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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九章 窮追猛打(中) 文 / 折花不語

    賀然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借力使力,此刻立時把委屈相裝了個十足,唉聲歎氣道:「說起來我自己也覺得冤,我這麼一個不求名不求利的人,卻得硬著頭皮提找腦袋東擋西殺,命不知堪堪丟了多少次,到頭來卻弄得滿身不是,連你們兩位兄長都……唉!」

    蘇戈與許統都有不忍之色,許統搶著道:「不是我們為難你,實在是……唉!你這新政一旦施行我這日子都沒法過了,連個奴僕都沒有了,你真忍心讓我自己做飯洗衣啊?」

    賀然皺眉道:「你這是聽誰說的?新政哪一條這麼寫的?」

    許統立眉道:「這還用說啊,你藏賢谷施行新政時,我府上幾個奴婢就搬到你那谷裡了,還不是因為家裡有人入伍,按你的新政都得了自由之身,走幾個沒關係,還別說是你推行新政,就算你不為什麼就是找我要幾個奴婢使用,也不算什麼事兒,可要是都走了,你讓我支使誰去?當時太宰府也有奴婢去你那裡了,不信你問他」

    賀然哈哈笑道:「你要擔心這個可太沒道理了,你以為我會讓你去洗衣做飯?」

    「那你的意思是……」

    「奴婢走了還可以再添嘛!實在不行還有罪人家眷、敵國不肯順降之虜,這還用我教你嗎?再說了,主僕關係甚好的,那就說走就走了,不說別人,公主的兩個丫鬟來去,就是公主趕她們走,她們也不走啊,你這是想什麼呢呀,沒了奴僕你以為我能讓公主給我洗衣做飯?」

    許統無言以對了,望向蘇戈。

    蘇戈疑惑的看著賀然道:「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的新政又是均家財又是赦奴僕的,你今天就給我們說個明白吧。」

    賀然笑道:「這事怪我,讓你們胡思亂想了,不過我的兄長啊,你們也夠傻的了,新政還不是咱們說了算嗎,想怎麼改就怎麼改,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藏賢谷制定的那套東西,只對民不對官,因為那裡只有我是官,我這人的性情你們是知道的,財物、顏面都無所謂,谷民整天高興還來不及呢,自然也不會跟我叫什麼真兒,寧安新政照搬藏賢谷,也沒有對為官的有什麼說法,你們可以商量著制定就是了。」

    許統一拍几案,笑道:「這才像話,我就說嘛,你子怎麼也不能跟自己弟兄過不去啊。」

    「這……」蘇戈面帶遲疑的望著賀然。

    「兄長啊,弟深知變法非一日可成,弟也不可能毀了自己人的好日子,否則真就眾叛親離了。」說到這裡賀然意味深長的看了蘇戈一眼,繼續道:「不過呢,兄長是明白人,此次官制的修訂請務必謹慎,易國能否就此壯大,接下來的仗能否順利打下去,可全在於此了。」

    蘇戈眉峰皺了皺,「這個時候你還是把話說明白吧,愚兄素知你有經天緯地之才,只是一直不肯施展,如今既然你想放手而為了,那是易國之幸,百姓之福。無論是帶兵打仗還是治國安民,我們都遠不及你,這點自知之明我們還是有的,只要你的方略切實可行,愚兄甘效犬馬之勞。」

    「嗨!給弟留點顏面吧,我這麼厚的臉皮都臊的要自殺了。」賀然哈哈而笑。

    氣氛更加緩和,許統笑過,正色道:「你也不必跟我們謙遜,如蘇戈所言,你把話說明白吧,免得誤事。」

    賀然斂住笑容,沉吟了一下,道:「遍觀當今各國,豢養官吏、權貴之費皆不堪其重,這一點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此弊沿襲千年,若要剷除那是千難萬難的,國愈久弊愈深,這些人如吸血之蟲且不斷壯大,欲壑永無填滿之日,直至蛀空國庫吸盡民脂民膏,國隨之而亡。弟以為,易國初立,此弊尚淺,或可一試,若能成功,則不但可使百姓減負,國庫充盈,軍費無憂,而且還能一舉掃除官場腥膻,政通令達,如此,圖霸天下亦可期矣。」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讓我這大將軍自己洗衣做飯?」許統有些不悅了。

    「聽我說完。」賀然瞪了他一眼,對許統他可沒那麼客氣,「徹底剷除這個弊端只不過是我個人的想法而已,能不能實現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聞聽此言,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那你還說什麼啊?」許統問道。

    竹音的明眸也顯出不解之色。

    賀然哼了一聲,道:「要做成這件事,恐怕我們忙上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做到,我沒那麼多閒工夫,我後半輩子還得好好享樂呢。」

    竹音嘴角動了動,總算沒罵出聲。

    「那你說這何意?」蘇戈問。

    「為了日後能有充足的軍費能把這仗打下去,我只想做有限的變革,盡量不搶奪官員權貴們已經到手的東西,但卻要限制他們貪慾的膨脹,易國自立國就沒斷了戰亂,貧弱至極,官員們還不算太過奢華,許大將軍,你現有家奴、門客多少?」

