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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四章 兩大軍師 (中) 文 / 折花不語

    聽罷賀然講述的計策,墨琚連連搖頭。

    賀然心中一沉,皺眉問道:「此計不可行嗎?」

    墨琚哼了一聲道:「我是為時郎搖頭,一代名隱之後,胸懷經天緯地之才,卻被你歪用,為你這些烏七八糟的亂事謀劃,可惜可歎啊,你如此用才就不虧心嗎?」

    賀然嘿嘿笑了笑,道:「要論才學兄長比我們都強,嘿嘿,這不也被我歪用了嗎,要說虧心我倒真覺得對兄長虧心,這計策可行嗎?」

    墨琚歎了口氣,道:「你不用捧我,你與時郎共同謀劃的計策若不可行,那就沒有再好的計策了,虧你們也能想的出來,會盟諸國鬧的天下風雲變色,僅僅就是為救一女子,這主意大半是出自你吧?」

    賀然表現的很夠義氣,一口承認下來。

    墨琚沒再說什麼,眼睛盯著地理圖看了起來。

    賀然見他嘴唇緊緊抿在一起,知道他正專注的推演用兵之法,自己也全神看起圖來,身子微微晃動著,這圖雖不及他先前畫的那些精準但也算很詳盡了,只是臨近聆京的部分簡略了許多,想來是深入西屏腹地不能隨心所欲的勘察只能畫個大概,不過這已經很難得了,這個時代,一幅這樣的地理圖價值何止萬金。

    大帳內一時靜的落針可聞,墨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石雕般唯有眼珠來回在動,賀然臉上還是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身子不住晃動如微風中的小草。

    不知過了多久,墨琚收回目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然後望向賀然,賀然報以微笑又看了一眼圖,道:「兄長想好了?」

    「只大概有了個想法,我初時沒想到你帶這麼多人馬來,所以先前想的都沒用了。」

    賀然用手在圖上畫了一道通往聆京的線,然後又畫了一條指向萬壑關的線,用徵詢的目光看著墨琚。

    墨琚會心而笑,讚許的點點頭,顯然是與他不謀而合了。

    賀然畫向萬壑關的手指在一條大河邊停了下來,沿河上下移動了一下,墨琚在沿河向上的位置點了點,道:「這裡有渡口。」

    「距這裡有三百里嗎?」賀然盯著圖問。

    「嗯,差不多。」

    「兄長在此處屯兵就好了,只要做出渡河的樣子想來就能牽制住西屏在這邊的大部人馬了。」

    墨琚放下茶盞道:「這個方向防禦薄弱,過河後才有重兵,我早你十日出發,你的軍卒太疲憊了,正好多歇息些日子。」

    「七日就夠了吧?」賀然知道他這是為了吸引一些聆京方面的兵力以減輕自己這邊的壓力,心裡有些不安。

    「我有計較,你放心吧,這邊沒有硬仗可打我會做足樣子,你那支是奇兵,他再次在兩條線路間又畫了一條短線,三條線以蔪國為起點呈放射狀,道:「此路接應人馬可以委派蔪國人嗎?」

    墨琚搖搖頭,道:「此路人馬萬分重要,不但要側應你我兩路的糧道安全還攸關我們歸路,我信不過蔪人,他們太久沒打硬仗了,讓我的部下來守中路吧,蔪國兵馬編入我親帥的大軍,讓他們充個數。」

    賀然想了一下,道:「既然蔪人不堪重用,兄長帶了去也是添亂,小弟有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他說著把中間那條線移近到墨琚行軍路線的後方,止於近半路程處,然後在四周畫了個圈子,「加上小弟歸還兄長的一萬五千人馬,可夠用?」

    墨琚動了動眉峰,道:「你是想以屯糧之地為誘餌,讓我殺個回馬槍?」

    賀然點點頭,道:「西屏人也會知曉蔪國兵馬的無用,看到我們以蔪人為後應,必會想到先奇襲他們,以斷兄長後路,兄長在前方虛張聲勢的同時可暗中抽調人馬回屯糧之地附近設伏,若能一舉殲滅這批敵軍,西屏短時將無力再調人馬偷襲糧道,只要有個十天半月的功夫,我那邊就可得手了。」

    墨琚看出他把中路軍移向自己一方除了方便自己設伏外,更顯著的意義是可進一步掩飾他那邊偷襲聆京的行動,此計雖好卻也讓易軍所冒風險更大,他們無疑成了孤軍,一時猶豫難決。

    賀然笑道:「兄長放心,我那邊不論能不能得手,都會一擊而退,絕不會陷手下弟兄於險地苦戰,小弟為一己之私勞他們遠征數千里心中已是萬分愧疚,哪還能自私到不顧他們生死的地步,能不能救出夫人只看天命了。」

