾變逾緩,而後竟如磐石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黑漆漆的巨厥仿似帶著萬斤重物說不出的遲滯凝沉,獨孤宇週身上下隨著寶劍揮舞出現了無數個交替變化、若隱若現的氣旋,氣旋中破綻盡顯,令人眼花繚亂,疑幻疑真。
林非凡夫婦俱乃當世高手,任逍遙、林毓秀的武功亦自不弱,但他們中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此刻應當攻向何處,因為任誰都沒有把握:在自己瞅準某個破綻貿然出招後,能夠準確無誤的一擊而中,他們甚至懷疑還未等到自己出招的念頭付諸行動,那個準備攻擊的對象已經消失在了一個又一個新的破綻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獨孤宇這怪異絕倫的招式依舊層出不窮,瞧得眾人個個呆若木雞、冷汗涔涔,幾乎忘卻置身何處。
許久……許久……任逍遙終於從迷茫中回過神來,只見獨孤宇收劍兀立,靜靜站在懸崖頂端,望著遠處翻滾起伏的雲海,眸神中淚光隱現。
任逍遙輕聲道:「獨孤前輩,我……」
獨孤宇揮斷,欣然道:「難得,難得,不過盞茶功夫便即恢復心智,你比老朽當年可要強上許多啊。」
「前輩……前輩使得可是千古風流談笑間?」任逍遙強自壓抑住內心的激動,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