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三章 隔岸觀火 (中) 文 / 折花不語
第八十三章隔岸觀火
趙國開戰雙方對戰局都很不滿意。
趙醌割據之地不及趙國國土的六分之手下精兵卻佔據了趙國總兵力的近三分之所以豎起反旗伊始就勢如破竹的一路攻城拔寨,時間不長兵鋒挺進三百餘里,大有一舉而下定陽之勢,可隨後在趙愍這邊組織起的頑強的抵抗下一挫再挫,如今已回撤了百餘里,兵鋒已鈍。
趙愍雖憑人和、地利漸漸挽回敗勢,可卻也無兵可調無法趁機反撲,眼見這仗打成了膠著之態,這是他最不想要的局面,咬著牙又抽調了一部戍守趙、蔪邊境的人馬勉強又把趙醌打退了近百里,可還是難取全勝,這讓他心急似火。
拖趙愍後腿的是康國,那邊戰事一起,康國就開始在邊界作出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這讓戍守趙康邊界的趙國將士倍感緊張,一道道加急軍報接連飛報定陽,弄得趙愍不但不敢從這邊抽調人馬去平叛反倒還要考慮往這邊增兵,六、七萬精兵就這樣被康國牢牢的釘在此地動彈不得。
賀然從回來的密使口中已然得知了墨琚的打算,他就是想讓趙國陷入長期內戰中,他已看出趙醌早晚會倒向西屏,那就形成了趙、留兩國對抗西屏、趙醌的局面,未免趙、留兩方不支,他授意蔪國向趙國示好並隨時準備出兵相助,這招不但能有效的均衡交戰雙方的實力,同時也可起到消耗蔪國的目的,天子的異動已經引起了他的猜疑。
墨琚的籌劃可謂長遠,他甚至還向賀然提出了一份遠景規劃,當留國滅亡,趙國難支時,他想讓易國趁機逼迫趙國割出鏡水平原大片土地以作出兵的條件,康國如法炮製也要求趙國割地,那樣就會形成趙、康、易三國從三個方向與西屏接兵的局面,此消彼長,趙國對康、易兩國再無威脅,康、易則實力大增,西屏大軍因此會陷入了四面挨打的絕地,到時連同蔪國四家同時進兵一舉把西屏人趕回萬壑關,幾家再重分收回的土地。
賀然盡悉墨琚的打算後不住的搖頭歎息,他不是覺得墨琚的計劃不好,恰恰是因為這計劃太好了而他卻無法依計而行才出惋惜的慨歎。為了盡快救出暖玉夫人,易國只能失去這次難得的壯大機遇了。
他不知道墨琚通過密使得知自己的打算時會是有什麼感想,估計多半是氣的大罵不已吧。可賀然管不了那麼多了,不是他眼光太短淺而是暖玉夫人那份情太重,重的讓他無法長久承受,一想到暖玉夫人獨對孤燈明月的冷清淒苦畫面他的心就揪的疼,他試圖用時郎的告誡警示自己,用軍師的職責壓迫自己,但一切都是徒勞,他不能說服自己放棄這個救暖玉夫人的機會,一旦錯過誰知道下一次機會來臨要等多久呢,他怕那會成為終身憾事。
水草肥美時節也是番邦最喜動兵的時節,當聽到番邦十萬大軍南下的消息時,賀然開心的笑了,這可是個好消息,如此一來順國想趁火打劫趙國的希望成了泡影,留給他們的只有苦戰了,番邦可是攜當年之恨來的,他們這個報仇時機選的不錯,順國元氣大傷且與趙國交惡了,趙國自顧不暇此刻反倒盼著番邦痛擊昔日盟友以減少來自順國的威脅,雖是飲鴆止渴但趙國只能顧眼前了,寧可以後遭受番邦擄掠也強過讓順國佔去土地。
初夏,大湖邊邊新建的一座竹亭中,蘇夕瑤與賀然隔案對弈,賀然執黑剛剛棄了五子騰挪求逆轉,全力攻擊白子的一片孤棋。
「你現在棋風變了很多哦。」蘇夕瑤邊說邊應了一手。
「有什麼變化?」賀然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
「不像先前那麼一意求活了,以前少見你棄子,下出來的每每都是屠龍之局,輸贏只在一線間。」
