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黃雀在後 文 / 花殘劍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今時今日任逍遙終於明白了這句諺語的含意。
他的計劃早給絕殺洞穿,所謂迎接信使,根本就是一個局,一個天衣無縫的局。
先讓周泰盡力巴結任逍遙,讓任逍遙以為他們真的將自己當成李丁;再將見面地點定在遠離主宅的摘星閣,使他放鬆警惕;接著放棄查驗碧血珍珠,讓任逍遙失去出手的最佳機會;最後更將真李丁的人頭偽裝成恨天賜予的禮物,令他在開箱瞬間心神大亂,創造出偷襲突殺的良機。
周泰揉身而上,五指曲若虎爪,直插任逍遙腦後,初看似覺雜亂無章,實則隱見法度,顯然達到了化繁為簡的大家境界。
周易仰天長嘯,雙手幻出千百掌影,攻向任逍遙背心,直有排山倒海,毀天滅地之勢,毫無疑問,他的武功遠在李丁之上。
最大的威脅來自離任逍遙最近的信使,此人出拳甚緩,但內息卻積聚極快,幾乎在運勁作勢時,強橫的拳風已瀰漫四周,猶為詭異的是勁氣從起初的急遽發散逐漸收束,最後匯聚一股雄渾無比的拳風,像根無形而有質的鐵柱當胸搠至。
驚駭之下,倉促之餘,受絕殺三大高手迸力合擊,風流盜俠支撐得住麼?
純以武學修為而論,似此驟遭突襲任逍遙最多只能應付一人的殺招,但他身為孟飛嫡傳弟子,飛仙化羽的造詣及臨危應變的本領委實不容小覷。千鈞一髮間,只見任逍遙足尖微點,恰到好處的掠至周泰攻擊難及的死角,旋即陀螺般飛速轉身,以優美閒逸的精妙步法避開周易隨後而來的突襲。
然而,信使運勁十足的鐵拳離任逍遙胸口已不及半尺。
「呆子,當心!」水芙蓉的驚呼響徹樓宇。
好個任逍遙,沉著若定,處變不驚,一計「翻雲覆雨」向後躍出三尺,全身衣衫暴張,霍霍飄拂,左手在前,右手在後,如穿花蝴蝶般驟地翻出。
信使知其厲害,雙拳倏地縮回,真氣盈貫袍袖,朝任逍遙當頭罩去。不想對方擊至中途,右掌忽地一沉,竟自左肘之下斜斜拍出,直逼信使臍上四寸的」中脘」要穴。
這招喚作「唯我逍遙」,昔日五雲山正邪大戰,孟飛憑此不知擊斃了多少修羅教高手,威力之強可見一斑。信使豈敢怠慢,凝定剎那的光景,急忙向右挪閃,任逍遙凌空掠起,雙掌穿花蝴蝶般拍出,同時攻向周易、周泰,真個迅如鬼魅,狡若靈猴,簡簡單單的一招,內中卻變化萬千,包含了誘敵惑敵之計,令人難以琢磨。
面對四方八面捲旋而來的狂揚,周易、周泰焉敢擅攝其鋒,相互對視一眼,朝後躍開。
肖星辰疾步搶到主位旁,取出紫電、青霜,呼嘯殺來;水芙蓉亦震開繩索,舉掌攻到。任逍遙心下大喜,對方沒能抓住稍縱即逝的良機,倒被自己殺退,如今得肖星辰、水芙蓉從旁相助,定能扭轉頹勢,反佔先手。
誰想三人疾退的身形竟絲毫不停,逕直往投往大門。
任逍遙心知不妙,忽聽頭頂格格數聲巨響,整個房頂居然坍塌下來!
屋樑閣柱,碎磚裂瓦,劈頭蓋臉的當空砸到,肖星辰猶能鎮定,尋覓縫隙閃縱躲避,水芙蓉卻鬧得手忙腳亂,茫然無措。
憑借飛仙化羽的絕世輕功,任逍遙本有機會追上信使等人,但卻放心不下水芙蓉安危,左手將她攬入懷中,右手不住撥開飛濺的瓦礫。
肖星辰運起天絕三式,隨後掩殺,眼見離大門不及五丈,一方黑乎乎的物事突然落下。肖星辰焉肯放棄挫敵良機,右手紫電去勢不便,右手青霜向上一格,卻覺得落下來的重物其沉萬鈞,遠非人力所能抵禦,萬般無奈下,只好撤劍回身,意圖自保。
「轟隆隆」一聲大震,大廳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再不見半絲光亮!
「哈哈哈。」信使狂妄的笑聲從外間傳來,「任逍遙,枉你聰明一世,今日也叫我給算計了吧。」
「哼,別等我出來,否則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任逍遙冷笑道。
「你們認為自己還有機會離開摘星樓嗎?」周泰嘿然道。
「笑話,區區機關也想困得住……」水芙蓉說到一半,周易朗聲打斷道:「小泵娘,實話告訴你,摘星閣四面鐵閘厚達半尺,搾合處天衣無縫。除非發動廳外的機關,否則再過一百年也休想打開。」
「別忘了,我們手裡還有三柄斷金切玉的寶劍。」任逍遙淡然自若道。為防異變,他將冰魄玄霜劍一併擱置在主位後,此時果然派上用場。
「李舵主不妨試試。」信使冷笑道。他仍口稱舵主,顯然是譏諷任逍遙先前墮入絕殺的圈套,卻猶自未知。
任逍遙何等氣量,豈會與他一般見識,問言不惱不怒,緩緩舉起冰魄玄霜劍,揚手一計「青山隱隱水迢迢」,氣勢如虹的劈向鐵閘。這招乃他畢生功力所聚,莫說就著舉世無雙的神兵利器,便是他手裡拿著柄竹劍也足以斷金切玉,碎石成粉!
「噹」的一聲,火星四激,鐵閘紋絲不動,僅僅多了條六寸深的口子。
任逍遙手握劍柄,愣立當場,透過冰魄玄霜劍發出的青芒,水芙蓉清楚的看見他的額角開始泌出冷汗。
「怎麼樣,風流盜俠,無計可施了吧。」周易大笑道,「四面閘板均以百煉精鐵所製,厚達尺餘,縱使你有干將莫邪在手,也是白廢氣力。」聽他言語有恃無恐,想來早做過試驗。
「任兄……」肖星辰走到任逍遙身邊,面露探詢之色。
「當我觸及鐵閘時,自覺餘力甚強,有十足把握將其劈開,誰知入內六寸劍勢既盡,再也無法動搖分毫。」任逍遙喃喃道。
「不……不是只剩四寸了嗎,再補上幾招或許就能成功。」水芙蓉詫異道。
「起初三寸我只耗去小半力氣,但隨後三寸卻用了七分,由此可見,越往下劈越是艱難,以我現在的修為只怕……只怕難以洞穿鐵閘。」任逍遙低聲解釋道。
「肖大哥,那你試試呀。」水芙蓉面向肖星辰,急切道。
肖星辰緩緩搖頭,正色道:「任兄的內功劍法與我在伯仲之間,既然他無計可施,想必我也不行。」
「呆子,快想辦法呀。」水芙蓉滿面沮喪,扯著任逍遙衣襟,低聲道。
「有了!」任逍遙虎目精芒閃閃,脫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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