    墨琚終於同意了,再次叮囑道:「那就以我這邊伏擊之戰打過後的十天為限,消息送到你那邊大概有五日路程,得信後你必須於五日後撤軍,以免遭圍。」

    賀然看著圖思索了一會,道:「好,我們一言為定,伏擊戰後十日同時撤軍。」

    接下來兩人重點研究了賀然那路人馬的行進路線,墨琚顯然是為他的這次行動提前下過功夫,取出了另一張地理圖。

    「這幾日我找了些熟知聆京方向路線的人特意為你準備的地理圖,所有關隘屯兵數量亦有標注,雖不能盡信但也可作為參照。」

    賀然苦笑道:「兄長對小弟這份情義小弟真是粉身碎骨亦難回報啊。」

    墨琚哼了一聲道:「你以後別再像現在這樣胡鬧我就感激不盡了,那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賀軍師,併吞順國三十餘城後易國已非先前無足輕重的小國了,天下各方苦戰不休,國力日損,唯你們易國日漸強大,抗擊番人又得了趙國五座城池,此次出兵不問可知趙國還會報以厚賜,日後與趙國聯手滅順國,得城更不會少於三五十座,身為百城之國的軍師,賢弟日後行事可要三思了。」

    賀然嘿嘿笑道:「只這一次了,小弟以後再不會胡鬧了,更不會去招惹什麼美女佳人了,就這小弟已快應付不來了。」

    墨琚不禁莞爾,笑罵道:「你小子這份艷福足以羨煞天下男兒了。」

    大的方略既定,該商討具體細節了,賀然把蘇明、彌寒、東方鰲、何珙及其他一些主要將領召進大帳。

    眾人聽了兩位軍師定下的大計皆點頭贊同,一個將領道:「當今兩位軍師風頭最盛,如不是我們要隱跡突襲,僅憑高張的兩面軍師大旗就足以嚇得西屏人魂飛膽戰了。」

    賀然不以為然的責道:「這話在自家人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傳出去會讓天下人笑掉大牙的,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是用兵之道誰敢說可洞悉敵方所有計策?為將帥的最忌自以為是的驕滿,兵者詭道,軍中更是藏龍臥虎之地,或許哪個深藏不漏的小將就能讓名滿天下之人栽個大跟頭,我們的末轄東方兄弟不就僅憑二十來人讓白宮博飲恨而去且險些喪命嗎。」

    東方鰲見軍師提到自己成名之戰,不好意思的連連擺手道:「軍師不要當著墨軍師的面取笑小人了,和兩位軍師比起來我那些不過是彫蟲小技。」

    墨琚仔細打量著東方鰲,道:「原來你就是東方將軍,失敬失敬,設計迷惑白宮博之事我也聽聞了,將軍確可當得起智勇雙全四字!」

    東方鰲臉更紅了,起身施禮答道:「墨軍師過獎了,東方鰲現今只是並轄,非是將軍,智勇雙全四字實不敢當。」

    墨琚示意他坐下,道:「你們的軍師可是知人善任之人,我這軍師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想來必不會埋沒了你這等大才,這番歸國我們就可稱你東方將軍了。」

    東方鰲笑道:「軍師對小人已是屢次破格為用了,短短數月把小人從末轄提為並制,現在又委以重任,小人可不敢再有奢求,就算肝腦塗地亦難報軍師知遇之恩,不管官職高低只要能一直跟隨軍師小人就心滿意足了。」

    賀然聽墨琚重提舊事,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對東方鰲道:「都是兄弟,再別說什麼報恩不報恩的話,我的這點微名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兄弟浴血拼來的?要謝也只該我謝你們才對。」

    還別說那些將領,就連墨琚聽的都有些感動了,籠絡人心的話誰都會說,賀然的這些話也不算有新意,可他最大的本事是能把真誠灌輸到每個字中,說這些話時罕見的收斂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外在的變化也還罷了,在座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的情感是發自內心的。

    墨琚不得不承認,賀然統御部下的方式不但有效且簡單易行,因為他是真的把這些人當做自己的弟兄,一切做得自然而然,這事說起來簡單可真能做到就不那麼簡單了,非是無慾無求的人絕然無法做到,至少他墨琚就做不到,越是接觸的深,他越是覺得難以看懂這位兄弟,他不貪財,不貪權,甚至連名望也不在乎,從不見他擺什麼軍師的架子,可下屬望向他的眼神卻無比敬畏與尊敬,墨琚明白,這是他靠自己的才智掙來的,知道他事跡的人有誰敢輕視這個臉上總是帶著微笑的年輕軍師呢?在墨琚看來,這個浪蕩公子哥兒樣的兄弟猶比十萬雄兵更有價值。增加十萬兵馬不一定能讓易國抗住趙順兩國的聯擊,增加十萬兵馬康國不一定能一舉乾淨利落的平定三王叔的叛亂,增加十萬兵馬白宮博也不一定會敗得那麼慘,番兵也不一定就會倉惶而逃,可這些都讓自己這位兄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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