「哈哈,聽你一說還真是這樣。」賀然抬起頭看著她,「棋風對應下棋者的性情,和心胸眼界相關,我長大了。」賀然給自己下了一個不錯的結論後又去盯棋盤。
蘇夕瑤不以為然的搖頭微笑,看著他坐沒坐相的樣子道:「我看你到老也長不大。」
「那你也別長大,這樣才有趣。」賀然再落一子。
「有你這樣的陪在身邊,我倒覺自己越活越回去了,都怕別人說我沒個規矩了。」蘇夕瑤雖是嗔怪可俏臉滿是笑容。
「守那麼多規矩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我們即來這塵世受苦再不自己多開心些豈不太冤了,哈哈,看我這手怎麼樣,解圍與分割見合,你是讓我救出那五子呢還是棄下自己這四子?」賀然下出了一手妙棋。
蘇夕瑤見他折騰半天還是捨不下那五子不禁暗自好笑,以現在的棋局看,他棄掉那五子專心向下邊經營反而會更好,她趁機接了一手,提醒道:「你這可並非好棋。」
「這話說的太早了吧。」賀然再去看棋,得她提醒也覺為救那五子代價太大了,照此下去非輸不可。
「你就要遠征了,蕭霄還沒信要回來嗎?」蘇夕瑤輕聲問。
賀然意興闌珊的把手中棋子扔回棋盒,搖搖頭道:「咱們的書信都白寫了,估計她肯定是不回來了,她已經把帳下精兵都給我調回來了,跟隨她的那麼百戰舊部幾乎一個未留,這份恩情已經夠重的了,我無法再怪她了。」
「這個蕭霄。」蘇夕瑤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就這性情,其實都是我不好。」賀然有些沮喪的站起身朝斧斷峽方向望去。
此刻的蕭霄也在牧虎城城頭向藏賢谷方向遙望,明眸中含著無限的思念與惆悵。
「姐,回去一趟吧,他這次可是遠去西屏啊。」菱低聲哀求著,自從賀然從這邊調兵,姐幾乎每日都要來城頭遙望,看的她心裡十分不好受。
「西屏怎麼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去。」蕭霄收回目光深情有些寂寥。
「幾千里路啊,他是去過,可上次不也驚險萬分嗎,這次萬一……」
「住口!」蕭霄怕她講出不吉利的話,不高興的呵斥住了她。
菱吐了吐舌頭,過了一會又勸道:「上次一別都好幾個月了,再不去見見,可又得等大半年了。」
「我幹嘛非要見他?」蕭霄嫌菱多嘴,瞪了她一眼,菱嘟起嘴不敢再說了。
蕭霄嘴上雖強硬,內心真恨不得立刻能肋生雙翅飛到賀然身邊,她的心情自然比菱迫切百倍,可就算回去又怎樣呢,無非僅僅是見上一面而已,他不會聽自己的話打消去西屏冒險的想法,況且自己也不能那樣勸。身為將帥的那種特有的豪情與剛強已深深融入血液,對於送別寧可選擇慨然而歌也不願執手垂淚,她怕自己回去會如綠繩兒那樣難忍淚水。
見上一面又能怎樣?何苦大老遠的跑回去!蕭霄用力的的抿著嘴唇,堅定著自己的決心。
作為一個能俯瞰全局的統帥,蕭霄也有與賀然相同的想法,易國已經不是先前的易國了,沒有人敢隨意算計易軍了,所以賀然此行不會像上次那樣受到來自背後的暗害,可久經沙場的蕭霄深深知道戰場的凶險與多變,遠涉千里作戰稍有不慎就將埋骨異鄉,她的心現在就提到嗓子眼了。
「你以為你來自異世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不是刀槍不侵,上次中箭沒死是你命大!你不可能總是走運道!你那條命還要拼到少次?」蕭霄恨恨的想著,「你要是這次……」她攥緊拳頭強迫自己不去往壞處想,轉而閉上眼開始默默替他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