    「五十幾個吧,門客大概有二十幾個。」

    「如果以此為限,你覺得日子還過得下去嗎?」賀然正色而問。

    「這……」許統看著蘇戈,一時沒有回答。

    「我府內奴婢三十二,門客六人,奴婢不增添也夠了,為兄非奢華之人,門客之數倒是不可太少。」蘇戈沒有看許統。

    「那……我這裡也夠了,難得你今天稱我做兄長,我認了。」許統有些沮喪。

    賀然笑了笑,道:「別不知足了,兄長為太宰,家奴、門客都比你少,我這軍師也不過只不足二十個奴婢,這還得算上你們送給我的,在藏賢谷時除了兩位公主的三個丫鬟,府內只有四個下人,我們過得都比你苦,本應以太宰府人員為限的」說著轉向蘇戈,「那就比照大將軍府吧,兄長可再添些奴婢,大將軍以下官員依次酌減,兄長以為這麼定可使得?」

    蘇戈緩緩道:「大王的幾個親族府內奴婢都比許統多,這事不好辦。」

    賀然冷哼道:「平疆至親之人都被斬於定陽了,這裡的那些旁支遠親無功無德,憑什麼要貴過大將軍?」

    「話不能這麼說。」蘇戈擺手道:「先王原本就賜給過這些人土地,府內奴僕本就很多,大王登基後又都封了侯爵,添些奴僕原本算不得什麼的。」

    「最多的有多少?」

    「那得算是頤養侯吧,先王的姨表兄弟,至少有三百奴婢。」

    「這麼多!那可不行,要是遷就他,那就什麼都不用變了。」賀然大搖其頭。

    「這事不好辦,正因為大王的至親都被趙王殺了,所以大王才對這些親族格外施恩,要動他們可得慎重。」

    賀然皺著眉點了點頭,道:「這樣吧,這幾個人先放下,官制該怎麼定還是怎麼定,你們先商議著,這種事也不能操之過急,一點點的變大家才能接受,我這次出征估計有三五個月就能回來,回來後我去見平疆,我有把握說服他,現在我實在無暇做這事了,吃罷飯就得趕回營中,明日一早率師北進,這裡就只能全交給你們了。」

    蘇戈一臉愁苦搖頭不已,「先前正在做的官制變革就已經夠難的了,你這麼一說,我都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了,你可倒好,說個三言兩語拍拍屁股又走了,主意都是你出的,事情都是我們做,可我們遇裁斷不了的事都沒法和你商議。」

    賀然苦笑道:「兄長別抱怨我了,我如今可是提著腦袋去拚命,不是躲在藏賢谷偷懶,這些事我也只能說到這裡了,真讓我做我反而沒有你們做的好,一切變革皆為戰事,兄長把握這點就行了,竹音以前經常跟我談起這些事,我的想法她都知道,你們商量著辦吧,回到我最初的那些話,你們若真為子孫考慮,就要有長遠打算,不能把身家性命懸於一人之口,以眾議限王權……」

    「限王權?!」許統與蘇戈瞪大了眼睛,均有驚異之色。

    一時說走了嘴,賀然知道解釋下去就沒完沒了了,忙擺手道:「別問了別問了,我這是隨口說的,咱們大王甩手不管了,限不限的也沒用,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竹音看他一副懊悔不迭的樣子,抿嘴笑道:「你呀,這世上若論給自己找麻煩的本事,你可算是其中翹楚了,還嫌自己麻煩不夠多嘛!快吃吧,把你那惹事的嘴堵上。」

    賀然立刻遵囑用一大塊鹿肉塞滿了自己的嘴。

    蘇戈與許統滿腹疑惑,見他夫妻模樣是不願再說的了,二人不好再問,心事重重的吃著飯菜。

    送走了蘇戈與許統,賀然拉著竹音的手道:「你多替我跟他們解釋解釋吧,我真是顧不上這些了,好在順軍敗退匆忙,儲存的軍資不及帶走,我這一路打下去大軍倒可自行補給,不需動用國內資財,可如果打趙國,那就不同了,幾萬大軍消耗頗巨,所以得提前做好準備,裁剪官員之事動手越早越好,不能白養那麼多混賬了,為收服民心,新收的城池我還會如寧安一般減賦稅,用不了多久國內的民眾就該有怨言了,到時也是要減的。」

    竹音橫了他一眼,道:「所有的理都讓你一個人佔了,又要錢打仗,又要減稅賦,跟你謀事真能愁死!」

    賀然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道:「虧世人還誇你智絕天下,這筆賬還用我幫你算嗎?打到滾龍河,數十座城池就歸我們了,增添了多少百姓與稅賦?!就算稅賦定的再低,國庫也會數倍充盈,我哪就為難你們了?」

    竹音知道他說的沒錯,推搡著他道:「好了好了,你多本事啊,若論術數連籌聖都算不過你,何談我這愚鈍之人,行了行了我的大軍師,快去跟姐姐辭行吧,多陪姐姐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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